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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忽然化作怒火,他将桌上的茶具一下在推在地上:“那又如何?这几年步步谨慎又如何?我自视再高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诟病出身,四哥是皇后养子,何时懂过弟弟的难处?”
胤禛顺手将桌上盛放了扳指碎片的盒子也一股脑儿扫在地上,大吼道:“爷不懂?难道早年在乾西五所的那几年都是爷自愿去住的么?你日日同十四要好,去永和宫并不少,何时听过我额娘叨念爷?你算有个额娘为你牵肠挂肚,说这话是讽刺爷亲缘福薄么?”
胤禩看着地上碎得补不起来的扳指残片,目光闪烁过后分外难懂,他侧过头不再吭声。
门外响起奴才试探的问声:“爷?四爷?”
胤禩只得缓缓开口:“无事,再去上一壶四爷常爱喝的茶。”
高明应喏之后脚步声渐远。
胤禛默念几声“戒急用忍”,绕了碎玉靠近胤禩,口中道:“常言道玉碎瓦全,我却说碎了便再无指望,你心里的抱负呢?指望呢?你从此自怨自艾,就能一日成龙?”
“四哥!”胤禩截断他,冷笑一声:“龙子龙孙九样命,有呼风唤雨的,亦有伏地驼碑的,四哥不必劝我。”
胤禛被噎住,嘴唇抖动,连说两个“你”字,不能成句。
屋内一时有些窒闷之气,炭火燃得太猛。
幸而不多时奴才们就上了新茶,高明头也不抬地将地上狼藉收拾了,重新掩好门退下。
胤禛在金瓜普洱的热气中心气平顺了几分,再看胤禩时,才看见他异乎寻常的虚弱气色,因为生气,连袖子都在微微发抖。
他心里一软。
里间的软榻早换了崭新被褥枕具,屋内也燃着桑枝的香味,令人神清气爽。看得出有人在刻意抹去昨晚靡|乱的痕迹。
胤禛心头一笑,故意放软了声音问道:“你今儿脸色很差,身子可好?”
胤禩面上泛出一线薄弱的尴尬与怒意,他克制着回道:“四哥挂心,今日话已带到,弟弟想歇了。”
胤禛却是无耻补了一句:“你身子弱,不如我陪你躺躺?”
“四哥!”
胤禛嘴是更没遮拦:“你不知道,这种暗伤若不好好上药,拖得久了会出大毛病。上回从蒙古回来……我断断续续拖小半年才能如常。”
这话说得含糊暧昧,却点中胤禩心头为数不多的愧疚。胤禩只知那一回四哥躲他整一年,并不知道更多首尾。听这话的意思,四哥当年一路在外舟车劳顿,想必吃了不少苦。
胤禛看他面上神色难辨,又从怀里摸出一支曲颈瓷瓶,搁在桌上:“这是藏药,性子猛些,但好得快。”
胤禩更加尴尬,一言不发,也不抬头。
胤禛心底一笑,一步上前伸手去拉弟弟的手。
胤禩连忙侧身避过:“四哥?”
胤禛一赖到底,直言意图:“我料你必不会让旁人替你上药,这伤你自己也折腾不了,莫不是你想借此一病数月让君父以为你对他老人家不满?”
胤禩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断续道:“我没……四哥别……”却被胤禛一手捉了往床上拉。他被整夜折腾身上酸疼不能细说,有些地方的确火辣辣的,步子迈大些就刀割样疼得厉害。当下没怎样反抗,就被带去了床边。
……
昨晚的记忆看来并不是都美好,胤禩身体靠在枕上的动作略显僵硬无措。
胤禛手掌往下时,胤禩慌不择路一把扣住,眼睛直直看着对方,不肯妥协却又拒绝不了。
胤禛用软和的语气说出强硬的话:“我知道怎样上药。今日教你,日后自然你自己来。”
半晌,胤禩闭上眼,认命低头。
烛光灯火下的坦然面对比想象中更难堪,胤禩闭目伏在被褥中,强迫自己的神思飘向朝堂,想想明日上朝,应当用何种神态回话,是小心谨慎心灰意冷,或者是不为所动?
下了朝,该去储秀宫请个安,那时又该如何说话?如何君前奏对?如何安抚额娘?
身后传来细细密密的辣痛, 比之昨晚更胜,胤禩绷直了脊背兀自忍耐着。这样的疼的确能催人清醒,面对现实。
有人在耳边对他说:“忍着点儿,好得利索些。”
胤禩觉得这声音这语气很熟悉,昨夜里好像他也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什么必有后福一类的话。
可是真疼啊。
四哥……
作者有话要说:八哥就是死鸭子嘴硬哦,你看他其实在四哥面前已经一推就倒了……噗噗
四哥亲自上药,肯定上的是宜子宜身的好药啊~~ 嗯!
题目出自诗经,赞扬四哥是坐怀不乱的男子汉(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