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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_80870桃花林中,浅夏正如同被梦魇住了一般,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时而身体两侧的手,又紧紧地抓住了床单。
三七就在她的身边,看着小姐如此揪心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安心。
自从小姐陷入了这种昏迷之中后,三七就一直陪在她的左右。
可是,也仅仅只是陪着。
族老们不同意让她守在浅夏的身边,担心她的言行,将会对他们有所影响,直到半个月前,三七才算是真正地看到了小姐。
之前,她一直都是只负责了在桃林中,当一名厨娘的角色。
三七当初甚至是以要近身服侍小姐为由,想要进入这八卦图中,可是没想到,几位族老只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又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难道你以为守在家主身边的暗卫,是男的不成?”
一句话,就成功地将三七给噎住了。
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一点,她只是知道小姐身边一直都有云家的隐秘势力在保护着她,现在才知道,竟然是女的?
当然,除了守在了小姐身边的,其它人,应该是男的。云家哪里有那么多的女暗卫?
浅夏之前一直被几位族老给置于一个八卦图中。
那八卦图乃是以石头砌成,就在桃林的正中间。
起初三七还以为那八卦图就是一个露天的台子,小姐若是一直躺在那里,怎么可能受得了。
待她亲眼看着小姐被放在了八卦图的正中间,奇迹出现了。
那八卦图的底下竟然是空的,里面竟然是有着一道暗道,同时,更有着一个很大的地下秘室。
当然,这是三七的猜测,因为她没有资格进入那里,所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姐消失在了八卦图内,之后的几个月,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小姐。
直到半个月前,小姐被送了出来,到了这间小竹屋,她终于能再次看到了小姐。
比起小姐刚刚产子那会儿,现在的小姐,简直就是瘦地不成样子了。
脸色并不算是太过苍白,隐隐还透着些红色。
只是面颊比早先瘦了一大圈儿,下巴已经是尖尖地了。
三七帮着小姐清理身体时才发现,小姐不止是脸上瘦地可怕,就连身上,也是瘦得厉害。特别是在帮着小姐擦背时,轻而易举地就能触摸到了她的骨头。
三七一边帮她擦着身体,一边哭个不停。
其实,在她从族老那里知道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身上的巫术已解的时候,心里头是高兴的。可是一看到了小姐现在的样子,难免就会哭了出来。
“小姐,您受苦了。”
三七不确定小姐是否能听到她的话,每天坚持将这半年来的境况慢慢地说着。事实上,她也是才刚知道没多久的。
比如说,小公子被王爷取名叫云华了。小公子六个月就会爬了,还有,京城的局势,似乎是更复杂了。之前桑丘子睿还曾命人送来了一块儿通灵血玉了,等等。
她不停地说着这些,只是希望能刺激到了小姐,能让小姐赶快清醒过来。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半月,眼看就快要过年了,可是小姐仍然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三七心里头着急,可是她更担心的是小姐再这样下去,身体是否能受得了?
每日除了族老们给小姐强行喂入的那种黑乎乎的药丸和一种奇怪的汁液,其它的,小姐几乎就是什么也吃不了。
三七知道,就算是自己再担心,也是于事无补的。
除非是小姐醒过来能自己进食,否则,她就只能依靠那些东西来维持她的生命。
她虽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可是她知道,小姐现在的状态,显然是非常地不好。
看着小姐终日在自己的梦魇中挣扎,她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就那样的纠结、烦恼,甚至是痛苦。
三七出了屋子,她知道,这里虽然是不在八卦图内了,可是外人仍然是不许近来这里。因为小姐现在处于一种自我挣扎的状态,这是她自己的认知。
族老们给她的说法是,小姐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现在正在某个幻境之中,难以挣脱,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才能完全地跳脱出来,外人,是帮不上任何的忙的。
恰恰相反,若是有人贸然打扰到了她,将她惊醒,那么,事态可就严重了,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们也说不准了。
浅夏现在的状况,三七在征得了族老的同意之后,还是悄悄地出了一趟桃花林,告诉了穆流年。
穆流年听罢她的话,便明白,桑丘子睿那日没有骗他。
只是,穆流年自己也不清楚,对于浅夏,他到底还有没有那种生死不离的自信?
浅夏明知自己的寿命极短,可是仍然不顾一切地为他生了孩子,他不该对浅夏有任何的怀疑。
可是一想到了当初浅夏曾在桃花林中看到的那些幻境,穆流年所有的自信,又在开始慢慢地消减。
桑丘子睿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浅夏的事,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未做过。即便他曾想要掌控浅夏的行踪,可是那对于浅夏来说,是没有任何的损伤的。
穆流年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小云华,突然间,就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确定了!
浅夏是他的妻子么?
他们能一起携手到白头么?他们的小云华,将来会有一个安稳幸福的家么?
穆流年紧紧地咬着唇,他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地心烦意乱过!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儿,再看了妖月一眼,直接就闪身出了竹屋,往桃花林的方向,飞跃而去。
夜色下的桃花林,更是美艳娇华,微凉的风,透着几分桃花特殊的香气,慢慢地弥漫在了自己的鼻端。
穆流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阖上眼,就只是静静地站在了那里,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感知,来感觉到浅夏的准确方位。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许久,穆流年的腿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将腰间的玉箫取下,一曲《桃花吟》回荡在了整个儿凤凰山的上空。
正在药庐里鼓捣着药草的云长安,听到曲子,微微愣了一下,再摇了摇头,“情之一字,伤人几许?但愿他莫要失望才好。”
一旁的海爷爷则是很不给面子地拿了一本儿医书,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胡说什么呢?我们家主是那种会始乱终弃的人么?不知道就别瞎说!”
云长安伸手摸着被他打过的地方,极其委屈道,“你干嘛这样用力?我又没有说错!妹妹不就是陷入了前世的那些孽缘之中么?你以为我不会秘术,我的耳朵也是聋的吗?”
“你小心说话!仔细被穆流年听了去,又要伤心欲绝了!”
又要?
云长安准确地抓住了这两个字,“他之前曾做过什么失常的举动?”
“失常,倒是不至于。反正就是不想活了。看到浅夏昏迷不醒,他只以为是她死了,险些没跟着一起殉情了。”
海爷爷说这话时,脸上是有几分的无奈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让浅夏现在就醒过来,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看她身边的人,如果没有穆流年,只怕浅夏的生命中,也不会出现任何的色彩。
身为秘术师,海爷爷是知道其中的清苦的!
浅夏多年来在云苍璃的教导下,心绪几乎就是难有起仗。如果不是因为早就认识了穆流年,只怕她这一生,也将是个冷情冷情的女子,这样的人,虽然会是一个合格的秘术师,可是同样的,她也将会是一名活得很累,很痛苦的人。
尤其是女子,一旦无法从情爱之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怕是要发狂的。
可是那又能怎样?
不得不说,云苍璃身为云家的家主,他是自私的,也是无奈的!
为了整个云家,为了云家秘术的传承,他只能选择了浅夏,这个当年瘦弱无依的小丫头。
明知道身为一名秘术师是有多么辛苦,可是他仍然要让自己的外甥女来学习这一切。
明知道,将来云家的重担落在了浅夏的身上,她将会是要背负多么重的责任,可是他却别无选择。
海爷爷自己也明白这一点,若是他是云苍璃,他也会这样做。
云家上千年的传承,不能就此断了!
而穆家,正好就是可以帮助浅夏更好地守护云家的一个重要力量。
所以,云苍璃在早些年占卜以了穆流年的命数的时候,才会选择了让他们顺其自然,没有刻意地阻拦,也没有刻意地去促成。
果然,现在的浅夏,已经得到了穆家上下的认可。
海爷爷轻叹了一声,当初云苍璃做出这一系列的决定时,他是知道的。
虽然明知道他这样做,是在利用了穆家,有失光明磊落,可是为了云家,为了这么多的无辜之人,他们也别无选择。
幸好!
幸好穆流年对浅夏一片深情,幸好穆流年对浅夏是真心真意,否则,怕是他们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当初自私的行为。
海爷爷再看了云长安一眼,同为云家人,他们这几个孩子,哪一个不是自小便受尽了苦楚?
云长安痴迷于医药,不也是为了能更好地协助浅夏来治理云家?
云若谷和云若奇,若是单独生于哪家门户,哪一个又不是可以挑起大梁来的硬汉子?
无论是才华谋略,还是武功兵法,他们兄弟三个,哪一个又是窝囊之辈?
可是为了云家,为了能更好地辅助云浅夏,他们兄弟三人,都默默地选择了在背后支持浅夏。
云若奇,那样一个放荡不羁的人,为了云家,也是甘愿困守在这方寸之地,所为的,不也是这些无辜的云家人?
云若谷,虽不至于有着经天纬地之材,可是与寻常的贵族公子相比,却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这样的兄弟几人,为了一个云家,都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汗水?
云若奇自小便修习武功,刺杀暗器,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怕是数也数不清楚。
云若谷,虽然是没有学习秘术的天分,连个灵摆也指挥不了,可是为了能帮助浅夏解惑,一直都是研读云家秘术的古籍,从来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云家的暗中势力,在云若奇没有回来之前,一直是由他帮着云苍璃来打理。如今,再披上了一身官袍,为了云家,不得不涉入官场。这些,怕也都是非他所愿。
至于云长安,云家正经的嫡子,可是为了云家,却是放弃了多少?他选择了习医,固然是因为他对此比较有天分,可是更多的原因,则是为了能帮着浅夏一起守护云家。
堂堂的云氏嫡系嫡子,却只能与医药打交道,即便是将来能成为一代神医,可是与云家家主这样的身分来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可是云长安却是毫无怨言!
没有了云家家主这个位子又如何?
他一样是云家人,所以,他一样要和其它的两个兄弟一起来守护云家!
兄弟三人之中,看着最没有脑子的是云长安,可是舍弃最多的,却也是他!心里头最苦的,只怕还是他!
“长安,有些话,你心里头明白就成了。若是被穆流年听到了,说不定就会是桃花林的劫难。我今日去了一趟桃花林,看到浅夏的样子,应该也就快要醒了。有些事,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我明白。海爷爷,妹妹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将她说地这样神秘?还有,之前我曾见过慧清大师,他对妹妹,似乎是也有一些看法。”
“慧清大师?你见过他了?”
云长安点点头,“慧清大师一直与长平王府交好,长平王妃更是月月前往寺中进香,听他讲经,我听说,那个肖云福之所以能平安出世,还是多亏了长平王妃呢。”
“嗯。慧清大师是一代高僧,一直受人敬重。就算是先皇,对他也是不得不高看三分,在他老人家面前,也是从来不敢自诩为天子,就摆什么架子的。”
“莫非这位慧清大师,也是大有来头?”
海爷爷看了云长安一眼,没说话。
只是那一眼,云长安就觉得,海爷爷定然是知道这位慧清大师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说不定,这位慧清大师,之前还与他们云家,有着怎样的渊源呢。
云长安自己开始胡思乱想,海爷爷也不再理会他,转身回屋休息去了。
箫声婉转,在这有些寒凉的夜里,更是显得孤寂清寒。
山下的桑丘子睿,听着这带着浓浓相思的箫声,一时间却是百转千回。
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浅夏醒过来。
他在等,穆流年也在等,暗中的那一位,也同样在等。
曾经,他以为他是这世上最爱浅夏的人。现在,他看着穆流年为了沉睡不醒的浅夏,一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为了浅夏,他连京城的长平王府也不回了。
穆流年为了她,甚至是可以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阳光下,任由先皇和当今的皇上对他有所打压,却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桑丘子睿心里想着,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了浅夏,他应该是不会出手帮他的。
无论如何,事实是,他们联手了。
不管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还是因为都对先皇的恨意太浓,所以,他们联手将肖云放推向了那个位置。只是,那个位置,他到底能坐多久呢?
桑丘子睿听着那有些飘忽不定的箫声,突然就想起了浅夏的琴声,当真是人间一绝。此生能闻得几次她的琴声,也是人间之幸事了。
不过,他与她之间的缘分,自然是不可能就只有几曲琴声这么简单的。
长风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低声道,“公子,京城的消息,您可要看看?”
桑丘子睿的眼神一暗,唇角浮上了一层讥诮,“不必了。你打开看看告诉我就是了。”
“是,公子。”
长风将信打开,快速地了看了之后,面色微变,“公子,是老太爷的信,说是恐梁城有变,请您速回梁城。”
“不去。”
“公子,可是老太爷那里?”长风有些担心,毕竟,桑丘家的老太爷的话,还是一直都很有分量的。如今,公子竟然是公然与老太爷作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回信给老太爷,就说我在闭关,恐怕要过些日子才能出关。”
长风愣了一下,这个主意自然是不错的,只不过,如此简单,就能避过了老太爷吗?
“浅夏就快要醒了,我之前已经错过了她,这一次,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不能再错过她了。长风,有些事和人,可以遗忘,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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