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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现在她们是义母女的关系,等于是一条船上的人,遂将叶钟氏看到她与高志说话的那一段道了出来。
郑夫人的眉头紧锁,“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那样的人,不是良家女子可以招惹的,你往后要注意才好。”可能觉得自己语气严重了,遂又放柔声音,“这也不能全怪你,他就像一块臭狗屎,谁踩着谁倒霉。”
把高国舅比喻成一块臭狗屎,林珑怔了怔,这郑夫人真敢说,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好不辛苦,“嗯,是这么说没错,侯夫人是明理的人,我与她好好说说,就会雨过天晴的。”
“你这么想就对了。”郑夫人拍拍她的手,“我去给你敲边鼓去,女儿家嫁了人就要以夫家为重,等上京同路时,我这当义母的要好好教教你,往后的日子过好了享福的还是你。”
就算结义亲是怀有目的的,郑夫人还是希望林珑能活得更幸福些。
林珑点点头,这回心里有几分感激,郑夫人一路说来的话,只有这几句是最真诚的,“多谢义母的教导。”
“我们娘俩还如此客套做甚?”郑夫人颇有几分心疼这没爹没娘的孩子,“义母能帮你的尽量帮你,也不枉了我们母女一场。”
林珑想到生母权氏,再看看郑夫人,眼里微有泪光,点了点头,“义母,我晓得的……”
有郑夫人打圆场,叶钟氏的表情才和缓一些,不过仍没有之前那么热情倒是真的。
林珑也轻舒一口气,接下来自己再好好认错就是,虽说在高志的事情上她没有犯大错,可没向叶钟氏坦白却是她的不是。
现在她到园子里逛还是与别的女子说话,香椽都紧跟在她身边侍候,这是叶钟氏特意吩咐的,就怕高志又突然找落单的她说些不着边的话,传出去,损的也是林珑的闺誉。
这宴席到此,林珑也觉得忒没有意思,正看着那花出神,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叶旭尧,遂噘着嘴不高兴地嗔了一句,“吓死人了?”
“怎么了?看这花看得出神。”叶旭尧一直被事拖着,这才觑得一些时间来见见她。
林珑淡淡地道,“没什么。”
“有话就直说。”叶旭尧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我瞧见娘对你似乎有些冷淡,到底出了什么事?”早上来时还好好的。
林珑忙拍下他的手,瞪他一眼,然后左右瞧了瞧,没见着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做女子就是这么累,还是做男子轻松许多。
“放心,不会有人瞧着。”叶旭尧不悦道。
林珑这才放下心来,既然他问到,她也不再瞒着,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向侯夫人解释一二即可。”
“他对你还没死心?”叶旭尧问道,心下对于她拒药不收的表现,其实是万分高兴的。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林珑颇烦躁地道,“真不知道我哪儿招惹到他,他不妨直言,我改好不好?”
“不理他就好。”叶旭尧对于她此刻的话是相当满意,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欢喜的,不过微睑眼眉的他,心里可不会单想着不理就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屡次招惹他的未婚妻,这高志真够惹人嫌的。“待会儿回去时,我与你一道向娘说几句,她就不会抓着你不放。”
“这样好吗?”林珑有疑虑,就怕会惹得叶钟氏更不高兴。
“你别想那么多,我是她亲儿子,有我扛着即可。”叶旭尧宽慰她道,为这事伤神不值得,再说他信她才是最重要的。
林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男人愿意为她遮风挡雨,她没有拦着的道理,不然往后他将一切当成理所当然不再记挂她,那就该叫糟了。
晚宴过后,众人方才散去,宾客一一离场。
叶钟氏与郑夫人道别后就上了马车,林珑看了眼坐在马车里的未来婆母,吩咐绿姨娘好好照顾林栋与林琦,自己明儿再返家的话。
绿姨娘看了眼似乎在等林珑的叶钟氏,当成这侯夫人重视她家珑姐儿,遂含笑地应了,看向一旁的叶旭尧,“我家珑姐儿有时说话行事过于率性,叶公子多包含点。”这不过是客气话。
“我会的。”叶旭尧应声。
林栋出席这宴会到后半程时,体力不支在郑家的厢房里睡了一阵,如今精神头仍有几分萎靡,林珑心疼地抚着他的脸叮咛几句,至于叶旭尧给的药,她打算明儿回府后再让弟弟服用。
一番牵肠挂肚后,她才由叶旭尧扶着上了叶家的马车。
车帘子一放,把郑家的繁华都遮住了,车夫一扬鞭,叶家的马车率先扬蹄出了这巡抚衙门。
高志冷哼一声放下车窗帘子,冷声道:“回府。”
此时的林珑看到叶钟氏在假寐,看了眼叶旭尧,踌躇一下,开口道:“侯夫人,关于高国舅……”
“娘,她没与高志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之所以有牵扯也是因为玉肤坊这铺子刚好是高志的产业,所以这才扯上了关系,不过她把铺子盘了下来,也就等于再没瓜葛。”叶旭尧握紧她的手率先道。
叶钟氏猛地睁开眼看向林珑,“我要听的是你讲,不是尧哥儿的说辞。”自己儿子是什么禀性自己知道,这事她追究的是林珑。
叶旭尧皱眉还要再说,林珑却是一捏他的手,暗示地看了他一眼,“这事情还是我来说,不然显得我心虚,侯夫人,事情与叶公子所言出入并不大……”
从如何认识高志到后面的事情,都一一道了出来,叶钟氏是长辈,林珑再瞒着她不说就是她的不是了,这些原则性的问题她还是坚守比较好,再说光明正大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
“这个高志实在太不像话。”叶钟氏怒火三丈,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的儿媳妇,这心里是怎么也平衡不了。“往后见着他绕道走。”
“嗯,我都记着。”林珑赶紧应声。
“这完全不关她的事情。”叶旭尧抿紧的唇角表明他也是极度不悦。
“你当你娘是老糊涂了?”叶钟氏瞪了眼儿子,她还不至于如此是非不分,胡乱往别人的头上扣屎盆子。
叶旭尧看了眼林珑,故意让他娘说这话表明这事过去了,没她可担心的地方。
林珑再度握紧他的手,在这暗黑的桌下,她还是选择了依靠他。
叶钟氏看了眼儿子,真是儿大不由娘,有了媳妇更是忘了娘,遂重重一哼。
林珑见状要松开他的手,叶旭尧反而一把握紧,沉下脸看了眼他娘。
叶钟氏干脆闭目假寐当眼不见为净,免得气坏自己。
回到叶家别院,叶钟氏由香椽等侍女送回院子里,叶旭尧却是拉着林珑漫步在月光之下,两人慢慢地踱回客院。
一路上话虽不多,但却是极其的温馨,林珑感到就算这样过一辈子她也是甘心的。
这一夜,去了心事的她睡得格外好,有些事说开了也就那么回事,藏着掖着反而苦了自己,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悠悠地穿起衣裳。
“林姑娘起了吗?”外头的侍女打了洗脸水站在门外。
“起了,你们进来吧。”林珑开口让她们进来。
梳洗过后,她坐在妆台前整理容颜,好一会儿后,才随香椽到叶钟氏的院子用早膳兼辞呈。
一出客院,看到那走过来的俊帅男子,两袖随他走动而略有摆动,看起来似乎有几分仙气,她也不禁看得呆怔了。
“看什么看入了神?”叶旭尧问。
“看你。”林珑一答,知道失言,俏脸一红地先行一步,忙用手捂了捂脸,这话都能说出口,遂自我厌弃着。
叶旭尧愣了愣后,脸上渐渐浮起笑容,长腿一迈追赶上她,拉下她捂脸的手,硬是紧紧地握着,“以后天天给你看。”
一听这不要脸的话,林珑的脸更如火烧,看到身后的侍女小厮离得远,暗瞪了他一眼,“谁要看你。”
“真的不看?”他表情不善地看着她,大有她敢说一个不字,他绝饶不了她的味道。
林珑堵气不说话,一大早地就来找她的碴,这还没嫁他呢,真嫁给了他还得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径自先行。
叶旭尧冷着脸追上去,霸道地拉着她的手走在这回廊上。
待到叶钟氏的院子时,两人之间又风平浪静了,不知道是何人先妥协的,这也就只有他们自个儿才知晓。
叶钟氏少不得要吩咐林珑几句,林珑也一一应下。
膳闭,叶钟氏这才让叶旭尧送林珑回去林家祖宅。
坐在马车上,似乎兜了又兜,林珑感觉有几分不对劲,朝叶旭尧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叶旭尧道。
林珑一怔,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径自端着匪石沏好的茶水,再次感慨有钱和没钱的区别,对于钱财,她有着莫名的固执,或许这三年来吃了太多的苦头,又开始担心起自家的生意。
胡思乱想了一番,正在处理公务的叶旭尧突然抬起头,“到了。”
他掀起车窗帘子让林珑细瞧。
林珑再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在弄什么花样?美眸往窗外一看,入眼的是一片废墟,残梁耸立在满目疮痍中,“这是什么地方?”她不解地转头看向叶旭尧。
“还没想起来?”叶旭尧的声音里似乎有几分笑意。
林珑再看过去时,电光火石之音,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是那何三的府邸。”
“没错,看来你还没有健忘到令人担忧。”他打趣了一句。
林珑瞪他一眼:“去你的。”顿了一会儿,又道:“那天夜里太黑了,我没认出来实属寻常,夷为平地了也好,这事就再也不会有提及。”
再转头看向那曾经开出邪恶之花的地方,她的眼里一片厌恶,“对了,另外那几家人呢?”
“放心,不会少了他们的。”叶旭尧冷声道。
“那就好。”林珑拨了拨鬓边的秀发,“对了,那姓何的说他家有人在京城当官,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把你未来夫家当成了什么?”叶旭尧略有不满地道,“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惹的吗?”真的未免太小看襄阳侯府了。
林珑脸一红,“我不晃那个意思,只是担心因我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放心好了,出不了大事的。”
听他这么一说,林珑也就不再提这茬,“对了,苏州书院那儿,我已经让栋弟退学了,有那样的风气,这书院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这间书院已经面临解散了,不然怕是要误了不少寒门子弟。”叶旭尧冷哼一声,他已经与郑巡抚打过招呼,那位所谓大儒的山长在知道书院出了这样的事情,当即羞愧难当,表示无力再办学,只愿就此归隐赎自身罪孽。
林珑一愣,“不办了?”
“还有再办的必要吗?既然身为大儒,就要有教化子弟的能力,不然也是误了他人的子弟。”
林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连在书院里掳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书院的师长罪无可恕,也是他们的一再纵容包庇,才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免得往后再有学子步上栋弟的后尘,这书院不办也好。
出了一口恶气,林珑再回到林家祖宅的时候,心情舒畅了不少,站在门口送走叶旭尧,经过栋弟的事情,她才知道有个肩膀可依的好处。
转身推门进去,看到绿姨娘正在等她,朝她促狭一笑,“回来了?”
“嗯,回来了。”她老实地答了一句,看到贝明绯送贝申氏出门,一看贝申氏提着的大食盒,就知道她要去探夫,好在有叶钟氏关照,她们要见贝聿也方便得多。
“昨儿贝伯母怎么没来?”她问道,记得是有给贝申氏下过帖子的。
“我家老爷还是待罪之身,去了也不能给你锦上添花,可能还要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我与阿绯都没去。”贝申氏解释道,如果是以前,那是不会缺席,如今省得去自讨没趣。
“阿珑,我娘说得在理,到时候我们去也只是让你难堪罢了。”贝明绯眼神一黯,不但林珑难堪,自己更难堪,以往的朋友怕是都躲着她,要不然如今她出来了,一个也没来看过她就可见一斑。
林珑也唏嘘一声,人生的际遇说白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贝申氏却是苦笑了一下,打过招呼后,就急匆匆地去看望丈夫与儿子。
绿姨娘要出门去买东西,林珑与贝明绯两人往回走,贝明绯自然改不了爱热闹的性子,拉着林珑问东问西,暗自感慨自己不能去见证一番。
近正堂,林珑没再看到贝家女眷,看来这回是真的走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去看了看新做的脂粉,检验一番,品质一如既往,可见绿姨娘与林琦抓得很紧,如今监工的是林南家的,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就要她独个主持,要更快上手才行。
林珑指点了一番,林南家的也听得仔细,毕竟林家现在只得这一间铺子是收入来源,到了京城开销更大,他们夫妻可不能将林珑的鲜血化为乌有,遂更加用心去学。
等琐事处理得七七八八,她才到了林栋的卧室,看到弟弟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宽慰了许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叶公子为你寻的药,你且收好,五天服用一颗,一共十颗,用完后我们再找大夫打脉看看效果,如果好,姐让叶公子再寻来。”
林栋觉得手中的盒子很是沉重,“会不会让未来姐夫太过麻烦?”就怕他会嫌他们一家子是拖累,连累到长姐就不好了。
“不会的,这个你不要操心,把身子养好比什么都强,知道吗?”
“嗯,我明白的。”
林栋本就不是迂腐之人,更何况经历了这次事件,他的心性更为坚定,只要身体养好,才是对得起长姐。
“你没有钻牛角尖,姐就放心了。”林珑摸了摸他的头顶,声音略有哽咽,这样一个纯真的孩子,那些伤害他的人都该死,好在总算是讨回了公道。
“我还要考功名给姐挣面子,哪有时间钻牛角尖?”林栋笑道。
在这个问题上,姐弟俩的见解很是一致。
林珑看到弟弟成熟不少的面孔,自然是心疼万分的。
用过晚膳的时候,绿姨娘遮遮掩掩地拿着什么东西到林珑的房间,看得林珑古怪不已,“二娘,你这是怎么了?”
“珑姐儿,二娘有话要与你说。”绿姨娘拉着林珑坐下,把手中的画册摊到桌上。
林珑一看,顿时火烧双颊,忙用帕子遮住,“二娘,这如何能看得的?”
怎么看不得?避火图是即将出阁的姑娘都要看的,绿姨娘腹诽着,正要开口相劝。
林琦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颇有几分慌张地道:“姐,不好了,陈村那片后山着火了……”
林珑闻言一怔,那可是她们脂粉的原料来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