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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注定不会安静。
叶牧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爬树的天赋,但事实上他现在在茂密的枝桠间翻滚飞扑腾跃,简直要比最狡猾的猴子还要灵活。
游戏里他的角色其叶沃若确实是学到了七杀殿的刺杀系隐藏技能飞檐走壁,如果说这个身体因此而会爬树,倒也说得过去。问题是现实里,他从七岁往后这十五年里,可是再没爬过树了。
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这话果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任谁在上千米的峭壁之上,所能依附的着力点只有陡立的岩石和横亘的树木,外有报死鸮群盘旋号叫,上有众多妖魔虎视眈眈,下有黑暗空谷深不见底,其间还有许多身材细小灵活的寄生妖攀援往复,只待找到目标便扑上前来的话,都会尽全力抓紧能够触碰到的每一枝树杈,并拼了命的摸索学习怎样不发出响动地在其中快速移动的。
肩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当他向着新的一枝树木伸出手时都会以更强烈的一波疼痛来昭示自己的存在,却仍是被他彻底地无视了。
那是临扑下峭壁前,为了躲避狂暴魔抡来的沉重棍棒,而被一只利爪妖在背上留下的长长伤痕,当时疼得他眼前一黑险些摔落山崖,现在倒也差不多习惯了。
原本他是另有打算的,但妖魔的决心比他预想的还要势在必得,他模糊地觉得有至少一整支妖魔军在这座山上搜查,到了后来几乎寸步难行,稍不留神若被缠上就会难以脱身。火把将林间照的恍如白昼,地图上的红色光点几近连成一片覆盖了这整片区域。更不妙的是对方似乎能知道他的动向一般,即使再如何绞尽脑汁甩脱了追兵隐匿起来,不消一刻总会有更多的妖魔围上他所在的方位探查,让他连暂时歇息进行回复的空当都没有。若非那些妖魔似有顾虑,攻击均避开了能一击致死的部位,他或许撑不到现在就已经在某次围攻中丧生了。
简直就像在游戏中被下了定魂香一样,但这次如附骨之疽般穷追不舍的敌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而被抓住的后果,也绝非游戏里掉上几级那般轻松。
眼看林中不可久待,他不得不就近来到另一处山崖边,行险现身,在妖魔们的面前翻下了山岩。
地图中显示,位于峭壁的中部,应该存在着一处洞窟的入口。
想及贺凉曾提过通向外面的七杀殿密道,他决定赌一赌运气。
在黑暗的峭壁间摸索的手一空,穿过攀援的藤蔓探到了另一个隐匿的空间,他心中一喜,借着信息栏发出的幽光寻找到完整的入口,在报死鸮再次号叫起来时,借着那声音的掩护腾身进了洞口,引发的一阵枝叶簌簌声淹没在报死鸮那在黑夜中听起来格外凄厉的声音里,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刚刚进入洞穴,尚未来得及查看四周情形,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低咆了一声迎面扑来。
双刀犹在背上的刀鞘中不及拔出,身处洞口立足未稳又不好使力,他试图闪躲却在昏暗中撞到了一边的石壁上,狠狠冲击了伤口,让他一阵眩晕,招架的动作也随之偏移了几分。
招架的左手上传来剧痛。他来不及细看,右手回手拔出背上的刀,将面前的身影一劈两半。
洞窟内重新安静下来。警惕四顾没有发现其他气息后,他低下头,在血红色的微光下,看到自己的左手上挂着半片小孩子的头颅,上面的肉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嘴巴犹自紧紧咬着自己的左手不放。
他收回刀,掰开对方的嘴巴,失去最后一丝动力的头颅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一边,在他手掌外侧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一圈牙印,正汩汩冒出血来。
这具行尸没有双腿,若非他是自外面爬进洞窟,高度正好与它相当,放在平时,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在此时,却对他完成了最致命的一击。
地图已经自动切换成了洞窟内的地形,通道大殿密室厅堂清清楚楚。而一边的信息栏中,连连显示出了新的信息。
您杀死了弱小的尸鬼,获得雇佣兵声望10
太棒了!条件达成,您洗刷了身上的罪恶值。
洗刷罪恶值,扣除雇佣兵声望3000点。
罪恶值为零,相关锁定功能恢复。
警告:雇佣兵声望不足10点,为负时将强制退出地图。
警告:雇佣兵声望为零,相关功能锁定。
他的心沉了下去,试着调出包裹,周围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左手腕上,第二道代表着坐骑的刺青重新出现,沉寂在那里。
另一边疾驰中的逐风突然消失,让叶苍猝不及防,虚悬空中的身体饶是再如何调整身形,仍是摔在了地上,他没有立即起身,怔怔地呆在那里,喃喃了一声:
“……爹?”
你不会有事的,是……吧?
十指蓦然用力,狠狠抠进了坚硬的土地。
而那位蓝发的少女,在又一次的问询中,剧烈颤抖了起来,双眼茫茫然看着前方,反复说着:“在哪里,在哪里……?”
披着斗篷的人影按住她的肩,说:“离,今天就到这里。”
人影微微转头,吩咐道:“接着排查那片峭壁,山谷内外也要严密防守。其余部队就地驻扎,等到天明,继续搜查这一带。”
随侍的妖魔侍卫沉默地低头应下。
而他们搜查的目标,正扶着石壁,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走在洞窟蜿蜒曲折的通道中。
被紧紧扎住的左手已经没了知觉,眼前一阵一阵的黑,耳边传来嗡鸣的声音,心下知道自己大概是中了尸毒,他努力分辨着此时看来模糊不清的地图,在上面四通八达的道路中寻找着最近的密室所在。
力气流失得很快,他拖动着步子,最终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便趴在地上,一步步地向前爬动。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意识,但心底的声音不断叫着让他重新醒过来,他在原地缓了一阵,继续向前爬。
不是不知道这样加速血液循环或许情况恶化得更快,但与其留在原地等待迟早被发现的结局,他宁可自己去拼一线生机。
摇曳开合的视野中,他模糊看到蓝色光晕停在了密室的入口。
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样子他已经看不清了,他想着要撑起身摸摸旁边的墙壁,他以为他这样做了,但事实上他只是颤动了一□体,歪向了一旁。
鲜血流在那块土地上,地面突然斜斜裂开了一道口子,像张大嘴一样,他的身体随即滚入了那片黑暗里。
大嘴合拢,唯留地面上一道蜿蜒的血路,延伸到这里后,显出了一块突兀的空白。
他好像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一个人坐在公园里,发着烧,很难受。但是他不能走,因为他在等人。
等的人是谁呢?他记不起来。
小朋友们开心地跑来跑去玩着,那些大人们在一边带着笑容,他好像有点羡慕,又有一点带着开心的期待。
为什么呢?他也不清楚。
大家都回家了,他孤伶伶坐在那里,天黑下来了,很冷很冷,他觉得自己要被冻僵了。
他站起来,四面瞧了瞧,周围空荡荡黑沉沉的,他有点害怕。
草坪上有一截漆得很漂亮的树干倒在那里,两头挖空,上面还有一个洞,他白天看到过小孩子在里面爬来爬去。
他钻进去缩成一团,脸朝着外面的洞口,努力睁着眼睛,生怕那个人来了他看不到。
两边有冷风飕飕吹过,他抱着膝盖,虽然觉得骨子里都在泛着凉气,但胸口那里依旧捂得热乎乎的。
他睡着了吗?那人来过了吗?他都不知道。
天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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