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旧情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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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转西斜，穿过窗格，细洒在沐以歌清丽的脸庞上。月光下，以歌眉头紧蹙，眉间隐隐有细汗沁出，紧闭着的眼睛上忽然眼睫毛轻微颤抖，仿佛它在梦里遇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梦中那个邪魅的男子不断的靠近自己，压迫得沐以歌心一点又一点地收紧。“啊！......”终于尚在梦中的沐以歌惊呼出声，睡在她房间另一张床上的婉儿听到以歌的惊呼声，连忙走到沐以歌的床头。看着还是紧闭着双眼的以歌，婉儿伸手点了桌子上的蜡烛，在烛光的照映下，沐以歌的脸上还有着尚未褪去的惊恐。“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婉儿一边柔声地问着沐以歌，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替沐以歌拂拭着额间的汗珠，慢慢缓解着沐以歌慌乱的情绪。

    同一时刻，在沐王府的另一个房间里，沐挽歌的脸上滑过一滴泪水，也不知在她的梦里究竟有着怎样的伤心？而在这座邺城的另一个角落，还有一个女子独坐在梳妆台前，玉手轻托香腮，美目微合。青丝轻坠的金蝴蝶随着她的身子轻微晃动，究竟又是谁让她如此等待？一轮明月照九州，佳人梦里与谁愁？几多相思付流水，此间恩怨难诉说。似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解不开的结，等着那个合适的人帮自己解开，又仿佛我们一直在等待的，只是一个可以陪在我们身边的人。

    月色琉璃里，每个人藏在心里的秘密都被无声揭开，轻轻褪去心上密密麻麻的缝线，疼痛开始蔓延。沐挽歌的凝脂玉颜泪痕划过，如同今日萧景荣的绝情，在她心里留下的伤痕。只是尚在梦里的她，所见的却正是这个伤害她的男子。梦里的记忆，全是两人美好的记忆，萧景荣和沐挽歌之间没有家族利益横在两人之间，他们还只是不涉世事的少年。爱情萌芽的甜蜜在两人心中缓缓流过，只是爱情曾经的甜蜜，在分开后就最是伤人。在沐挽歌刚才的梦里，明明都是爱情的甜蜜，现实中她的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打湿了青丝下的绣枕。心里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对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萧景荣，沐挽歌此刻却怎么也生不出一丝恨意。自己青葱年华都用去爱他了，如今就算两人已经没了往日情分，也愿意他永远的留在这个梦里，等到梦醒后，就让他随着自己的青涩年华成为过去，埋在时间的尘土里。

    萧景荣，这个名字似乎注定是个要让女子为他落泪的名字。在沐挽歌因为他闺阁泪绣玉枕时，驸马府里的楚思妍也因这个名字泪盈欲泣。楚思妍的眼睛已经微微闭合，强自撑着的身子也是摇摇欲坠。终究没有撑住，玉首滑落摔在梳妆台上。疼痛袭来刺痛了楚思妍，强忍着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楚思妍双臂紧紧环住自己脸颊，她不想自己哭出声来。她想自己是相信萧景荣的，在今天遇见沐挽歌时，萧景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在沐挽歌和自己之间，他选择留在自己的身边。在沐挽歌的眼中最后一丝悲伤也化为冰冷后，萧景荣还是在自己的身边，楚思妍的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他心里终究还是有自己的。对，只是这样想来就好了！”在女孩的心里，爱情的忠诚是需要以伤害另一女孩的心来证明的，旁人听来是这样残酷的事情，但这却是每个女孩对爱情的执着。自己心爱的男子，有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爱他的女孩，每个女孩都希望他留在自己的身边，虽然她们也明白那个被舍弃的女孩会有多伤心难过，可爱情本就是一件伤人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公平和善良可言的。只是现在，楚思妍觉得在那一刻自己心里涌出的残忍，如今都已经遭到报应了。如今又是自己一个人留在本是她和萧景荣的房间里。之前已经被自己忘记的冰冷和孤伶又一次包围了自己，此刻自己的夫君究竟在哪里呢？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对萧景荣从开始的眷恋变成了深爱。爱情容易让人沦陷，楚思妍心里真的好怕，她真的害怕萧景荣此刻身边是白天见到的沐挽歌，她在心里一次次否认自己的这个这个想法，可这个念头却怎么也打压不住，爬满了她的心。怀疑的痛苦侵蚀着楚思妍，她却无人言说，只能将这些痛苦压在自己的心中，任凭眼泪肆意，只是执拗的等待着萧景荣回到自己的身边。一如最初，自己倔强的等待着他的回心转意，她想，萧景荣，自己的夫君他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在沐挽歌和楚思妍都因自己而伤心落泪时，萧景荣在自己以前的房间里，安静的躺在曾经自己睡了十几载的床上。现在的萧景荣心里难得的平静，没有去想朝堂中的权势争夺，也没有去想楚思妍和沐挽歌这两个女子，此刻在他心里想的都是和这个房间有关的事。是在自己父亲还是大学士的时侯，在姐姐还没有入宫之前，那是萧景荣觉得最美好的幼时。父亲没有现在这样的热衷于权势，是个只想着忠心为国，造福黎民的大学士。姐姐那时陪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是纯粹的美好。只是如今，一切都成过去，自己已经永久的失去了那份纯粹。萧景荣这一刻就觉得真的好累，他只想好好睡去，等到了明天，自己也该回驸马府了，楚思妍一定还在等着自己回去。想来今夜，她又没能睡好，自己对她这个妻子的亏欠真是太多了。

    月色流转，这些有着各自伤心的人带着各自残缺的梦境缓缓入睡，刚从噩梦中惊醒的沐以歌也在婉儿的安抚下重新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婉儿看着她想个孩子一样入睡，略显些许苍白的脸上露出那样纯净的微笑，婉儿的心里突然觉得此刻入睡的沐以歌是那样需要一个人来保护。这一刻，除了城主交给自己的命令，婉儿自己的内心有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强烈冲动。看着以歌安静入睡好一会后，婉儿才从以歌的床前离开。放下床头的帘子，吹熄桌上的蜡烛，婉儿就直接在桌子上埋头睡下，这一夜就守在了以歌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