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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银子给潇湘院,卫泗就成了宁国公府的家奴。
这一住,卫泗便在宁国公府中好几年,宁珞怜他身世凄惨,一直对他照顾有加,还让他跟着宁珩从文习武,他也是争气,没过几年便长得高大俊美,一身武艺并不比宁珩逊色。宁珞出嫁后,卫泗不舍得和她分开,到了瑞王府做了一个侍卫,只是……
一声痛苦且嘶哑的怒吼声传来,卫泗挣脱了那个男人的拖曳,踉踉跄跄地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一头栽倒,他昂起头来,皲裂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死死地盯着宁珞,满含着惊疑和渴望。
宁珞骤然惊醒,她在想什么?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年仅十二的卫泗从此坠入火坑吗?
“爹,救救他,”宁珞拽住了宁臻川的衣袖恳求道,“他太可怜了。”
卫泗被抬进宁府的时候已经昏迷,只有手指还紧紧抓着宁珞的衣角,怎么也掰不开。
绿松只好去拿了一把剪子剪了衣角,这才让宁珞脱开身来。
大夫清理完他身上的伤口,一边出来一边摇头叹息:“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忍心这样糟蹋一个孩子……”
身上几乎要命的伤口有三四处,左脚膝盖都快被折断了,其他各种新伤旧痕就不说了,身体发烫喘息粗重,想必是被迫服了什么不堪的药物。
宁珞的心抽了抽,一阵怜惜不由自主便涌了上来。罢了,不管今后卫泗会是怎样,最起码,她此刻问心无愧。
这一折腾都已经过了戌时了,宁臻川娶妾的事情解决了大半,宁珞心情大好,沾了枕头边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梦里一直有一双琥珀般的眼睛盯着她,口中还反反复复地念叨着:珞姐姐,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过了一日,卫泗虽然还在昏迷,但总算脱离了危险,宁珞去探望了两次,觉得没什么大碍了,便放下心来,叮嘱了大夫和家仆几句,准备去书院了。
宁珞头上的伤口已经全好了,绿松为她梳了一个双丫髻,插上了一朵点翠珠花,挑了一件粉蓝色莲叶绣裙,衬得宁珞愈发唇红齿白,俏丽动人。
刚走出门口,宁珞忽然停下了脚步问:“七姐姐呢?她禁足的时间好像已经到了。”
绿松和紫晶对望了一眼,紫晶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已经到了,不过七姑娘没去过书院,一直还是呆在自己屋里。”
宁珞的眉心皱了起来,上次从太清观回来她倒是去看过宁萱,不过太过匆忙,只是问了几句便走了,难道是祖母又对宁萱下了什么禁令吗?
“走,我们去瞧瞧。”
和宁国公府的其他院落相比,落雪轩看上去冷清了很多,几个伺候的丫鬟都轻言细语的,一见宁珞,眉宇间都不自觉地带了稍许惶惶之色。
一阵琴音传来,宁珞驻足细听了片刻,却觉得那原来清越从容的曲声夹杂着几分杂音,平白多了几分浮躁。“铮”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里面传来一声惊呼:“七姑娘,你流血了。”
宁珞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推门而入,只见宁萱怔怔地坐在古琴前,旁边一个丫鬟正捏着她的指尖挤出血珠来。
一见宁珞,宁萱不自然地缩回了手,挤出了一丝笑容:“九妹怎么来了?”
“七姐姐,你怎么还不出门?我们这么些日子不去,拉下了好些新鲜事吧。”宁珞兴致勃勃地道。
“九妹你去吧,我就在家里修身养性,”宁萱垂眸道,“书院里太嘈杂了,也没什么好学的了。”
这一听便是心里尚有怨怼,两姐妹要是就此有了罅隙,要想再和好就难了。宁珞想了想道:“那可不一定,我听说这两日书院里来了个大人物。”
宁萱怔了怔:“什么大人物?”
宁珞做了个拨弦的手势,神秘地道:“你猜。”
宁萱的心口“砰砰”乱跳了起来,连手掌都发热起来:“难道是……韩云姬韩先生?”
韩云姬的琴技独步天下,虽然是一介女子,却被尊称为先生,宁萱自幼便爱古琴,朝思暮想能有朝一日得到韩先生的指点。
宁珞笑了:“我先走一步,七姐姐你快些来,我在书院等你。”
这么一个诱饵洒下去,不怕宁萱不上钩,宁珞再也不耽搁了,快步走出了宁府,她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绿松扶着她上了车,放下帘子,马车刚刚起步,宁珞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略略吃了一惊:只见钱嬷嬷背着一个小包袱,佝偻着背,完全不见了从前趾高气扬的模样,站在门前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