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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生的死会不会与他有关?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程传芳心里一颤,急忙把支票放进包里收好。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还好二太太并不认得范仲南的签名笔迹,她之所以认得出来,那是因为范仲南开了两次支票给她。
不管汉生的死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不能破坏女儿的生活,所以,这张支票她也不能给靖雅。
而此时,一边等待着检票入境的二太太母女俩正小声的说着话。
“妈,那么大一笔钱,你干嘛给人家白占便宜啊?”有了那笔钱,够她们母女俩享受好长一段时间了,干嘛白白给人啊?
更何况,江家其它人并不知道有那笔钱的存在,她们这么做不是枉做好人嘛?
“你懂什么。”二太太轻瞥了女儿一眼,“这件事到此为止,以任何人都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最后这句话,带了严重的警告。
江清岚点了点头。
——
回到新加坡后,程传芳打了电话给女儿,知道她不方便出门,所以去了一趟范家。
许久不见的母女俩聊了好久,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如果不是范仲南打电话回来,她们还没有停。
“我妈过来看我。”江心朵对着电话小声道。
这几天他虽然有按时打电话回来,但总感觉他特别的忙,问他,他只是说累积的工作太多了。
记得他回英国的时候,还跟她说要她等他回来,带她出去走走,现在看这情况,估计比较难了。
“嗯。她什么时候回墨尔本?”他不甚在意的问道。
“明天。”
“你让司机送她。”范仲南淡淡地交待。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最后,江心朵还是问了她最想知道的事。
“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他仍旧是那句话。
“嗯,我知道了。”她有些低落地回应。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她知道他工作真的很忙,所以从来不会催促他。
但现在,她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他不在身边,总是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挂了电话后,她脸上仍旧是闷闷的不快。
“怎么了?”程传芳看着女儿明显不一样的神情,“跟仲南吵架了?”
“哪有。”其实他们一向吵不起来的,就算有争执,也是和好很快的。
心中那些隐隐的不安,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妈妈说,所以,还是不要让她也跟着担心了。
“仲南对你还好吧?我看他也是个有心人。”如果不是真心要对女儿好,也不可能把他们送到墨尔本,让他们可以逃离江家重新开始生活。
一想到江汉生,程传芳又想到了包里的那张支票,在女儿没有回她的时候,她状似不轻意问道:“仲南的事业做得这么大,经常满世界的跑,有去过澳门吗?”
“前段时间还去,有什么问题吗?”江心朵不解地问道。
“没有。前几天我去接你我爸回马来,只是觉得那个小岛不错,随便问问。”这下子,程传芳更加确定之前范仲南与江汉生有见过面。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她会毁了这张支票。
怕女儿再问下去,程传芳转移了话题,伸手摸上女儿已经明显突出的小肚子,“最近宝宝乖吗?我怀你们的时候都到四个月才看得出来,你现在才三个月就这么明显了,胃口变好了吧?”
“我也不知道。医生过来检查都说一切正常。可是我感觉肚子好像每天都在涨。妈,要是再几个月,我会不会胖得走不动了?”江心朵低下头看着自己圆润的肚子有些担心。
以前靖雅姐住进来的时候怀着五个多月的身孕,感觉好像只是比她现在大一点而已?难道是她的宝宝营养太好了,发育超前?
她也没有特别补充什么啊?孕早期的时候还经常吐呢!
“肚子是比一般人要大一点,会不会是双胞胎啊?”程传芳不在意地问道。不过,她却也在不经意间说中了事实。
“不是啦。检查了那么多次,医生都没说。”
“只要孩子发育正常就不要担心太多?哪个孕妇不是要长肉的?产后注意调养会身材会恢复的。放心,有妈在。”说不定到时候儿子的腿也可以恢复了,她也不必那么操心了。
“妈,生宝宝的时候,你会陪着我吗?”江心朵从来没有一刻是这样的依赖妈妈,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要做妈咪了,所以,体会到了妈咪的艰辛。
“傻瓜,到时仲南也会陪着你的。”看出女儿担忧,她揉揉女儿的头柔声安抚着,“四个月后就可以知道是男还是女的了。但愿是个儿子才好。”
哪个豪门世家不指望着继承人的诞生?时代虽然在改变,但国人几千年的观念还是存在着。自身在江家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了。
“妈,你不能重男轻女。”江心朵不同意。“女儿贴心嘛。”
“不是妈重男轻女,是这个社会仍旧是男人在做主。”女权主义喊了这么多年又如何?真正掌权的还是男人。“不过,你还年轻,就算第一个是女孩也没有关系,还可以再生。没事,不要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不过,要是我下一个生的还是女儿怎么办?难道要一个接一个地生?”这跟母猪有什么区别?
“那仲南怎么说?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如果当事人不在意的话,那也不是非要一个接一个生,再好的身体也会被搞坏的。
“他又没说非要生儿子。”反正他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就对了。
不过,范老爷子似乎很希望她生儿子,江心朵想到上次他来找她的说的那些话,范仲南应该不会也像他一样吧?
想到范老爷子,江心朵不禁有些不安。
“朵朵,怎么了?”看到女儿的出神,程传芳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没事。”江心朵笑了一下,“我带你到客房。”
程传芳今晚在范家留宿一晚,客房已经让佣人准备了。于是,两人由主卧室起居室移步客厅而去。
——
第二日江心朵在范家大门口送别了妈妈后,心情一直低落。
最近身边的人似乎都很忙,范婉媛一直在医院亲自照双腿无法行走且视力受损的洛岩,而洛斯也被赶回伦敦了,杨容容忙着在公司实习,大概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没事做。
接下来的几天,江心朵在家都是闷闷不乐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的不开心,就连过来例行检查的医生都在开导她,让她不要心情郁闷,会影响到孩子。
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在梳妆镜前,江心朵把脸凑了过去,研究着自己的表情是不是真的泄露太多不良的情绪?
凑近了才发现,自己看了二十多年的脸变得有些不认识了,以前尖细的下巴现在完全找不到最初的模样了,脸颊上也是肉嘟嘟的,而且就连十个手指头也圆了……
现在的江心朵,完全变了个样啊!
她站直身子,看着自己好像又长了一圈的肚子,等范仲南回来,会不会都认不出她是谁了?
他说会尽快回来,可是几天又几天都过去了,还没有回来!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自怜自哀,她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已经从镜子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她怕自己在做梦,所以,眼睛连眨一下都没有,就这样盯着他——
“不认识我了?”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眼眶有些发热,努力地睁着眼,不让里面的水液流出来——
“朵朵——”他双手正要把她搂进怀里,她却比他更快一步地转身扑进他怀里。
“你好讨厌,讨厌,讨厌——”她把脸埋进他胸前,双手紧握成拳不断地捶打着他硬实的胸膛。
“怎么了?”看到她如此失常地垂打着他,而且又是哭泣的模样,原本想好好抱一会,亲一亲她的,现在全部换成担忧了。
江心朵却只是埋在他胸前不肯抬头,原本垂打着他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朵朵,告诉我,怎么了?”他强行把她的脸给抬了起来,看着那红通通的眼眶,心下的叹息更深了。
自从怀孕以后,她的性情大变。不再像初初认识她时那个对他只有敬畏,害怕,甚至冷淡疏离的女孩儿。
可是,同样初识情滋味的他,根本不明白,一个女人,在经历了男人的娇宠后,在他面前就会不由自主的展露着最真实的一面,变成会哭会笑会闹会撒娇的小女人——
而他,极喜爱这样的她,让他的心都软成了一摊水。
“我——”女孩儿睁着一双含泪的大眼望着男人似乎变得有些瘦削的脸庞,抽泣了好一会后才吐出两个字,“胖了。”
胖得她差一点都要认不出她自己了。
就因为怀孕长胖了她就能哭成这样?而且连续几天情绪低落都是为了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范仲南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伸手拭掉她脸上的泪珠儿,“没关系,一点不胖。”
普通孕妇在这个时候都可以体重明显增加,而她怀的是双胞胎,怎么可能不长肉?
“骗人——”她体重明明涨了好多,他竟然还可以睁眼说瞎话。
“不骗你。别哭了。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礼物?
听到她这么说,江心朵倒是勾起了兴致,他们结婚这么久,她从来没有收到过他送的礼物,当然也没想过他这样的男人会知道送礼物讨女人欢心。
其实,她在乎的不是礼物本身,而是送礼的人的那份心意。
她勾着他的手,好奇地问:“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其实不管什么礼物,都比不上真心诚意来得重要。
“你想要什么礼物?”
“NICI……”她放在伦敦没有来得及带回来的小绵羊,她想念它了。
这么久了还在惦记那只该死的羊?他没好气地捏捏她的脸蛋,“还有呢?”
“特大号的小熊维尼?”
“允许你要求再高一点?”
“要是你做不到怎么办?”
“说说看。”
“我们下午去国家展览馆,好不好?”据说她最想看的那副《兰亭集序》摹本真迹今天最后一天展出,正好他回来可以陪她出去走走。
范仲南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现在就去吗?”
“嗯。”
“去展览馆?”她还没有换衣服,怎么能这样出去嘛。
“看礼物。”
“什么礼物?”
“秘密。”他低下头,用手指点点她的鼻尖。
“快说嘛!”
“等会你就知道了。”
不死心的江心朵摇着他的手臂继续问:“到底是什么嘛?”
他摸摸她的长发,莞尔:“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好奇地与他一起进了家中最大的书房,这间书房她进来过数次之多,却没有哪一次让她现在这样震惊。
因为墙壁上裱着的那一幅一尺长的墨宝实在是太显眼了。
“天啊!”
她兴奋得松开他的手快步向前,黑色的沙发站上去,双眼紧盯着墙壁上的书贴——
范仲南不禁为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向前搂住她的身子。
江心朵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欣赏,从每一个笔画中的道美劲健、潇洒自然她认出这是谁的作品。
她转过头一边笑一边哭,拉着身后抱着她的男人道:“这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是。”
“国家博物馆从北京故宫博物院借来参展的是摹本真迹?”
“是。”
轰,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
“不是应该国家博物馆参展的吗?”而且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那怎么会……”
“我借来的。”
“借来的?”江心朵不知道该要怎么说出自己内心的震惊了,“你怎么借?”这种属于国家重点保护的文物,他竟然还能借到家里来?会不会太离谱了?
“朋友。”
“啊?”他有什么朋友这么厉害?
“岑致权。以后有机会让你见见。”
这次确实是托了岑致权的关系。
岑家在整个新加坡商界无乎无人能撼动,政界关系也营建得非常深厚。博物馆的馆长与岑家老爷子关系匪浅,借个东西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个东西明天就得归还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范仲南点头却未回应。
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努力把它送到她面前。
“如果我喜欢天上的月亮呢?”
他是不是会带她登陆月球?
“傻瓜。”就算她真的喜欢月亮,他也想办法给她弄来。将她搂进怀里,他在她耳边轻叹:“SORRY,原本答应要带你出去玩的……”
因为不能带她出门了,所以,他就把她想要的东西弄到家里来?
可是,就算是以这样的交换代价来换取出门的自由,她也认了。
眼前的墨宝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吸引人,她把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怀里,久久不动——
而他,亦只是紧搂着她不发一语。
只愿岁月静好,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