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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燕卿拉裤子喽!”
“穆燕卿拉裤子喽!”
……
一声声哄笑声传入耳朵里,已经有气无力薛燕卿面如死灰,自嘲地一笑,枉他方才还跟恩师说参加童试,转眼就成了同窗口中笑柄。心里狐疑自己怎地突然发作,莫不是有人使坏?狐疑了一下,就自嘲一笑,如今自己乃是梁溪商家之子,并非翰林院学士、宰相不二人选,怎地会有人想对他下黑手?少不得是着了凉、中了暑。
却说他上辈子春风得意很,家仇得报、前程似锦又娶安南伯之女为继妻,眼看离着宰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却被安南伯过河拆桥,替他背上黑锅,枉死狱中。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七岁,穆府穆娘子、穆琳琅都换了人。因上辈子他七岁时候薛令还不曾将薛家与谢家恩怨告诉他,是以他未免露出马脚,也不好多问,旁敲侧击一番,除了知道如今养穆家穆琳琅是比他早五六个月进穆家外,旁一概不知。
依着上辈子,诸多谜团,都要等他十岁那年薛令来告诉他。
可惜他等不得了,空有满腹才华,却只能与一群只知道胡闹顽童一起蹉跎岁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家一家人享受荣华富贵,要吃京城菜,还需大费周章地借着糊弄穆娘子来实现,这叫他实不甘心。
于是他打定主意要参加今年童试,过了童试,薛令见他有能耐靠着自己本事中状元,定然会将所有事情说破,到时候他便能够坦然地跟薛令商议如何报仇,这辈子再不用去讨好谢家,他定能靠着自己能耐替祖父、父亲报仇雪恨——至于那假琳琅,她虽不是真,但权当是自己弥补谢琳琅,等她大了,便将她当做妹子嫁出去。
薛燕卿躺床上,因想着自己堂堂翰林学士落到被顽童嘲笑田地,就不住地自嘲地笑,不等他脸上自嘲笑成形,就又吐了出来,隐隐地觉得胸闷气短,腹痛难忍,觉得自己这情形不像是着凉、中暑,才想着,腿脚便开始抽搐。
私塾先生家娘子心疼地看着自己床上被褥,恶心地了不得,见叶经这边伺候,就赶紧地出去了。
不一时,接到消息薛令便匆匆赶来,才进门,先听到一阵嘲笑薛燕卿哄笑声,后看见茗香、书香两个围着他一脸焦急地告诉他薛燕卿怎地了。
薛令不及细听,见私塾先生请大夫来了,领着大夫一同进了屋子,臭气铺天盖地地袭来,只见薛燕卿好不可怜地躺一片秽物上,身边就一个买小厮挨近收拾,墨香虽也留下,却站有些远。
“燕卿!燕卿!”薛令呼唤两声,见薛燕卿痛苦地闷哼一声神情萎靡不振,便赶紧看向大夫,见大夫迟疑着不肯过去,便塞了一块足足有二两重碎银子给他。
大夫接了银子,虽嫌弃薛燕卿一身酸臭,但秉着一颗医者父母心过去翻薛燕卿眼皮子看,又忍着袭来臭气草草地看了他舌苔,摸了摸薛燕卿手腕,便下定论:“员外放心,哥儿没有大碍,就是晚上着凉了,白日里又闷坐屋子里热。”这个年纪孩子病了可不都是那么回事嘛,只是这穆家公子比别人家厉害一些罢了。
薛令有些不信,毕竟薛燕卿看似病重很,“大夫,你再仔细瞧瞧?”
“穆员外不信老夫?老夫梁溪几十年了,也每常去穆家。先前哥儿病得奄奄一息,也是老夫给救回来。”那老大夫拿了帕子不住地擦手,直着脖子将胃里酸水咽下去,已经走离了床边,打定主意不再给薛燕卿看了。
“穆某不是这个意思,有劳大夫了。还请大夫给开了方子吧。”薛令皱紧了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薛燕卿,心里不信是中暑、着凉,对私塾先生两口子惭愧道:“弄脏了先生、娘子被褥,实对不住。回头就叫内子收拾了两床被褥给送来。”
“不碍事不碍事,燕哥儿没事才是好。”私塾先生一门心思要靠着薛燕卿扬名立万,因此此时担忧是真心真意,探着头看一眼,“赶紧弄了热水来给哥儿好好擦洗,还有那小厮……”因实不堪入目,私塾先生就别过眼,“也得洗一洗。”
私塾先生家娘子早准备了热水,立时就叫人提来,又送了一身八成衣裳过来,料子虽不及薛燕卿此时穿身上好,但也是一片心意。
“叶经,你也去洗洗吧。”六月天,这么大味道,薛令叶经身上看出了自己影子,当初他也是这么一个忠心耿耿不怕苦不怕脏下人。
叶经看出薛令看自己眼光已经不同,老实巴交地说:“官人,小没事,就是哥儿……”
“哥儿有人伺候呢。”薛令冷眼斜睨向身上干干净净茗香、书香。
茗香、书香忙惭愧地低了头。
“去洗了,这一身臭气哪里能见得人。”薛令不容人质疑地吩咐,看似严厉,语气却已经十分缓和。
“哎。”叶经看了眼躺床上薛燕卿,心想当初自己船上向他行礼他不理,如今倒霉了吧,恭敬地侧着身子出了这屋子,就去外头院子里换洗。
“穆燕卿,果然不同凡‘香’!”
“今朝拉裤子,人中黄上坐!明日考状元,黄金殿上跪!穆燕卿,别忘了提携我们!”
……
门外顽童变着花样地嘲笑薛燕卿,叶经看得津津有味,不禁有些得意自己掐算准,砒霜不多也不少,刚刚好,听见大夫临走时交代私塾先生给其它学童也煮些消暑汤喝,越发安了心,拉着不太合身衣裳走到门前等着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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