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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这个年代,一丝半点儿的风言风语都会给姑娘家带来灭顶之灾。林泽此言一出,不啻于给了贾家当头一棒。是以,水溶听后好一会儿才讷讷道:“莫不是真的?”
“自然不会有假。”林泽唇角一翘,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你该不会想将此事宣扬出去罢?”水溶瞪大了一双凤眼,语气中满是不赞同。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难不成你还不知道我吗?”见水溶面上一哂,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却蓦地笑了起来,“宣扬出去倒不至于,满城风雨不是我想见的。倒是这事儿既有其事,就该告知新郎官一声,不是么?”
林泽和水溶双目对视,一双清亮的眼中满是坚持。
好半晌,水溶才败下阵来,只叹息了一声说:“也罢了,说不得也该我走这一趟。”说着,眼见着林泽笑容清浅,只撇了撇嘴道:“合该我是个没事情要忙的人,堂堂一个王爷只替你做小厮去呢。”
此话既已应下,自然便成了了局。
林泽便笑了笑,并不言语了。二人又坐着吃了会儿子茶,叙了几句话,看天将黑,水溶忙叫了下人套了马车,亲自送了林泽回去。
却说这日风朗气清,薛蟠起了个早,在薛姨妈的敦促下吃了两口早饭,便上了几分兴头。一力要去铺子里逛逛。薛姨妈见他容光焕发,又听他说:“妈妈,我自是薛家的当家,很该时时往铺子里看看。倘或有个爱懒的,我见了也好打发了他家去。”
薛姨妈果然笑道:“竟是个一心为家的,从前竟没有过今日这样的兴致呢。”
“瞧妈妈这话说的。我不过这样一说,平日隔三差五的也常去呢。以前也不见妈妈说这些话来,今日倒是怎么回事?”
“我有什么事,左不过为着咱们家就要添人了,心中高兴的缘故罢了。”说着,不免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只满怀欣慰道:“我们蟠儿也是要成家的人了,想来宝钗在宫中也甚开心的。”
薛蟠闻言,脸上便飞上一抹红霞,忙嗫嚅了两句便大步跑出去了。
只剩薛姨妈含笑在屋内,见薛蟠走远的身影,抿唇一笑,心道:“好啦,我们蟠儿如今也知羞恼了。贾家的三姑娘是个有见识的,我瞧着甚好。如今为蟠儿娶回家来,正是美事一桩。”
薛蟠正从老古董铺子里出来,就有小厮飞跑过来,耳语片刻,便见薛蟠脸上一沉,大步流星地便去了快意楼。
才一进了快意楼,只闻人声鼎沸,放眼看去,竟是座无虚席。
薛蟠虎目一凝,只略微一顿,便往二楼雅间去了。
隔着门扉,只听堂外人声嘈杂,却也隐隐能将几个醉汉的话听得分明。
只听其中一个醉汉高声说:“我原说呢,这宫里的娘娘们自是有派头的,他荣国公府上的小姐也是命好得很。听说,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可是一门好亲事。”
另一个醉汉“嗤——”地笑了一声,“公侯小姐下嫁商贾之家,可见如今国公府也是大不如从前的了。”
“咦?这是什么话,我竟没听见这缘故。”先前说话的醉汉满是疑惑,又确认了一次,方才嘟哝说:“呸,是哪个东西赤口白牙地胡沁,我只记着先时贾家早和梅翰林家通过气声儿,两家皆是过了明路的。怎么如今斜刺里又杀出个薛家来,这荣公府上的小姐莫不是生得国色天香,人人争着求娶罢!”
薛蟠坐在雅间内,一双手早捏得死紧。
好一个贾家,好一个贾探春。好女儿百家求,这原不是贾家的错儿处。只是,贾家既先与梅家过了明路,如今还作出一个姿态来,端的是要他们薛家低了一等。薛蟠只觉得胸口怒意昂然,再一细听这梅家,竟还是梅翰林府上,更是怒不可遏。
“啪——”一挥手砸了桌上一只粉彩小盖盅,薛蟠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好个看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梅家,我薛家纵是没落了,却也是有骨气的。他梅家既做出这等没脸没皮下三滥的事情来,莫怪我薛蟠不讲情面。”
说罢,便又风风火火地携了小厮出了快意楼。
只是等他走后,那原高谈阔论的两个醉汉却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清明的笑意,哪有半点醉容?掂了掂手中的银两,那俩人也十分知情识趣,只略吃了两口酒,互相便各自作别家去了。
只是薛蟠这头怒火正炙,才一回家,便找上了薛蝌,劈头盖脸地便把薛蝌好一顿训斥。
“想我堂堂薛家也是皇商出身,你纵是旁支,如今来投奔我,我也从未有过半点轻视的。只是如今我有一句话,你也别不爱听。你带了妹子来京城,原是想着秉承你父亲之托,让你妹子嫁进梅家。可依我瞧着,如今却是不能了!”说着,急喘了一口粗气,才皱眉气道:“那梅家虽有翰林的名声,内里却是酒囊饭袋一般的人物。他们眼界可高着,我这里提醒了你一句,你听进去也就罢了,倘或你听不进去,一力要腆着脸去上他家的门楣,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到时候被羞辱了,万万别找回我家里来。”
薛蝌被他这番话说得一头雾水,可越到后面,越是觉得心凉。他只想到,这薛蟠从前虽是个斗鸡走狗之辈,可近几年却越发长进了,况他在京城有许多年头,这满京城里官宦子弟的事儿不知凡几,既他都如此说,必是有什么风声了。
想到这里,薛蝌也顾不上其他,只抖着声音问:“大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那梅家、梅家……是要悔婚么?”话已至此,尾音却是带了几分轻颤。薛蝌家道中落,父母俱已不在了,从小他最看重的莫不是小妹宝琴,今想到那梅家或会有悔婚一说,登时心如死灰。
薛蟠见他面色惨白,也不忍藏话,只是他迎娶探春之事已是人尽皆知,若在这当口传出什么来,于自己脸上也无甚光彩,便只含糊其词道:“我只听说,那梅翰林之子是个不成器的,沾花惹草,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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