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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外面不断人仰马翻、泥沙飞扬,使得这间狭小囚室里的空气也变得分外灼热起来,里头那几个官家千金早就受够这个恶劣的生存环境,所以当听到上面屋门被踹开的声音时,赶紧是仰起了头喊救命。
“这底下是空的!”
地面上传来的声音更为清晰了,“哐当——”一声响,从头顶照下来一阵较为明亮的油光,“李家娘子可在?”伴随着男子的声音下来。
“安安!你是不是在下面?”
这些官家千金眼泪都出来了,此时也不去想安安是谁,只管自己卯足了劲儿的朝上面招手,“我们在这儿呢!我们在这儿呢!”
上面李霁等人不禁眉头大皱,望下去的这个土坑里根本没有见到少女的影子,倒是有几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在拼命像她们求救。
“这儿有个梯子!”
旁边有人从墙角翻出一个简陋的杉木梯子,不管如何,还是先将这几个女子救上来再说,在这么商议了之后,那梯子也慢慢地伸了下去,最后触到底部,而那些女子就顺着梯子小心翼翼的爬了上来,在得脱后,也顾不得说说底下情况就先“哇——”的哭了一场,等到哭得只剩下抽噎了,才想起来底下还有人。
“对了,这底下还有一位姑娘,可是几位恩公口里的安安?”
李霁气的差点没背过气来,早知道就让她们在下面多呆一会儿了。
“德甫!”
李迥半趴在洞口往下喊。众人也都是为围了过去,原来赵明诚已经顺着梯子一步一步往下爬了,不过三两步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底下了。
“李家娘子!”
赵明诚掩着袖子避免吸入太多的灰尘,这囚室里昏暗的环境让视线变得极为浑浊,不过即便如此,在这么周身不过六步的狭小空间里,还是让赵明诚立马就发现了墙角根里坐卧着的少女,由于洞口是开在中间的,所以之前望下来的就看不到这死角。
“我找到的小娘子了!”他大喜过望的先往上面报了个平安。而后才走过去将李清照搀扶了起来,不过刚一入手,那薄薄的纱袖就传来滚烫的热意。他又惊又疑,“李家娘子你没事吧?”他还以为得了风寒,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只能先将其背到背上。
“咳~~咳~~”昏迷之中的李清照慢慢睁开了眼睛,这男子的气息不知为什么在此时会令她极为躁动。不过乏力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她繁复的思考了。只能看着眼前这书生不停摇晃着自己的肩膀,张合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把自己撂在背上,而后攀着梯子一步步上去,不过时常踩空,使了好一番功夫才上到了地面上去。
“安安!”
“德甫你没事儿吧?”
旁边一众人围了上来,将力脱的赵明诚先安顿好,而后从旁边的要了清水给他们俩分别灌了两口,赵明诚很快就恢复了脸色。只是脚上的箭伤似乎比刚才更为疼痛了,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旁边已被众人安置在榻上的少女身上。李霁坐床沿上拍着少女滚烫的脸,“安安,醒醒……”试图让她清醒过来,旁边也都是焦急的神色,不过在众人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病情前,屋外的厮杀声忽然戛然而止。
里面人都为之一滞,李迥张了张嘴刚想询问田蠡时,外头就已经传来陈弈得意洋洋的解惑了。
“郭尉,平时儿看你不是挺神气的,再来啊~~再起来啊~~”、“勾结盗匪,谋财害命,我想府尹大人也不好为你开脱吧?”
李霁和田蠡怕外面事情闹大,赶忙便是领着人先出去看看,赵明诚原本也想跟着出去,但却硬是被李霁按在床榻上。
“赵郎君,舍妹就先代为照看了。”
“这……好吧。”看着李霁的眼神,他也只能点头应下。
“堂妹就托德甫暂为照顾了。”李迥搭上了好友的肩,把信任的目光投了过去,赵明诚只得郑重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榻上还梦呓昏迷的少女。
……
……
柴门推开,这外边的景象果不其然已是血流成河,他们面前只有郭尉还有俩个重伤的贼匪挡着,而前边的陈奕也按下手势,让身边的连弩手停下施箭,山坳里寒风吹的他鲜血染红的衣角猎猎翻飞,他自己也是挨了两刀,不过却不妨碍他在郭尉面前大发优越感。
“今晚上这么多人见了,我想郭大衙内的英勇事迹明儿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府上怕是脸面无光哈,不过……”他阴阴的笑,“如果郭大衙内肯在我面前磕上三个响头,我想我还是乐意为你和李家兄弟说说情面,或许人家看在郭大衙内演戏不易的份上,会将今晚的事儿忘了也说不定……”
陈弈趾高气昂的说着,李霁田蠡一众则是面色凝重,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预想,虽说郭尉这件事情做得确实过分,但毕竟是官家子弟,不可能真的把人家逼到绝路,私下里与郭知章说说就罢了,不过如果真按陈弈所说不给磕头就散布消息的话,那郭家的名声可就真的完了,到时候恐怕郭知章都会因此牵连。
唉……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再说人都救回来了。
正当李霁等人想要大事化小时,面前的郭尉却是毫无所惧,一张嘴,牙龈里都是血。
“你这杂碎也想让我低头,我呸~~~”他一口血沫吐在地上,而后居然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手上又干净的到哪去?”
陈弈皱了皱眉头,李霁李迥他们也是不明所以的把目光望到郭尉脸上,见他这时倒是极有气概的对上陈弈的眼睛。
“俩年前右司谏陈瓘大人之女在新年游玄武湖时被人戕害抛尸湖底。后因为府衙涸水净污而被发现,此案当时一查再查,可惜就快有眉目的时候、陈瓘大人被贬去了扬州粮料院。这案子也因此一直积压到了现在。”
“去年也是今天,相国寺里发生多起民女被掳事件,等官府在城外小荒庙里找到人时,都已经被人强行溢死,至今真凶在逃。”
“去年九月二十一日,城北瓦子有街头艺人因冲撞某官衙内,结果被衙内的爪牙群殴致残。其八岁幼女被强卖到宣庆楼做杂役驱使……”
“去年……”他每说一件事情,就会看上一眼对面脸上愈见阴沉的陈弈,而李霁等人都是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这些无头公案他们也曾听闻,难道……难道……
“这些都太久了,咱们还是说些近点的吧。”郭尉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还颇有两分惬意。“上月底矾楼唱新曲。原本这十二个上台的伶人忽然少了三个,我们且不知究竟里头是何原因,但后来矾楼有俩个红牌却是再也没露过面了,矾楼说是那俩姑娘给自己赎身走了,但是据我了解,那俩姑娘可一直准备着年底的花魁赛,可这事儿做的……还真是让我们这些恩客都难以理解。”
在这场激烈的搏杀结束后,场面也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寂静,使得郭尉的话能够很清楚的传达到这个山坳的每一处地方。上面山岩后趴着的苏进稍一释眉,原来是他做的。旁边的李晏脸都憋红了,望着下面喃喃,“没想到那家伙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看来以后得离他远点。”他应该是后怕之前与这“姊夫”打过交道。
而茅草屋里头的赵明诚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实在是没想到这太学的同窗居然做过这么天理难容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脊背发凉,他正是出神的时候,忽然……一只滚烫而又温腻的手握上了他衣襟,他一回神。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
……
有些话已经不需要说开,就这么开个头,所有人心里就都有数了,这回可都是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到了场中陈弈的脸上,原本还以为会看到他脸上愤慨和羞愤的表情,正如之前的郭尉,但是……
却只见他迎着冷风笑了起来,从未见过的这种诡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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