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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题。
重罚四指吧,便是官官相护有失公正,不重罚吧,又不甘心。
高颀思绪急转,可杜仲方这一步棋委实厉害,确实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他履新上任以来,对杜仲方与地方势力勾结之事隐隐之中也有所察觉,虽然他也想除去这些地方恶瘤。肃清地方风气,可每每行事起来,总会遇到一些不明的阻力。
今日本以为将四指逮个正着,已经稳操胜券。谁知道此时竟给杜仲方钻了这么个空子。
高颀有些郁闷,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先断完案子,再宣读圣旨了。那样的话,无论他如何宣判,旁人都无法非议什么。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倒不好再下重手整治四指了。
也罢,至少证实了一件事,那便是杜仲方果然与这些地痞无赖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瓜葛,日后若要行事,倒要提防着他一些。
他心里叹息一声,脸上却还是含着笑,说道:“高某向来自诩断案公正,今日却差点失于偏颇,倒是仲方有心了,高某在此谢过。”
“不敢不敢,”杜仲方心里有些得意,言辞上却还是客气得很,“卑职只是实话实说,给高大人提个醒罢了。”
四指顿时面露喜色,看来自己应该还算有点利用价值,姓杜的果然不算太没良心,终于没有见死不救。
不过转念再一想,其实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姓杜的不会不知道,算他识相。
杨大玄马铁匠等人听到这里,都有些气愤,只是他们人微言轻,气归气,却都不敢作声。围观的百姓也大都默然,他们虽然都瞧得出来高颀有心整治四指,只是这进展,好像却并不顺利。
却听黎青山忽然说道:“高大人,杜大人方才所言似乎甚有道理,我与这位四爷的恩怨,此时确实不好再论谁对谁错了。若是硬把错责推给四爷,外人只怕会说我仗着爵爷的身份,以大欺小,这样……也不大好。算了,这一茬就此揭过不提了。杜大人,如此你可满意?”
杨大玄等人都面露诧异,听黎青山这话,难道就这样轻易放过四指这恶霸?
杜仲方却是小吓了一跳,黎青山这么问,听起来好像已经认定他与四指铁定是一伙的一样。他心里暗骂一句臭小子,嘴上却连忙澄清道:“黎爵爷问错人了,此事还需问过高大人,杜某只是给高大人提个建议罢了。”
高颀有些愕然,看一眼四指,提醒道:“黎爵爷,你当真不追究?”
黎青山笑着点了点头,他给四指脸上来了一道,并未吃亏,说起来还赚了。
高颀也不晓得黎青山打的什么主意,不过黎青山既然肯既往不究,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应道:“黎爵爷果然宽宏大量,高某……佩服!”
杨大玄等人显然都很着急,就连陈若兰都有些奇怪了,想不通黎青山为何如此轻易放过四指。
其实黎青山脑子清楚得很,四指恶迹斑斑,自己跟他这一茬就算揭过不提,难道其他事情还治不了他的罪?
要治他的罪,就要干得漂亮一些,不要授人以柄,也不要让高颀难办。
他淡淡一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看似无意的朝高颀说道:“那这样的话,我们就把时间理一理吧。在我与四爷起冲突之前,我也不晓得四爷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居然一上来就把铁铺的招牌给砸了,之后又命令他手下五个人,强行冲进马家铁铺,一番搜刮,形似强盗,最后竟然还想要冲进后室之中洗劫一通……”
高颀这才猛然会意,会心的朝黎青山一笑,心里赞了一声,这才转头怒视四指:“四指,黎爵爷与你之间的事情本官就不追究了,不过方才黎爵爷所说的,可都是你与马铁匠之间的恩怨纠纷,可是实情?”
杨大玄等人这才明白黎青山的意图,心里纷纷叫好。四指和黎青山之间的事情揭过不提,可四指对马铁匠和铁铺的种种作为,可不能轻易算了,这一样能定他的罪。
马铁匠显然已经等了半天,此时见黎青山提起此事,终于也走上前来,大声指证四指。
官场黑暗,官痞勾结,他本来不对自己今日被欺压之事抱任何希望,可现在黎青山居然封了爵爷,在品秩上并不比杜仲方低,既然有他这个新晋爵爷在背后替自己撑腰,那还怕他个鸟。
他担心自己的证词又被人钻了空子,还把阿星拉过来一起作证,指责四指的种种暴行。
阿星说起当时的状况,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他单板单薄,说话时瑟瑟发抖,无形中又赢得了许多同情分,周围的老百姓听了四指的恶行,纷纷在心里痛骂。
四指则在心里把黎青山又杀了一千遍,杜大人好不容易帮他把聚众械斗的罪名除去,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紧咬不放。
高颀听完马铁匠和阿星两人的控诉,厉声问道:“四指,你无端毁人招牌,强抢民铺,此事有黎爵爷做证,还有诸多人证,看来是假不了了,你可认罪?”
高颀疾言厉色,今日显然是要借此机会治他的罪,事到如今,四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咬了咬牙,忽然指着马铁匠大声说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昨夜无意之中得到消息,说马师父在铁铺中行些违律之事,小人……小人一时看不过去,这才带着手下人去到他铺中,想先收集他的罪证,然后带着他去见官!当时小人心急,手下那些人办事也蛮横了一些,黎爵爷这才将我们误会为劫舍的强盗,其实事实便是如小人方才所说,请大人明鉴!”
高颀以为他在强词夺理,大声问道:“四指,你口口声声说马铁匠在他铺子里做着违法的勾当,却是什么勾当?”
四指猛的站起来,将马铁匠一把拉到高颀面前:“姓马的,事到临头,你自己招了吧?”
黎青山微微有些吃惊,想到之前的种种不合逻辑之处,难道当中竟真的还有隐情?
马铁匠却是面不改色,一脸茫然地问道:“四爷,您这话我真听不懂了。马某向来安分守己,苦心经营这家铁铺,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每月给您上交孝敬费,一天都不差您的,至于您方才说的什么违律之事,马某没有做过,真的不知,您叫我从何招来!”
四指冷笑道:“姓马的,你私铸铜钱之事,自以为做得密不透风,哼,可惜隔墙有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事情已然败露,你竟还如此嘴硬,难道还心存侥幸不成?”
私铸铜钱?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私铸铜钱可是大隋律法中的重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