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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公子似是吃了一惊,看向林泽的目光里有些疑惑,却仍是温和有礼地回道:“我的确是顾家长子不错,只是你却如何知道,我记得先前我们并不曾见过。”
这有何难!林泽笑了笑,心里却想到来顾家之前,沈愈早把来此参加聚会的名士文人的形容脾性说了个遍儿,他林泽虽不是那过目不忘的,可记性却也不差。尤其,是举办这次宴会的顾家,顾家的长子更是让人不注意都难。
顾致远见林泽并不回答,也不再问,只笑着说:“在下顾致远,敢问公子名姓。”
林泽此时也不再推搪,也笑着说:“在下林泽,久闻顾兄大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当得起‘翩翩公子’多矣。”
顾致远见林泽身穿平素绡古香缎圆领袍,外面罩着一件紫檀色撒花缠枝葡萄交织绫斗篷,领口一圈银白色的风毛拢在颊边,越发衬得这孩子面若桃花,粉雕玉砌,可亲可爱。一时又听见林泽声音如珠落玉盘,清清琅琅,当真好听,又听他夸赞自己,面上不由得一红,只谦让道:“倒是旁人谬赞了。”
见林泽身上穿得虽多,到底这处夜凉风大,免不得要吹冻了。便温声道:“不若和我去那四方亭里说话罢,这处太凉了些,若是吹冻了反而不好。”见林泽点头,顾致远便在前面带路,又一面儿说:“你我既认识了,我也长不了你几岁,不若你直接唤我致远也使得。”
林泽侧头想了想,这顾致远先前沈愈提起时,也夸赞他小小年纪却风度绝佳,颇有其父顾大人的风采。今又见他说话温和,眉眼之间丝毫不见自傲孤高,心里已经赞了一声。现在听他声音温和,又想到他不过比自己年长一岁罢了,也不扭捏,只道:“那,我就唤你致远了。”又想到自己的名字,很难叫,若叫“泽儿”,白惹人笑话,只抢在顾致远之前道:“你叫我林泽就好,等日后我有了表字再改口也行。”
这话却把顾致远说得笑了,好容易忍住笑声唤了一声“林泽”,二人相携已来到四方亭上。只见这亭子四面都有雕花隔扇门,此时四扇倒关了三扇,唯余东南面半开。南面亭下檐角有薄薄的透明如玻璃的纱,倒和现代的落地玻璃窗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观景、隔寒两不误。
林泽见此,不由地啧啧称奇。他来这里五年了,还未曾见过这样的东西,当下就有些新奇。忍不住就朝那纱上多看了几眼,却被顾致远瞅见了。
顾致远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纱,便笑着解释道:“这是江宁进贡的一种用最细的丝密织而成的宁绸纱,质地轻薄却不透风,难得的是还能把里外瞧得一清二楚,深秋初冬,用这样的纱在亭子里一围,再好不过的。”说着,又惋惜道:“只可惜,这纱虽好,造价却贵,产量又稀缺。除去进贡的,再没有了。纵有,也是次了好几等的,无甚大用。”
这话却把林泽的心思拽了回去,林泽含笑问道:“这话说来,眼前的纱却是当今恩赐的了?”见顾致远点头,林泽又笑了笑,说:“凡御赐之物,哪有不供奉起来的,偏你们拿出来这样用,就不怕被人参一本?”抬头又见沈愈他们那处围坐的小亭,虽离得远了瞧得不甚清楚,可也能看得出那小亭上围得怕也是这个纱吧。
“御赐之物自然得焚香礼拜供在祠堂里方显得得蒙圣恩。”见林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顾致远咳了咳,又道:“只是这纱,若一味只放在那里不用,霉坏了才真真儿暴殄天物。所以,父亲特地上书陈情,当今圣上十分开明,准了父亲的奏。如此用这纱,也不算对皇家不恭了。”
林泽听罢,心里倒对顾家父子高看一眼。眼下旁观诸人,若哪家得了御赐之物,哪有不上赶着供奉起来,别人就是碰着了都要心疼的像是剜去了一块肉。如顾家父子这样,把御赐之物结合实用的,倒不多见。不过,也要遇着个开明的皇帝才好,否则再多奏折陈情也是白搭。
“这方法却好,先禀明了圣上再行事也就不怕别人外道了。”林泽说着,口中不觉就有些渴了,顺手就拿过了一只杯子饮了一口。谁知才进口中便入腹内,林泽先是一愣,抬头就见顾致远也有些愕然的样子,这才愣愣地举着手里的杯子,连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这、这个……嗝,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