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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来路(16)
元春的示好, 非常的小心谨慎。说完也不等林雨桐说话,就快走了两步,跟林雨桐的距离保持在一个正常的范围之内。
林雨桐微微回头, 这才发现刚才说话的地方, 正是拐角的位置, 有海棠伸出枝丫来, 将后面跟来的人视线刚好挡住。
她意外的看了元春一眼。能在宫里出了那么多大事之后, 还能走到如今。这元春就不是等闲人能比的。
她要跟自己亲近表达善意,又怕在这样的地方, 双方以这样的身份见面,她若是太亲热, 又怕自己有多余的想法。于是, 非常‘体贴’的给了自己选择的余地。
是要跟她亲近,还是不要跟她亲近?选择权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可这皇后叫她出来迎接自己,那必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的。而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又是因为什么缘由出现在贾家的,人家必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不管怎么说, 余家三口人是投奔而来的,不管为了什么,余家都是靠着贾家在京城立足了。若是自己不认贾家的人, 那自己成了什么人了?
忘恩负义!
一个得志便猖狂的人,又能给人留下多好的印象?
元春处处妥帖, 可她肯定也确信, 自己不会把她的脸扔到地上踩。不管自己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或者, 她也不在乎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只看怎么做能更好的维持关系,怎么做能给她带来实际的利益和便利。
这点小九九当然也不算是错的。
林雨桐还是没言语,她只跟着元春的脚步,然后走到了正殿,跨进了住进东宫后宫正院的……皇后。
皇后的样子,不惊艳,就是温和可亲雍容的样子。林雨桐也不知道,她以前端坐在皇后的宝座上,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
按照礼部的礼仪,谢了恩。然后被扶起来。
皇后也不在正座上坐了,起身去一边的榻上,也叫林雨桐:“今儿得闲,正好跟你说说话。我是没去过北边的,你又是从北边来……”
林雨桐就过去,顺着这个话题说起北边的事。从打小没有母亲,说到在老宅跟兄长相依为命。再说到兄长如何的艰难求学,又靠什么营生过日子。这里面难免就夹杂了一些类似于田里种的都是什么庄稼,一年能收多少,一斤糙米多少钱,一车柴碳多少银子。又说了这一尺布在北边能卖多少钱,可到了京城,才知道便宜了一半不止。
皇后又问起了这中间这么大的差额的缘由。
林雨桐不免顺嘴又说起了:“……本也是在宅子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要不是旱灾逃了出来,也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又说起了沿途的匪患。
多数的问题都是点到即止,可皇后心里还是有了数了。
这里面牵扯到的问题可绝对不是小问题。距离京城三日的地方竟然匪患横行。而地方官的奏折里却偏偏没有提到此事。来往的商户从这里面牟利,每年都不是小数目。
官匪勾结,官商勾结,商匪勾结。
越是想越是可怕。
这要权有权,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手兵器有人手兵器,这要是酿成祸患了,就是泼天大祸。
皇后慢慢的点头,又留了林雨桐吃了晌午饭,才又赏了一车的东西:“……家里要是不忙,只管叫人递牌子便是了。进来,咱们娘儿们一处说说话,你这孩子,我是极喜欢的。一天来这宫里请安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进来了不是战战兢兢,就是唯唯诺诺,想说几句家常话,偏一个个的心思都比别人多,问一句话,她们得搁在心里滚上三五遍,才敢说出口。我瞧着都累的慌。以后你常来说话,也别学她们那样。就当走亲戚一般,说说话,吃吃喝喝便罢了。若是有求的,直说。能办的我便告诉你能办,不能办的我便告诉你不能办。最是受不得这种一句话给我绕上三个圈。为了一件小事天天的要进宫,进了宫偏又兜着圈子说话。还得我去猜她们的心思,何苦来哉?”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皇后说这话真是真话。等坐到这个位置上了就会明白,想找个人聊天是多难的事。她应着,就又道:“既然娘娘说了,当真就想跟娘娘求一恩典。”
皇后就笑:“还真是……行!话是我说出去的,你只管说吧。”
林雨桐笑着将腰上的荷包解下来,然后放在一边的案几上:“这里面也不知道是多少银票,本来是带进宫来以备不时之需的。也没注意是多少。烦请娘娘将这荷包替我赠给刚才带我进来的女官……娘娘圣明当面,没什么能瞒的了娘娘的。她是贾家的嫡女,是我的表姐。自从入宫之后,外祖母和舅母常常挂念。如今见着了,别的帮不上忙,随身的这些银子烦请娘娘转交。臣妇能做的唯有此而已。”
皇后就认真的看了林雨桐两眼,然后叫身边的人把荷包收了:“也难为你有心了。只是真只求这些?”
林雨桐疑惑的看皇后,然后点头:“娘娘宽厚,表姐在娘娘身边本就是福气,也不缺银子。可说到底,银子是人的胆气,她有银子傍身,好歹心里是安稳的。所以,臣妇能给的只有这些银子。”
皇后这次是真笑了,却没继续这个话题。又闲聊了几句,就叫人送林雨桐出宫了。
这次,却没有再派元春送。
等林雨桐出去了,皇后才叫人把荷包打开:“看看有多少银票。”
里面最大面额的是一百两,另外有五十两、二十两、十两、五两、二两、一两面额的。加起来,得有九百多两。
皇后就笑:“如今,宫里的太监都这么放肆了?一个朝廷命妇进宫,身上都不得不带这么些银子傍身吗?”
“多少银子傍身?”正说着话呢,帘子被撩开了,正隆帝走了进来。
皇后赶紧起身,知道他这是听了一个尾巴,就把事给说了:“……这宫务是不整顿不成了。”
正隆帝就看放在一边的一摞子银票,猛地就笑了:“这位状元娘子如何?”
“是个妙人。”皇后笑着,亲手给正隆帝奉茶。
“朕也觉得是妙人。”他接了茶,用手里的扇子点了点那银票:“看着东西,你觉得宫务当整顿,这也没错。可你啊,还没想明白她此举的另一层意思。”
“嗯?”皇后就瞧他:“还有什么说话?”
“那些大人们,勋贵夫人们,进宫可不带这些银票。”他端起茶来:“随便几颗珠子几块宝石,岂止是一千两的价值。她拿出的是银票,这是在说,他们家根基浅薄,跟贾家不是那么一码事。”
皇后愣了一下,还真是。谁家夫人出门,身上带这东西的。都是丫头婆子随身带着的。
而根基浅薄……妙就妙在根基浅薄上了,这不正是皇上正需要的吗?
她便细细的把两人说的话说给丈夫听,然后又叹气:“……是个看事极明白的人。”跟贾家的关系,到最后,只怕还是得他们用银子解决。在贾家的人还浑浑噩噩的时候,她这个局外人倒是看的比谁都明白。
正隆帝端着茶抿了两口:“那便把东西转交了吧。人嘛,总是得有点人情味的。”
皇后打发了嬷嬷出去,原以为转交了就算了。却不想不大工夫,嬷嬷又回来了,掀开帘子在外间站着。应该是有话要说,而且是要单独跟皇后说。
皇后就皱眉:“进来回话。陛下又不是外人,天下的事没有陛下不能知道的。偏做出那么一副鬼祟的样子做什么?”
嬷嬷低着头进来请罪,然后才道:“贾女官要见娘娘……”说着,朝正隆帝身上一瞟,就不言语了。
一个女官,在皇上来的时候,非说有要事要禀报。谁知道打的什么鬼祟的主意?因此,嬷嬷有顾虑。
正隆帝只端着茶,半句话也不说。后宫的事,听皇后的。
皇后眯了眯眼睛,然后就道:“那就叫进来吧,看看她要说什么。”
元春进来的时候,低着头,只看着裙摆,压根就没朝皇上那边看一眼。然后本本分分的跪下:“奴婢确实有要事禀报,还请陛下和娘娘屏退左右。”
皇后皱眉,看了正隆帝一眼。正隆帝依旧是吹着茶杯里不存在的茶叶沫子,她就皱眉看向贾元春:“要事……是何要事?事关什么?”
“义忠亲王。”元春攥紧了双手,用了浑身的力气,终于把这四个字说了出来。
义忠亲王,也就是先太子。
这事太忌讳,也太敏|感。
皇后见皇上抬起头来,她就挥手,将人都撵了出去。
元春听到大殿的门关闭的声音,这才道:“贾家两支,宁国府却有很多不合情理处,陛下和娘娘可知?”
皇后愕然的看向元春,不明白她说忠义亲王,又怎么会说到宁国府身上。难不成是说宁国府跟忠义亲王有勾结?
这贾氏女到底想干什么?
元春能想干什么?不过是自保罢了。自己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了吗?
与其如此,倒是自己搏一把。
于是,她的声音重新变的沉稳了起来:“宁国府当家的夫人尤氏,以尤氏的出身,哪怕是做续弦,又有几家肯许亲。况且,尤氏嫁到府里之时,年龄几许?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何以嫁进国公府邸成了正室?”
这个皇后还真不知道。按理说诰命该有朝贺的,可她真不记得有尤氏这么个人。若是没见过,只能是请假了。不外乎病假或是产育假。
别说她做了皇后之后没见过尤氏,就是以前作为王妃,也不记得在公众场合见过她。
她一直避着,在避什么呢?
皇后不由的问:“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什么隐情,你一一道来……”
元春摇头:“那时,奴婢年纪尚小。只知道这不合情理,却不知道缘由究竟在哪里。”
皇后脸上的表情就一收:这是什么话。把这些猜测都拿出来,可都是些莫须有。
这么想着,随即又一顿,这世上最可怕的可不就是莫须有。她这是要把这怀疑的种子给皇上种在心里。
好个大胆的贱婢!
元春好似感觉到皇后的怒气一般,又忙道:“若尤氏,奴婢有些看不准里面的隐情的话。那么秦氏呢?一个善堂抱养的弃婴,又何意嫁进国公府?”
父母亡故的女子都不好说亲,说的命太硬。更何况这种父母不详之人。
人常说的五不娶,便是:逆家子不娶、乱家子不娶、世有刑人不娶、世有恶疾不娶、丧妇长女不娶。
所以娶媳妇这么重要的事,是得看祖上好几代的。家世、家风、家里人的身体状况、有无隐疾,甚至考虑到家里没有女性长辈的女子不娶。这标准不算是严苛,小户人家结亲都考虑的事,宁国府这样的门第为什么不考虑,非得找这么一个出身不详的人呢?
这身份没有猫腻吗?
而又能是什么样的出身,叫宁国府做出这样的‘牺牲’呢?
元春咬牙又道:“太上皇仁善圣明,先太子圈禁东宫,却不曾慢待。多一女少一女的,是老圣人会计较,还是当时还是王爷的陛下以及诸位王爷会计较?”
这话也没错。只是被圈禁的太子的女儿罢了,为这个计较有什么意义呢?平白担了不慈仁的名声。所以,隐瞒这个有什么意思呢?
可既然隐瞒了,那必然是有隐瞒的必要的。
正隆帝睁开眼睛看向元春:“你到底要说什么?”
“陛下圣明。”元春咬牙:“具体事由奴婢并不清楚。可按照奴婢的笨想法想来,既然能送出一女,难道就不能再送出一儿……”
皇后不由的深吸一口气,这是说忠义亲王可能还有一儿子在宫外?
太子被圈禁这些年,年长的几个孩子都夭折了。如今冷宫里的,年纪都小。虽说是迁到冷宫里了,但是她并没有苛待过。甚至还专门派了太医叫照看。若是孩子出事,谁也别想好。可这毕竟是孩子还小。若是早年送到宫外的,只怕如今不是大人,也差不多快成年了。
而在宫外,就又平添了很多变数。毕竟,那些老臣可都还在。只贾家还愿意把那个明显有问题的姑娘娶进门,就知道这股子势力对旧主还是有感情的。
要真是如此,这可真是内忧外患了。太上皇舍不得老臣,而这些老臣却拥护先太子的儿子。到头来,不是太上皇跟皇上斗,而是有人想借着太上皇的手跟皇上斗。
太上皇到底是年纪大了,终归有年迈的一天。再如何,那都是亲生父亲。可这个被藏在暗处的以太子自居的人才是最最可怕的。要不是贾元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谁能想到这背后还有如此的算计。
正隆帝没说话,皇后就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最近就在屋子里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贾元春应了一声‘是’,然后慢慢的退出去。
等人出去了,皇后才低声问道:“陛下,您信吗?”
正隆帝不置可否,良久才笑了一声:“真的如何?假的如何?就凭那些酒囊饭袋?”他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回头叫老六进来,留神一二便是了。不用当正经事来办。”他说着,就顿了一下:“不过这个贾家女,倒是还能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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