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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蔓君往里一看,见那保安正拿着对讲机在喊。居然还有对讲机?要是保安队过来了,可就麻烦大了。
她拉起李恬恬,“快起来!他喊人来了。”李恬恬累了个半死,一听这话不得不拖着身体爬起来。
许静有点慌乱,四处看都黑漆漆的:“啊,完了我不太记得是哪个房间了!”
杨玉说:“一条直路,楼梯右边第三间!”
四个人跑到一半,看见保安队从楼梯上来了,赶紧刹住脚步。
只见为首的保安队长气势汹汹地喊了句粤语脏话,把烟头丢地上碾了一脚:“嗤!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敢来抢!”
陆蔓君赶紧扯住他们,示意放慢了脚步。
这时,保安队长领着一帮人,从她身边路过时,停下脚步孤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几个小孩在这里干什么,气喘吁吁的。”
几个人都懵了。
被这么一看,陆蔓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揪起来了。演技没白练,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的。她装出一脸傻乎乎的表情,“叔叔!我们想买蛋糕吃!”
保安队长往后一指,不耐烦地说:“后边!”回头冲着身后的人喊:“等会看见一个砸一个!知道了吧!”
身后的保安大声喊:“知道了!”
许静朝其他伙伴看了一眼,陡然打了个寒颤。陆蔓君安抚地拍拍她的肩,低声说:“我们回去吧。”
四个人看保安队过去了,赶紧往自己房间里躲去了。
回去时,几个大人正在商量着准备去找人。一看四个孩子回来了,高个子松了口气,立刻说:“回来了回来了。”
马老师生气地说:“你们跑哪里去了!这时候不安全!”
陆蔓君把门关上,“老师!我捡到了一袋面包!”
再没有比面包更振奋人心了!大家饥肠辘辘,就全指望着这面包了。不少人都欢呼雀跃:“太好了!我快饿死了!刚才那三块巧克力根本吃不饱!”
数学老师问:“哪里捡的?”
马老师觉得奇怪,“你们跑哪去了,居然还能捡到面包?”
陆蔓君感觉这谎话编不下去了,硬着头皮说:“外面啊。一个角落里,不知道谁掉在那里的。”
陶江说:“有面包捡?!我也要去!”
马老师说:“别闹!哪有这么多面包捡!坐下!”
这么闹了一番,总算没人再质疑那面包的来历,渐渐安静下来了。
看其他人都坐下了,陆蔓君去问数学老师:“老师,你刚才出去买水了吗?”
数学老师说:“去了,不过都卖完了,说是第二天早上继续卖。”
刚才数学老师把众人的口袋都搜了一遍,凑齐了一百块钱,准备出去多买两瓶水。出去了发现小贩已经不见了,听其他人说是第二天再开卖。数学老师没办法,只好回来了。
陆蔓君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明天要出什么大事。
许静坐下来,迟疑着喊了句:“老师……”被陆蔓君猛然拽了一下衣角,又没了声音。数学老师回头看她:“怎么了?”
许静说:“……我饿了。”
数学老师沉默了片刻,“忍忍吧,说不定明天台风就过去了。”
等数学老师走远了点,许静看了陆蔓君一眼,生气地说:“为什么不让我说!老师一定有办法解决的!你看啊,我们三十三个人,只有六瓶水!还有一些人买不到水,没水喝怎么办。那什么总经理真是太可恶了。”
这一屋子不是受了伤的孩子,就是孕妇,剩下三个男人又累又饿。不如晚上休息好了,明天再一起想办法。
陆蔓君说:“先别着急。看看明天什么情况吧!”
李恬恬说:“我也这么想。要是明天台风过了,看谁还买他的水!”
安抚好了许静后,看大家情绪都不太好,陆蔓君就跟老师们商量。不如让大家轮流讲讲故事,或者唱唱歌。反正也都闲着没事,一问,不少人都挺赞成的。于是他们干脆把蜡烛点在了一起,一群人盘着腿围坐成了一个小圆圈。
许静又开心起来:“好像篝火晚会!”
其他同学们都觉得好玩,像春游似的,一个个挺兴奋的。
孕妇也坐起来,笑着说:“我也想听故事。”两个男人搀扶着她也坐过来。
一开始是讲故事唱歌,又玩了一轮幼稚的击鼓传花,最后渐渐就变成了八卦盘问大会。
陶江爆出一个惊天大秘密:“我知道一个大秘密!关于数学老师的!有没有人要听?”
众人都嚷着要听。
数学老师笑着摇头:“陶江,你还知道我的秘密啊。”
陶江站到最中央,清了清嗓子,“那我要说了啊!”故意卖关子:“我看过老师藏抽屉的情书,你们猜是给谁的?”
众人异口同声说:“给马老师的!”
陶江:“答对了!”
大家跟着起哄:“表白!表白!”
马老师又羞又恼:“乱说什么!”
数学老师:“陶江!你翻我抽屉?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净想些有的没的,出去以后写检讨!”
陶江哭着说:“……老师饶命,我错了。”
大家都忍不住笑。
一晚上都忙忙碌碌的,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昏暗的夜晚,点点烛光,疲惫的人们彼此依靠着。不知道谁,低低哼起了一首渔歌,轻柔的旋律萦绕半空。
人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凌晨四点,香港天文台改挂九号风球。
到了深夜,外面那声音异常可怕,活像在拆房子。不少人都被惊醒了,揉着眼睛往外看,也看不出来什么。
陆蔓君走近窗边,刚好几根电线狠狠砸到窗玻璃上,又顺着玻璃滑下去,实在吓人。
她沿着窗外看去,只见一片汪洋,招牌全砸在地上,只有一点边缘露出水面。狂风乱舞,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她躲在室内,心惊胆战之余,难免有一丝丝庆幸。
清晨六点,香港天文台悬挂十号风球。
海浪重重地拍打天星码头岸边。
窗外吵杂声比昨晚更厉害了,像是台风已正面袭港。陆蔓君的手臂伤口挺疼的,所以睡得不安稳,一直听着窗外那噼里啪啦的巨响。
醒来后,抬眼望去,那两位老师几乎没怎么睡,眼睛都睁着。不少同学还在睡觉。再看桌上的蜡烛,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半。
数学老师去看了几回,卖水的小贩还没来。到了快九点,陆蔓君拿出面包给大家分着吃。
许静接过面包:“唉,越吃越口渴。”
谁也不敢多喝水,怕万一喝没了,台风还没走,那可真是要完蛋了。
又过去半个小时,数学老师又出去看。
过了一晚上,不少人的伤口发炎了。尤其马老师伤得最重,可她也不喊,只皱着眉头忍耐。陆蔓君真恨自己没在空间里藏点伤药,比如碘酒棉棒之类的。她一般只藏感冒发烧药,免得遇到药店关门买不到。她想了半天,找出一盒布洛芬消炎药。
“老师,我这里有消炎药。”她把包装塞书包里了,用纸巾包了递过去。她特别怕老师不信,又怕老师多问两句就露出了马脚。幸亏马老师估计是病得厉害,也没多问,拿过药就这么吞下去了。
“谢谢你啊陆蔓君。”她喘着气说了句,就靠在墙边休息,似乎没什么精神。
陆蔓君伸手摸了下她额头,一摸就缩手了,真烫!
祸不单行,马老师发烧了。
陆蔓君把消炎药给几个同学吃了,他们都伤得厉害。她自己也不太舒服,也吞了一颗。
过了大半个小时,数学老师才抱着十瓶水回来,脸色特别难看,把水往桌上一放:“真是无商不奸……”
马老师睡着了,其他两个男人都围拢过了:“怎么才买这么点?”
“涨价了!”数学老师头发也乱了,显然是经历过一番恶战:“现在要十块钱一瓶。那些人都在传,说这次台风不是普通台风,万一刮个十天八天,没水肯定不行。怕第二天继续涨,但凡口袋里有几个钱的,都在疯狂抢购。”他拿了一块面包,恨恨地用牙齿扯下一块,仿佛那是奸商们的肉:“我看啊!那都是他们传出来的谣言!什么台风会刮十天八天?不可能!”
高个子男人回头看窗外的雨势,见又一块大牌匾塌下来了,不说话了。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刮一两天怎么也该走了。可是看这雨势,又不太确定。“你们还有钱吗,我们再去买一点吧!”
所有人都开始翻口袋。凑那一百块钱已经不容易了,大家出门时都不会带那么多钱。
最后,人们把斗零都翻出来了,小孩子们也没钱。陆蔓君身上没带多少钱,只带了十块钱,还算多的。
东拼西凑,终于又凑出了三十块钱。
在灾难中,明知道有人会因此丧命,还要水价抬高五十倍来卖,这事是要被万人唾骂的。就好像某些人为了多赚点药钱,跑去散播传染病。然后散播谣言,这是什么不治之症。最后把五块钱的药,卖到两百五十块一样可恶。
陆蔓君脑子里隐约冒出一个模糊的想法。看昨晚那么多的水和食物,如果全部拿出来分,那是足够应付这几天的。不过,总经理想发灾难财,才要藏水、散布谣言,引起人们恐慌抢购。
总经理想发财,又不敢明目张胆用戏院的名头这么卖水,毕竟关系到戏院的名誉,而且收入也不归他个人。
所以总经理只能借着小贩名义去卖。
外面的人嘴上骂他发灾难财,却没捏到任何证据,所以总经理没什么可忌惮的。等台风过后,他甚至可能获得表彰,因为他给老弱病残孕免费发水,自己一瓶不要。
他名利双收。
但如果证据确凿,那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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