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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这是打了巴掌再给颗糖?”说完她笑容一收,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把药瓶子丢了出去,咬牙低语:“谁要你的药!”
真以为她那么好哄?姓温的,她跟他没完,竟然出手打她!
屋外,坐在房顶上的男子看了一眼被丢出来的药瓶,眼里泛过些许无奈的笑意:“当真生气了啊。”
然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站起身子抬手凭空将院内的药瓶给攥入手中,房顶上的人在留下一抹仙风道骨的白色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房里,楚云要打坐疗伤,可偏偏就是没法静下心来。
她心里得很委屈,特别委屈!温瑞那家伙竟然为了沈伟忠那种人打伤她,还帮助对方夺走神珠。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沈伟忠找上了他?可昨日遇见时她也跟他说了沈伟忠的事,他当时也表明对沈伟忠此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以她对温瑞的了解,这人偶尔也挺任性的,若是不喜欢的人就算给他再大的利益他也不会帮助对方。
因为心中有着不快,楚云只稍微调息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她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觉醒来,虽然对昨晚的是还是觉得有些哀怨,但也没有昨天那么生气了。
大清早她在院子里四处走动顺便冷静下来思索温瑞昨天那番举动的用意,正好遇上了公仪少卿。
见到面色有些憔悴的公仪少卿,她心里蓦地就生出几分愧疚感来:“公仪公子,昨晚……实在抱歉,没能替你守住神珠。”尤其半路插手的那个人还是温瑞。
公仪少卿摇了摇头:“此事不怪你们,是我自己不够小心,没注意到沈伟忠竟然有办法买通我身边的人。”
“不,若非突然冒出一个抚琴人对我们下手,那沈伟忠根本就没法将神珠从我们这儿夺走。”楚云横眉竖眼道,“这人最好别被我找到,否则我即便无法抽他筋拆他骨,也要将他揍得连爹娘都认不出。”
公仪少卿目光微怔地看着她,半响才突然笑了一声说:“看来,我猜得没错。”
“猜得没错?”楚云目光有些不解。
公仪少卿笑意浅浅地看着她:“昨日那弹琴之人,是楚姑娘认识的人对吧?”
“不,我才不认识这样的人。”楚云坚持否认。
“你那位朋友倒也是有趣。”公仪少卿笑道。
“……对不起。”楚云叹道,不明白公仪少卿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楚姑娘别把此事放心上,既然是你的朋友,我想他这么做大概是有自己的原因。”说着他眼里也带上了一些笑意,“也许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不等楚云开口,他又说:“其实沈家那里,他们也别高兴得太早。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神珠在他们手中,神器能不能安全被他们找到还是个未知数。”
也是,这得怪沈伟忠做事总追寻高调,他那风风火火的举止想把事情瞒下来都没办法。
“对了,昨天我和凌羽突然出现,流风门的人似乎吓了一跳。他们有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你?”楚云问道。
公仪少卿回道:“谢谢楚姑娘的关心,流风门的人倒是没有过问此事。其实他们曾与我提过也想借用神器一阵子并且没有独占的意思,所以才没介意清羽宗的介入吧。不过因为神珠被夺走,他们今日大早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他们要神器来做什么?”没想到流风门的人也有事想‘借用’神器?公仪少卿这是为了爱人能够理解,可流风门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此事我却是不清楚了。”公仪少卿无奈地回答道。
又和公仪少卿聊了一阵子他才离开,然后楚云就有些无聊纳闷地坐在院子的台阶处。
说来,自那日之后也没再见过傅子卓,他的同门对他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也不知道他这几日过得如何。
·
此时,在柳阳城某家客栈里——
因为之前楚云的搭话,傅子卓事后没少受到同门弟子的欺负,如今身上是又多了一身伤痕。
他蜷缩着身子蹲坐在后院一个无人的角落,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子卓,你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与骄傲。你爷爷曾说过你从小便是村里资质最高最有潜力的孩子,待你到大陆修炼成强大的灵术师,也就不怕受到其他人欺负,亦能护好我们村呐。”
离开前父亲对自己所说的话日夜在他脑里回绕,傅子卓的眼里缓缓爬上了忧伤。原本他这年纪该有的朝气早已被铁扇门的人消磨殆尽,只剩下一片死沉,像是受人控制的傀儡。
大家都说他会成为很强大的灵术师,可为何……十年过去了,他仍旧一事无成,连力量都发挥不出来还成了同门眼中的笑柄,供人欺负。
“这是为什么……”他双目失神地喃喃低语道。
突然,他眼里的景物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手工精细品质上等的衣袍衣摆。
盯着上边以水绿色丝线绣成的云鹤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清来人的面容。
是那一日曾与楚姑娘出现在茶楼之中的男子。
“傅子卓。”他沉声开口道,“想要报仇吗?”
傅子卓怔愣了片刻,想起他那日在茶楼时惊人的力量:“你要帮我?”
只见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弯:“你亲自动手。”
想起自己过去十年来所受到的非人一般的生活,傅子卓双拳微微颤抖,语气里却又带上几分无奈:“我不可能的,我连一只一阶荒兽都无法打死。”
“可以。”在他说完后白衣男子开了口。
他就这样看着他,眼底是清冷又平淡的笑意,像是不曾达到心底:“我说可以,就可以。”
“你只需告诉我,想或是不想。”他说。
傅子卓拳头一紧:“当然想!我想要变强,好让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知道他们当初是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男子嘴角微扬,张口又是一阵好听的声音:“既然如此,让我再告诉你一件你听了会更想杀死他们的事吧。”
傅子卓又失踪了。
铁扇门的人找遍客栈都没能找到他的踪影,所有极可能会成为他躲藏地点的地方都找过,还是没找到他。
就有弟子说:“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是因为被我们欺负惨了,所以又去找楚姑娘了?”
“这倒是有可能!”觉得他这话有道理,但另一个弟子又开始纠结起来:“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楚姑娘人现在住在柳阳城的什么地方,他就会知道?”
“楚姑娘在哪儿我知道!城里公仪家的那位公仪少卿你们知道吧?楚姑娘和清羽宗的凌羽公子似乎结识了他,如今正在他城内一座私宅里做客呢。”说着那位弟子嘿嘿一笑:“你也知道咱们赵师兄对楚姑娘有意思,早就让我打探好她位置……哎哟,师兄你为何打我!”
被他们成为赵师兄的男人收回了拳头,横眉道:“这种事情不用说出来也没关系!总而言之,当务之急是必须赶紧将傅子卓那小子捉回来,绝不能让他脱离我们的掌控!把人带出来本来就是我们自作主张,若让门里的二师兄知道……”
众人身上像是有一股寒气吹过,仿佛能够见到自己悲惨的下场,他们也不敢再磨蹭,赶紧出发去找人。
楚云此时自然是在宅子里的。虽然她有些好奇铁扇门的人为什么会知道她在公仪少卿这里,但这一次傅子卓还真的没来找她,所以她只能回答:“我不曾见过傅公子。”
铁扇门的人显然是不相信,此事后来还惊动了公仪少卿。他倒也很干脆,让铁扇门的人进来搜人。铁扇门找遍了大宅也没有找到傅子卓的人影,而且看楚云的表情也确实很茫然,想来他是真的没过来这里。
和楚云及公仪少卿道歉之后,他们才从私宅里离开。
赵师兄的脸色十分不好,如果傅子卓是像平时那样随意逃逃就罢,那还能找回来。可若是真逃走没能找回,将来他身子的事情被人给知道并帮了他,恐怕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是夜,当铁扇门的弟子在寻找那不知又躲到哪儿去的傅子卓时,柳阳城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本应该是万家熄火的休息时间,可沈家那里却是一片吵嚷,偌大的宅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烛火纷纷被打翻,火势燃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高级奢华的宅院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而变成残破不堪,甚至还有几栋倒塌的房子。
前院处,明明逃生的大门是如此之近,却无人能够成功从那里脱逃。
一名银袍男子正负手站立在院子正中央。他手中仅握着一把扇子,没有多余的动作看能够自由操控周围的风,并肆意摧毁及屠杀这大宅里的物与人。
沈伟忠身负重伤站在他对面,其中一只眼睛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戳穿,只剩下一个可怕的血窟窿。周围早已没了那些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清晰吓人的惨叫声,除了他脚边一个吓得微微颤抖的男孩之外,整座大宅里只剩下满地的尸体与狼藉。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死死抓住手里那颗银白色的珠子,不愿意交出。
“哼,这灵武之域的修士就是不自量力,不懂得放弃!”风魔说着就抬起了手,将扇子横着唰开。一道强烈得卷起地上青石板的风刃直直袭向沈伟忠,竟是直接将他劈裂成两半。
然而那一只手却依旧死死抓住御风神珠,即使断了气也不放开。
风魔冷笑了一声走到沈伟忠的尸体旁,踩着他手腕将那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指斩断后取走了珠子。
旋即,他转头看向那畏缩在旁边的男孩,聚集灵力的扇子缓缓对上他,冷声道:“要怪就怪你哥哥,宁可你们死也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
划破夜空的惨叫声不仅打破了寂静,也成功惊醒了城里的人。
而在柳阳城最北部那座被人所遗忘的,荒废神殿外的空地上,坐着一名身着白色宽袍的男子。
他怀里抱着一把白玉色的琴,指尖的弹奏在那惨叫声响起时随之停下。
那一双漂亮的紫眸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远方与黑夜中特别显眼的火光,眼里没有半点情绪的波澜,仿佛发生再天大的事情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良久,他唇角才终于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双眼里也多了几分嘲讽之色及鲜红色的血光。
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片大陆的存在再无任何意义及眷恋。这里所发生的,或是即将发生的任何事都已经无法让他产生丝毫的动摇以及关心。
他曾经关心尽心过,但也因此差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他不曾负过天下,天下却负了他。
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抚过,他才复又敛目弹奏起来。
待集齐九子,他会让这大陆之上的人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让他们知道因为一己私欲及贪念,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下场——
“师兄!”
脑里忽然响起的那道熟悉声音,就像是一场突然浇落在被烈焰覆盖的大地之上的冷雨,弹琴之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而没有注意控制指尖的力度。
琴弦的崩断就像是一道在琴音旋律上狠狠划过的利刃,使得原本清冷又柔和的曲子一下断了开来。琴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周围又恢复了死寂。
温瑞蓦地睁开眼睛,紫眸被深邃覆盖,让人无法看穿他心底此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