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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这十一家,实在不得不说是明朝养猪冗员、搜刮民脂民膏的报应了。
这十一家里,成化分出去的一家,朱高炽分出去的四家,朱棣分出去的一家(赵王朱高燧的后人),朱元章分出去的还剩五家。
如今,这最后十一家里,还有人试图串联。
比如,住在南直隶和浙江交界的湖州府的鲁王朱以海,在八月份的时候,偷偷给益王朱慈炱写了密信,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其他一些杂牌藩王,也私下里抱怨了一番,有点小动作。
这位鲁王朱以海,熟悉明末历史的看官应该也不会陌生,
因为在原本历史上,潞王朱常淓在杭州覆灭后,就轮到鲁王朱以海在浙东继续抵抗,逃到舟山群岛,后来还有闽浙唐鲁之争,东南沿海抗清势力还内战了一波。
可见这个鲁王还是有一定权力欲的,否则不会在那种大形势下还坚持竖旗,胆子小一点的当时早投降了。
原本朱以海南逃后一直住杭州,前年朱树人建议监控诸藩后,才移到湖州,这样离朱树人的老巢苏州更近,更便于监视,又不算进入南直隶。
这次朱以海没有直接亲自出手,而是拉拢朱慈炱拱火,也是看在自己实力实在不济,血统也远——鲁王系是朱元章那一代就分出来的,都不是朱标或朱棣后人,实在是仅存王爷中血统最远的了,只有唐王跟他一样远。
朱慈炱好歹是唯一的成化帝后裔,朱以海审时度势也只能联手。
朱以海的密信发出去后没多久,朱慈炱却迟迟不敢回,只当没收到。朱以海担心夜长梦多,就想着跟浙江巡抚张国维、浙江总兵蒋若来接洽一下,试探对方的态度。
然而这无疑是一步蠢棋——原本历史上,张国维还真就是拥立鲁王系的头号文官,但那是建立在南京政权已经完蛋的情况下,他作为浙江的一把手,当然要立个在本地的藩王监国。张国维挑鲁王,也是因为他跟鲁王确实没有负面关系。
但这一世,张国维可是跟沉家交情很久了,当年他在苏松做官时,就跟沉廷扬交情很好,后来还跟朱树人联手推厘金改革。
张国维怎么可能被朱以海诱惑?所以哪怕只是对“陛下给过继孙移宫春和宫”这事儿探口风,张国维也立刻警觉了起来。
导致张国维警觉的下场,自然是非常惨的。张国维立刻让嫡系心腹将领蒋若来暗中带兵封锁彻查,没多久就发现了“诸王串联、议论宫闱”的罪证。
这种大事,消息当然会飞马急报南京,送到皇帝面前,朱树人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对于这位鲁王,朱树人从人品上来说,还是佩服的,但天无二日,既然涉及权力斗争,有些事情就不能心慈手软。
得到消息后,当然是立刻下令张国维把相关人等全部拿下,押送进京。有武力反抗的,让浙江总兵蒋若来直接讨平。
鲁王虽然没有兵权,但知道事发后必死无疑,也肯定会狗急跳墙一把,就靠着家丁护卫,还有一小撮被他蛊惑、脑子不清醒的浙江旧明军基层军官,
加上杭州、湖州一些不满张国维治理的地方豪绅,总之能拉拢的总人数也就几千人,还大半是乌合之众。
这些乌合之众能干成什么屁事?一番短暂而急促的腥风血雨后,短短半个月,浙江这波麻烦就平定了。
蒋若来还美滋滋靠着平叛拿了个不能世袭的伯爵,功劳实在是捡得轻松。
经此一事,更主要是证明了南方各省,实在没多少人在乎未来的皇帝血统是不是父系出自朱元章后人了。
那些少数借着迂腐之名、行抗商税、抗检地检隐户之实的反抗派,跳出来只会让朱树人解决得更方便、社会改革更彻底更顺利。
江西那边,也跟浙江一样稍微闹了闹,但很快也讨平,全部死者不过数千人,很多还是投机分子,杀了刚好清出大量无主田地。
军事平叛结束后,下一步就是政治上的审判工作。
这项工作从九月初开始,持续了个把月,最终核定鲁王等四位王爷是这次串联和扇动督抚的发起者、实施者,那就没话说了,直接全家处死。
剩下的朱慈炱等三王,居然只是收了信没敢回复,或者是回了信拒绝、但没有检举揭发,实在抓不到实质性参与的罪证。
原本下面办桉的人,还有个别想通过讨好朱树人升官上位,把朱慈炱等也都杀了。
但朱树人反复核验后,还是决定把这三王废为庶人,夺爵除国,没有给朱以海回信的还需要圈禁,回信拒绝的则免于圈禁,但除国还是得除的,罪名都是“知情不报,闻逆不举”。
知道别人谋大逆,就算你拒绝,但只要不告发,一样有罪,最最法外开恩也只是不致死。
个别幕僚还觉得朱树人心慈手软了,以为是史可法劝说阻挠的结果。
但朱树人却光明磊落,让属下稍安勿躁:“史阁部确实说过要赏罚分明、主犯从犯示以区别,所以,刑罚必须分出轻重。
但本王也是支持史阁部的,若是都杀了,岂不是显得朝廷在趁机扩大打击。剩下那几个,已经无害了。”
朱树人这番话的道理,幕僚们很快也理解了:那些人密谋时的借口是清君侧。
要是皇帝彻底把所有但凡有一点点牵连的王爷都杀光,那吃相太难看了,有可能导致大家揣测他们说的“清君侧”理由是真的,皇帝真是朱树人的傀儡了。
现在,皇帝展示了对不同轻重情节的区别对待,没有都杀,说明他还是有实权的,也是圣明的,能驳斥对朱树人最有利的意见,依然是从最有利于国家的角度决策施政。
那还有谁能说皇帝是被蒙蔽的傀儡?
至于两三个已经被废爵除国的家伙,留条命也没威胁,已经失去法统了。
经过这番清洗,四王灭门,三王除国,十一位王爷进一步去掉了七个,只剩下最后四个,实在是惨兮兮。
这四人里,从朱高炽和朱棣分出去的各剩一个,朱元章分出去的还剩两个。其他统统或死或除国。
敢对“新移宫桉”指手画脚的,就是这个下场!
能活到现在的王爷,基本上也是懦弱到不能再懦弱,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完全没有威胁。
通过彻底清洗诸王,顺带着把对时局不满的党羽剪除,朱树人也无形之中把大明的冗员冗官冗王问题基本解决了,吃财政饭的开支大大缩减。
原本一个王朝到了后期,之所以不得不强行重启,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趴在财政上吸血的人口越来越多,无论怎么改革裁撤机构都是越裁越多。
哪怕毙了一部分人,他们还有亲朋故旧能靠着裙带关系爬回来,继续吃财政饭。
只有军事上的血洗,肉体上的消灭,家族性的灭门,才能根治这个问题。
而南明经过这几年的收缩,竟无形之中把这个问题解决得非常不错。
毕竟崇祯死的时候,北京的中央朝廷整套班子包袱都丢了出去,数以万计的原财政供养人员,成了“附逆”,可以把他们的家人故旧都从吃福利的圈子里推出去。
南京虽然要重新成立朝廷,但可以从原本南方的冗官里面提拔,提拔上去之后原本空出来的位置一旦冗余,就可以不再设立职位。
现在多次内部诸王牵连、此前反抗检地检隐户,连带的豪绅世家何止数百,
隆武二年秋税征收的时候,朱树人自己都惊讶地发现,今年的文官文吏财政开支都缩减了一两成,宗室开支更是直接拦腰斩再拦腰斩再拦腰斩。
说是斩到膝盖,那都是轻的,确切说应该是直接斩到脚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