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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礼,转身自去。
白清辉还要再问她几句,却见她已经自去了,便只盯着背影看了会子,就又回头看那仵作验尸。
云鬟去后不多久,赵黼便来至白清辉身旁,问道:“方才阿鬟跟你说什么?”
白清辉扫他一眼,道:“没什么。”
赵黼听又是一个“没什么”,不由笑了起来,便顺势靠着柱子坐在栏杆上,将腿竖起,脚踏着栏杆,仰头看天,若有所思。
清辉因要看那边儿验尸,便不欲理会别的,只专心仍盯着。
那草地之上,仵作匆匆看了一眼,见那尸首虽大张着嘴,嘴里塞满了泥土,但却有些古怪,他轻轻地拨了拨,忽然一惊:这死尸竟是没了舌头。
然而致命伤却一时看不出来,便叫了盖捕头,让收拾尸首,先带回衙门再细细勘验。
盖捕头忙踢了两个捕快去忙碌,那仵作正欲随之离开,却见清辉走过来问道:“方才我看先生面露骇然之色,不知发现了什么?”
原来清辉因离的远,自看不真,这仵作认得他,便也不避讳,只略小声儿说道:“小公子怎么反不怕这些呢?罢了,方才我看着尸首,发现他舌头仿佛被人割掉了。”
白清辉又问:“是死了多久了呢?”
仵作道:“学院中的人说是上个月不见了人,看他的衣物等,也似不出两三个月。”
清辉点点头:“是了,他的衣衫单薄,显然是最近才被害了的。”
仵作见他面色镇静,语气平淡,心中暗自诧异。
此刻盖捕头过来招呼,仵作拱手做了个揖,随众去了。
当下赵黼等便也要离开,正往外的时候,就又见先前那个浅色鹅黄衫子的女孩儿,跟几个女孩子一起正也往外去,边走边说说笑笑。
两下遇见,赵黼不由又看过去,隔着一段距离,那女孩子却仿佛察觉,就抬头也往这边儿看了一眼。
不期然间,两人目光一对,那女孩子飞快地垂眸,同众人一块儿去了。
白清辉虽跟蒋勋走在一处,却也自瞧见了这一幕,心里觉着赵黼的神情仿佛有些奇异,且频频地打量那女孩子……只不过清辉生性孤冷,自然不会贸然相问。
蒋勋兀自碎碎念道:“你如何竟肯看那吓人的东西呢?早知道是来看这个,我是断不会来的。”
白清辉一笑,道:“同你说过了,很没什么可怕,比如……你觉着那牡丹开的可好?”
蒋勋听问,便才笑道:“自然是好的,我家里也有些牡丹,可都不如方才所见的那一棵开的又大,又好看。”
白清辉道:“这是自然的了,这是有些年头的大牡丹,若要养得好,得加些新鲜肉或者鱼汤肉汤之类的滋补它,故而花才能开的这般好。”
赵黼在旁回神,便接茬说道:“你的意思是,正因为底下埋着这尸首,故而这花儿才开的更出色?”
白清辉笑而不答,蒋勋目瞪口呆,越想越觉着身上有些冷飕飕地。
白清辉见他流露畏惧之色,便开解道:“罢了,不过是玩笑话而已,这人才死了一个多月,还没来得及养牡丹呢。”
蒋勋才松了口气,又有些委屈道:“做什么吓唬我呢?”
赵黼瞪他一眼,众人出门,正见到门口上,几个女孩子各自上车而去,白清辉略留意看了眼,却见那浅色衫子的女孩儿跟一个圆脸的一块儿上了车,细看竟是丞相府的车驾。
清辉见了,不由回头,正看到赵黼也目送那车驾离去,神情越发奇特,全无素昔的懒散轻慢之色。
且说云鬟自出了学院回府,在路上,露珠儿便问:“怎么看着许多捕快在乱跑,又听他们说出了事儿,到底是怎么样?”
云鬟不理,只闭眸出神,一会儿想起赵黼观望那女孩子,一会儿想起白清辉细看尸首。
原来过了年,一日,崔侯爷兴冲冲从外而来,同云鬟说,让她略做准备,三日后便去凤仪书院读书。
云鬟不免意外,前世她却并未进过凤仪,崔家虽然是侯门,但在权宦云集的京中,也着实算不得什么,何况她一个生母被休、才自远乡回京的女孩儿,又怎能进得了凤仪的门呢?
云鬟细问究竟,崔印才说道:“是宣平侯使的力,现有恒王妃从中保举呢,是以才许你去的。”
崔印满面春风,喜不自禁。
原来崔侯爷虽不留心后宅的事儿,但先前云鬟回京,崔老夫人明里暗里,常常说她“没有规矩”,“在外头养野了”之类的话,崔印自也知晓几分,如今若是去了凤仪学习,不出三两年,必有进益,何况那凤仪学院内,都是大家小姐,若多认得几个人……对云鬟的将来也自大有裨益,只怕对侯府也很有好处。
方才崔印在外头向老夫人禀明之时,老夫人半晌无语,末了,才和颜悦色道:“这是她的造化,既如此,且便去罢,只好好地,休要再生事端。”
这也是云鬟先前未曾猜到的变故,少不得就随遇而安。
自打她进了凤仪,因众家小姐并无一个是痴愚之人,自早就将她的底细探听明白,然而虽心底都有数,面上见了,却都仍是彬彬有礼,显得极有教养。
这数月以来,云鬟也认得了几个“相交”,先前被赵黼观望,又同自己点头的那位姑娘,便也是其中之一。
原来这女孩子,属沈氏一族之人,名唤沈舒窈,年方十三岁,生得貌美不说,且天资聪慧,待人可亲,琴棋书画无有不通,纵然是在这灵秀之气云集的凤仪学院之中,也算是拔尖儿之人了。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云鬟对这女孩子却格外的不陌生,非但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极熟悉的。
只因前世,她被锁在江夏王府的那段日子里,同在一所宅院、顶着王妃名头的那个人,正是这沈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