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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宫九,想起了叶孤鸿,且看到了似乎很乖巧、但偶尔对于热衷挖坑的宫九也会起加成作用的阿伍,忽然对叶孤城也格外惺惺相惜起来。
这忽然之间又仿佛加深了亲密度的一对知己,便携手去谈剑论酒,只给阿伍丢下一句:“继续睡吧,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
然后对着宫九时,仿佛谁都不记得那个深夜潜藏入阿伍房间的家伙。
阿伍也没有特意提,不是想瞒着,只是宫九没问,他也没觉得是什么要紧事儿——起码远远不如问问宫九这两天做了什么、看看他有没有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又拿自己的身体胡乱折腾、再和他谈谈自己这两天吃到的冰雪清凉味儿点心、还顺带手一翻给宫九塞两个他不知道存在哪儿但依旧新鲜得仿佛才出炉的冰雪味点心……来得重要。
可怜宫九百密一疏,居然也忘了问了。
却不知道这忽然冒出来的家伙,会不会对他的大计划产生影响?
笔者不知道,宫九也不知道。
他现在只琢磨着,可该如何趁着这网已经撒牢、却又还不到收网时候的空档,好好儿再养养阿伍的肉肉和身高——
不说别的,总不能真让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把自己比下去了吧?
要知道,他宫九可才是阿伍的真正饲养者,其他就算是叶孤城……
他也只要用心去养剑就够了!
阿伍是阿九的!
谁也不让!
宫九拉着阿伍去刷好感度,叶孤城凝神端坐泡出来的一壶好茶,只好由他自己和西门吹雪消受。
茶是好茶,只不过叶孤城原是给阿伍准备的,用的就是一种比较清淡微甜的茶叶。
西门吹雪其实更喜欢苦味回甘的口感,但叶孤城的茶艺极佳,更难得于茶艺之中又蕴含道意,虽不如其剑道凌人,却也自有一番同是踏浪行风才悟得出来的意境,西门吹雪品了三口,微微颔首。
忽然问道:“宫九就是替你约战、改地点的人?”
叶孤城放下茶盏:“特特来看阿伍长大的,又是什么人?”
——————————
叶孤城说这话时并没有打探西门吹雪家事的意思,只不过被宫九压迫太多年,无奈之余总还是下意识维护,又这约战之事实在难以解释,诚于心、诚于剑,却从来不坚持诚于人的叶城主,就算是对着举世难得、也许更是一生唯一的知己,也不介意耍点子小狡猾。
却不想西门吹雪居然真的答了:“说来惭愧,那是家父。”
叶孤城执壶倒水的手一顿,却又继续将水流潺潺倒出。
并没有再问。
这时候叶孤城还不知道,那位西门家的长辈,是西北来客。
虽然叶孤城知道能那样悄悄潜入、直到离去才惊动了他和西门吹雪的人,世间屈指可数,绝不超过三人。
虽然叶孤城也知道,西北就有那么一个。
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想到就是那个人。
宫九也没想到。
当然,他甚至不如其实本可知道、只是没再继续问下去的叶孤城,他甚至连有这么一个人来过都不知道。
他现在正带着阿伍,去品尝北京各色小吃。
宫九一身雪色锦袍,阿伍更是打扮得和个送财童子似的富贵喜庆,但这两人却没往据说也揽括了满京城各种特色点心小吃、又更做得一手好菜的春华楼去,而是穿梭在小街小巷间,或者屈坐在小凳上,又或者连小凳都没得坐、直接将吃食拿着边走边吃的,丝毫也没介意他们这样的打扮、这样的气度,和那些路边摊上的泥腿子常客是多么不和谐。
但肆意本是强者的权力。
宫九若是愿意,自然也能金樽玉箸象牙台、一日尝遍九州鲜,但他现在更乐意陪阿伍混杂在寻常百姓之间,吃些看起来跟精致贵重完全沾不上边、但却别有风味的路边小吃,也是谁都管不着的事情。
他甚至饶有兴趣地陪着阿伍在某个捏泥人的小摊上驻足。
更面带微笑地听阿伍用不甚高明的话语,旁敲侧击着那据说姓张的捏泥人老头子家是否有个张英风。
当然,所谓不甚高明的旁敲侧击只是宫九的观点。
阿伍却觉得自己说得太委婉了,那张老头根本没听懂他说的啥。
所以阿伍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不想这老头听到张英风的名字时,依然满头雾水。
阿伍最终只买了两个看起来五颜六色做工也很精致、但他却根本认不出谁是谁的泥人儿,闷闷离开。
宫九笑着安慰他:“张家虽是匠人之流,但泥人张已经有三代的名声,攒下的家业在平民匠人中也算不得少了,据说张英风的祖辈还为子孙置下田亩,论来也算得上农户,张英风那一辈的,要科举都舍得——偏生他不乐意往科举上头,非要流落江湖学什么武艺。”
宫九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笑容里头多出几分古怪:“百姓愚昧,尤其老辈人总觉得不肯安分地成家立业、不肯乖乖按着他们安排好的路子‘上进’,反而要到外面去闯荡的年轻人,就是不学好——对于不学好的孩子,长辈们总是容易遗忘,尤其当一家子有好些个晚辈的时候。”
所以最好的法子,其实是让那家除了流落江湖的那个孩子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血脉能够指望。
就算心软留下其他血脉,也只能是女儿。
宫九眯起眼,笑得意味不明。
太平王世子敢隐姓埋名走江湖,太平王府里头只有一个假世子却风浪不起,到底是太平王对嫡子重视无伦,还是他埋了什么钉子做了什么防备?
谁也不知道。
就像阿伍不知道,在他琢磨着长辈为了晚辈不合自己心意、就连当面有人提起名字都想不起来固然不对,但那晚辈不顾长辈意愿、舍下老人自行远走又合不合适时,宫九其实有好些事情没告诉他:
张英风的父母确实希望他科举入仕、至不济也守着田地安安分分做个田舍翁,但这位记不起张英风是谁的张老头并不是张英风的父母。
张英风的父母已经不在,那位不过是他的堂叔。
血缘不远不近的一个堂叔,但想不起来张英风是谁也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张英风在家谱上的名字不是张英风。
当然宫九也没骗阿伍,他只是在被叶孤城只花了两天,就养得没他在身边的阿伍油光水滑茁壮成长的事实给刺激到了,忍不住就瞒下了些对张英风有利的说辞,力图让那家伙日后便是又回来碍眼,也会因为在阿伍心中印象不佳,而不能和他抢刷阿伍的好感度。
和他抢刷阿伍好感度、又不好处置掉的人,有一三七并一群叶子就很烦人了。
在宫九看来,哪怕只得他“自己”,也真是够热闹了!
例如现在,就很热闹。
北京的小吃极多,虽然照顾当地人口味,以咸香为主,但也不乏甜食。
当然这些甜食也几乎没有阿伍最欣赏的那种淡淡的清甜、丝毫不油不腻吃再多也不烦的风格,但配合着适当的茶水汤羹吃,还是很不错的。
阿伍吃得很高兴,但他现在只有一张嘴巴两只手。
而且品尝食物又不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总要细嚼慢咽才能尝尽味道。
北京的路边小吃摊子又实在不少,宫九更是事先做好了功课,专带着阿伍往这些地儿走。
所以阿伍的嘴巴跟不上逛到的摊子,就算他嘴里头几乎一刻不停歇,手上也给一块火烧一碗炒肝给占满了。
所以争先抢着献殷勤的宫九,两只手上也就格外的热闹:
一只手拇指和食指夹住一碗麻豆腐,中指和食指捏住一根糖葫芦,无名指和尾指分别勾住焦圈、玫瑰饼、炸口袋、糖火烧等各一小袋,另一只手也用类似的法子,分别带上了一碗杏仁茶、一串卤煮丸子、并驴打滚芸豆糕龙须饼等等。
一个衣着很贵公子看着别人时的样子也很贵公子的家伙,偏偏把自己装扮成了个小吃架子。
而且从他看向阿伍的眼神中还很明显的,这小吃架子当得还很乐在其中。
但不管宫九如何不在意、如何乐在其中,他这样的一个人以这样独特的造型出现在街头,还是颇为引人注目的。
就算因为近日京城涌入许多江湖人,一般平民小百姓都识相地不敢随意围观稀奇事儿,却也禁不起总有那么三瞄两瞥的。
所以当宫九腰间的玉坠掉落时,起码有七八双眼睛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欧阳的地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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