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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庚上船之后,坐在船舱中一言不发,心中紧张之极,手心中不断渗出汗液,生怕前方冒出一帮凶神恶煞的捕快,毫不留情地拦下船只,将自己抓捕归案,然后呢,自己就将被丢进根本不讲人权的大宋监牢,进了这个时代的监牢,来一个杀威棒什么的,只怕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看茅庚紧张已极的表情,扶国铁一开始还想说说话缓解一下茅庚的情绪,可是茅庚心不在焉,倒是一门心思在想象那杀威棒到底是碗口粗细还是手腕粗细,反正决不会是拇指粗细。要是手腕粗细,自己这身板还能受上三五棒,要是碗口粗细的话,恐怕一棒就得上路。
一路只听到江水的哗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感觉比后世坐飞机遇上雷暴剧烈颠簸的紧张心情不遑多让。
直到扶国铁连拉带拽将茅庚拖下船,茅庚这才感觉有些踏实,就跟那架在空中癫狂的飞机平安着陆是一个感觉。
茅庚心神稍定,随着扶国铁往前走,以为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再一看还是顺着江边前行,一问才知还得坐船,只是这一处险滩水流湍急,顿家三妹的二哥顿二宝和三个船工留在船上,他们要撑船冲过急流,而扶国铁和两个手下则带着茅庚下船步行,直到过了这一处险滩,再在前方江流平缓处登船。
茅庚留心看时,但见这一处江面骤然收窄,落差陡然增大,又恰逢涨水季节,使得江水急冲而下。江面上浪花飞溅,漩涡连连,船只在江中忽而漂左,忽而荡右,前一刻船头高翘,仿佛随时会翻船,下一刻船头又疾速下沉,仿佛要直冲水底一般。再看时,那船又从浪头之中冲了出来,茅庚刚刚舒了口气,可马上又是一连串惊险动作,将刚才的险情再度回放一遍,茅庚看得一颗心都要悬了起来,那感觉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差点要叫出声来。好在下游江面复又变宽,水流变缓,总算是有惊无险。
下游的一艘船逆水而行,行到此处,再也无法靠船桨行船,于是从船上下来八个人,开始拉纤,纤夫叫着号子,迈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地将船拉向上游。
茅庚上次走水路从县城去白溪,也有几次在中途下船过了险滩再上船,不过那几处险滩都远不如此处危险。茅庚在心中感叹,这资水行船着实凶险,难怪梅山蛮可以据险而守,大宋水师到了这里便断然没有用武之地。既然无法凭借资水之利,新化又多是崇山峻岭,大宋攻不下梅山也在情理之中。
再上船的时候,茅庚就问起扶国铁有关资水水运之事,扶国铁所知有限,便唤了顿二宝进舱与茅庚说话。这段江面水流平缓,又是顺流,三个船工足可操船,无须顿二宝操心,顿二宝乐得与茅庚说会儿话。
顿二宝年轻帅气,只是脸色有些黝黑,许是长期行船经受日晒的缘故。顿二宝不穿瑶人服装,反倒是一身汉人装束,刚才撑船在浪中穿行,衣服湿了好些处,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显出一身的腱子肉。
茅庚想起适才急流冲浪的惊险,兀自心有余悸,故而说道:
“顿兄适才---那个驾船冲过这段急流,好不惊险!这还是小船,要是大船,那岂不是更加危险!不知道在这资水之中,能行多大的大船?”
顿二宝不在意地笑了笑,大刺刺地说道:
“我在这江中行船,算上今年已经是六个年头,这一段算不得甚么,我还没把它当回事。”
茅庚心说这年轻人心气够高,人够傲。
顿二宝接着道:
“安化那边的洛滩比才叫惊险,打烂船死人的事情多不胜数,不过也难不倒我,以我的本事,过洛滩也是寻常事一件。我本来要爹爹给我打造一艘大船,造一艘一次就能运二十万斤石炭的大船,可爹爹不肯,说大船过洛滩凶险异常,一怕人出事,二怕打烂船。就算人落水没事,一艘大船造价贵得很,石炭舍了倒是小事,船没了就亏大了。故而我家的大船没有打成,如今资水上最大的船嘛,哼!能装十万斤石炭就顶天了。”
扶国铁插嘴道:
“在下听说洛滩那里的人都不种田,一年四季靠翻船,该死!这话不能说。”
扶国铁贸然说出“翻船”二字,立时便觉察到犯了忌讳,马上自己抽了一下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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