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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叔齐,以后你和她过,我回临汝。”哗地一下,一颗晶莹的眼泪掉了下来,郑绥慌乱地往外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回徐州会变成这样?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有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她不信,阿兄会不知道,阿翁不知道。
难怪阿兄会让四房的姊妹做陪嫁。
难怪阿兄告诫她,以后别后悔。
在谯国时,二嫂那句话,她没有在意,原来雪娘子是这么个人物,无怪乎二嫂的话,听着刺耳,原来真是讽刺。
雪娘子,姓李,名棠。
两年前进了府,因和桓裕在大雪天相遇,所以府中号称雪娘子。
这几个月来,夫妻和乐,仿若情深似海,他真是瞒得不遗余地,瞒得一丝不漏。
无论是阿耶,还是阿嫂,果然一语成谶,他们果真不合适。
“娘子,娘子……”辛夷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瞧着蹲在墙角边,眼泪模糊的郑绥,好似又像那晚一般,陷入了魔怔。
“辛夷。”
郑绥抬起头,望向身前辛夷,有一瞬间的迷茫,及至看到后面跟上来的晨风、刘媪等婢仆,有晨风和刘媪,发丝凌乱,衣裳浸湿,散发着药味,脸上指甲划痕,形象极为狼狈,除此外,再无旁的身影。
她忙地用手帕拭去脸上的泪水,就着辛夷的手起身。
想开口说话,只是眼泪又不挣扎地冒了出来。
回到正仪院时,已湿了好几条手帕。
刘媪劝道:“娘子,您不能再这么哭下去,眼睛会受不了的。”说着,给终南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打盆热水,亲自服侍着郑绥洗脸,“明的不行,咱们来暗的,等孩子生下来,娘子直接抱过来,养成什么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我不养,谁生的谁养。”郑绥瞪了眼刘媪,眼睛红肿得厉害。
她是不能再哭,哪一晚,醒过来,就冲着他哭闹了一场。
不知听谁说过,抬头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郑绥一声不响地直接去了廊下,抱着膝盖坐在廊下的美人椅上,仰头望天。
天空灰蒙蒙的,连云朵都没有,颜色寡淡得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连着情绪都能稳定下来。
苍穹浩茫,无边无际。
人生天地间,是何等渺小的存在。
不怪前人会有忽如远行客的感叹。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便是当下该及时行乐的写照。
“辛夷,你去告诉温翁,我要回洛阳。”上月接到书信,随着大燕都城的南迁,大兄、阿舅、外祖母他们眼下都在洛阳。
“洛阳?”
“对,不回临汝,回洛阳,让齐五准备一下,半个月就走。”疼她的人那么多,她不稀罕他那一份。
她原本没想过,会再回南地的。
桓裕是晚上过来的,那会子,郑绥正在灯下写书信。
“阿绥,我们谈谈。”
郑绥握笔的手,微微一颤,到底搁到了笔架上,她一点都不想谈,因为一说到后面,她情绪上来,她会哭,她都控制不住。
如果可以,甚至,她不想见到他。
“你和阿翁去谈,我的意思,都告诉阿翁了。”
“熙熙,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事。”
“但也是桓郑两家的事,之前你和阿兄不就谈得挺好的,以后我不配合你们了,反正郑家的女儿不少,只要你们需要,你再娶一个就是了。”
“阿绥,婚姻在你眼中是什么,这么如同儿戏么?”
“你不就是这样,从袁家女,到王家女,再到殷家女,还有我郑家。”
这话让桓裕的脸色大变。
郑绥越说到后面,声音变得尖利许多,“大约只有那位阿雪,出自庶民良家,你既有了她,为什么还要去郑家求亲,我又没想来南地,我想去平城的,想去晋阳的……”
一时之间,泪如雨下,
低头垂靠在案几上,已是泣不成声。
桓裕顿时只觉得心魂俱裂,蹲在郑绥身边,伸手搂了搂她,“熙熙,你别哭了。”他知道这丫头能哭,没料到会哭得这样凶狠,“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把她遣回李家。”
哭泣声,渐渐低下来,及至无声。
桓裕初以为是他说了那句话的缘故,后来,觉察出不对劲,抱过郑绥,翻转身来才发觉其肿红的双眼紧闭,脸颊更是一片通红,不由吓了一大跳,忙地朝外喊了声,“来人,去叫宋疾医过来。”
抱住郑绥手,都不住地颤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