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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往前走,动手收拾碗筷。
方棋溜达了好几圈才把那股顶到喉咙的难受劲压下去,蓦地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扒着树干悄悄的往后看了看,鸿元洗好了碗正在抹桌子,桌子还没他的大腿高,男人需要深深的弯腰才能好好擦。
真贤惠啊。
方棋一边往卧房走,一边想,鸿元这个人有时候其实蛮奇怪的。他强势起来,几乎让人丧失反抗的力量,即使不动手,沉着脸的表情也不自觉的让人心虚胆寒,看起来极不好惹。
但更多的时候,他又是好欺负的。
方棋回想了一番,他粗心大意,一直没留意过,直到今天看到鸿元抱着洗好晒干的衣服回来,才想起来他每天都有干净衣服穿,但基本上没洗过衣裳。就算在风瑶后山的时候,也很少再洗衣做饭,那时的鸿元还那么小,也总是主动积极的帮衬分担。
现在更不必多说了。在桃源居这几日来,他从没做过饭,更别提洗碗了,一直都是鸿元在做。
方棋踢了踢路边的青草,小鸭嘴兽在他脚下跑来跑去的撒欢,偶尔他踢起来一颗石子,小鸭嘴儿都会飞扑上去按住。
鸿元做这些事情的姿态真自然。从来没有因此刻意向他表现过和邀功,好像他做这些事就合该是天经地义的。
但非亲非故,不是你爹不是你娘,别人凭什么天经地义的照顾你起居?
依稀知道是什么原因,方棋不愿深想,只觉得想得多了比刚才吃撑了还难受。
很快来到了卧房门外。
方棋又撑又沉默的推开了房门,不管未来怎么样。他对鸿元这半年过来的感情不是假的,以心换心,鸿元对他的感情也都是真的。
想是这么想,但小时候的他和大了以后的他差距忒大了啊!他可没胆子和这么一个动不动就要撸他的男人共处一室,还睡在一张床上?吃一堑长一智,昨天的教训够他喝一壶的了。
桃源居四季如春,不像冬天那么冷,穿着棉衣棉裤保暖;也不像是夏天那样热,光着膀子就能乱跑。
春夜里睡觉,还是要搭一层薄被的。
方棋打定了主意跟他分开歇息,在卧房里翻出了一床备用的被子,又抱了枕头,拿了一张被单,找地方准备睡觉。
下午的时候他在花树底下铺了一张被单,当时晒着太阳暖意融融,不觉得冷。现在入了夜,在门外掀开衣袖裸|露皮肤,手臂已经因为冷而起了细细碎碎的小鸡皮疙瘩。照这样来看,再像下午一样睡在外面,是绝逼会生病感冒的!
那睡哪里啊?桃源居看着大,但大是大在了院里,有湖有花树林,还有一大片菜地,但是房屋是真的少,除了这一间卧房,旁边就是藏宝室。再往旁边走一走,倒的确还有一间房,但与卧房和藏宝室不一样的是,那间房加着一把沉重的锁,明显不让外人进。
方棋原先还挺好奇,藏宝室里面那么多宝贝都没加锁,难道那间房子里面还有比藏宝室里的宝物,更珍贵难得的东西?
虽然很是好奇,方棋也只是趴着窗户往里面看了看,朦胧模糊中好像就是一件普通的房子,他没看清。但顾忌着长淮剑神和灵霄神女两位亡人,以及鸿元自己都不曾有开锁进门的意思,他也硬是忍着没进去。
以前不能进,现在更不能进,方棋脚下一转,奔着藏宝室去了。
藏宝室没收拾,地板上铺了一大堆宝贝灵器和乱七八糟的功法书籍。方棋点起来一盏蜡烛,放在桌上,在地面上左呼啦一下,右呼啦一下,呼啦出来容一个人躺下和翻身的空间。
小鸭嘴兽今晚一直跟着他,尤其在看到他从卧房里抱着被子出来以后,小黑豆眼亮了亮,飞奔着从一棵梨花树下拉出来自己的竹篓小窝,拖着往藏宝室去。
以前初到风瑶山的时候,鸿元对他外冷内热,他和小鸭嘴兽相依为命,食寝都在一起。后来他和鸿元和好了,在风瑶山的时候,小鸭嘴兽自个睡外边,除了风瑶山,离得他们两个倒是近一点了,他们睡床,它睡桌子底下或床底下。再后来在马车里,它在角落里给自己落家安窝,尽职尽责兢兢业业的不刷存在感。
像今天这样,跟他搭伴睡觉这样亲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小鸭嘴兽把竹篓放在他枕头旁边,特地把竹篓的小门对着枕头,这样一来的话,它从里面推开一条门缝,就能看得到方棋。
方棋关上了藏宝室的门,趴在被褥上就着烛光翻阅书籍。
有的是纯文字,歪歪扭扭曲折得像是蛇爬,方棋从下午就开始研究,现在又接着继续研究,研究好半天,暂且不提这些字说的是什么,单单是阅读,是上下看还是左右看,从左往右看还是从右往左看……都看不出来……
乱码一样的文字看得他头大,方棋换了一本,草草的翻了翻内容,把基本上都带着插画的挑了出来。
他趴在被褥上,面前打开一本质地已经很老的书,这应该是一本关于灵药的书,上面的插图基本上都是画的奇形怪状的植物。
小鸭嘴儿趴在他旁边,姿势跟他都是一模一样的,探头探脑的跟着看。但大嘴实在太抢镜,眼睛虽然离得书远,但嘴离得近啊!方棋时不时的还得拨拉一下。
直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人一兽将将抬起头来看,门便被推开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外,映着身后的苍茫夜色,表情比黑夜更深重。
鸿元站在门口看他们两个,因为是抬着头,嘴巴都无意识的张开,看起来无辜又无害。
男人合上房门,走到被褥前面,蹲身看他,道:“你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方棋登时翻了个身,往地上大剌剌的一躺,手脚都伸展开,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睡觉,我今天在这里睡,我以后都在这儿睡了,你别管我,快去睡觉吧。”
男人的眼芒微闪,又强行按捺下来,沉声道:“跟我回去。”
方棋大字型把自己铺在地上,麻木的说:“不回。我不跟你睡一个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就这样。”
“……胡闹!”鸿元厉声道:“我说最后一遍,起来,跟我回去。”
小鸭嘴兽默默的缩了缩头,夹着腿低着头退回了竹篓,扒拉着爪子关上了自己的竹篓门。然后一头撞向竹篓左边的内壁,竹篓偏椭圆形,经它这么一撞,竹篓往旁边滚了一截,待竹篓停下来,小鸭嘴兽在里面又是一头撞上去……直到把竹篓滚到墙角才停下来。
方棋&鸿元:“……”
方棋暗暗骂它怂包,然后他一点也不怂的往旁边翻了个身,抱住一个桌子腿不撒手,挑衅道:“我就不回,你能把我怎么样。”
男人站了起来,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己起来跟我走。第二,我抱你回去。”
方棋直着眼睛看他,要不要脸了还?不想跟你睡还带强迫人的?讲不讲道理?
看他依然不动,鸿元瞳仁更深,居高临下道:“我丑话说在前面。你知道我对你存了什么心思,抱了你……我就不会再放开。”
这都是什么选择啊!前有狼后有虎,回去卧房同床共枕,那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可要是不回去……他现在就要耍流氓了啊!
方棋往后退了退,眼神警惕。
“……”鸿元的语气蓦地变轻了,道:“你先出来。”
方棋疑惑道:“什么出来?”
只见男人方才还清清冷冷,寒潭一样冷漠的眼神,瞬时间柔软了下来。他再次半蹲下来看他,声线里夹着几分无可奈何,“你想往哪儿跑?桌子底下?”
方棋愣了愣,跑什么跑?他只是抱着桌腿而已啊,这么想着,忙四下一看,一转头便觉得头顶上磕到了什么东西,但是不疼,再抬头看,是男人宽厚的手掌。
这桌子是矮桌,高度将够一个人钻进去。但因为桌脚不高,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磕到脑袋。
方棋愣愣的看着鸿元伸出的手,帮他挡住了头顶上的硬木,不然以他刚才在下面乱动,大幅度的摇头晃脑,一定会磕出来几个包。
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似乎是看他还在发呆,男人拍了拍他的额头,示意他看过来,道:“你会欺负你珍视爱护的人吗?”
方棋抖了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像是在否定什么一样的快速道:“我不喜欢你!”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叹气道:“我知道。你回答问题。”
方棋想了想,道:“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人,你问这个干嘛?”
男人的声线里没什么起伏,挺平淡的说:“你可以想作是食……小鸭嘴兽。”
方棋趴在桌子底下,又认真的想了想。傍晚的时候,小鸭嘴儿死活挂在树上要吃那个虫子,他嘴上虽然凶巴巴的,但还是不忍心拒绝,想要满足它。
方棋道:“我不会。”
鸿元笑了笑,将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道:“我也不会,走吧。”
方棋:“…………”
这是什么奇葩的形容奇葩的比喻,把他比喻成小鸭嘴兽?
虽然有点奇葩,但是……
方棋想到自己对待小鸭嘴兽的态度,又想想鸿元对他的态度,很明显……后者的感情更浓烈一些。
顶着这样的一脸脸,这样的一副身材,还说出这样好听的话,还说不是欺负人?!!!
这比欺负人还要更欺负人啊!!!
方棋一边小鹿乱撞,一边鄙视自己,一边暗暗警告一定要把持住最后的防线。
他早该知道的,他从小的时候说话就很甜,小小年纪就说什么只喜欢他……届时鸿元成神,手握重权翻雨覆雨,身家背景极深,相貌身材绝佳,还会说这么好听的一口甜言蜜语,到时候多少小妹子大姑娘前赴后继啊!清水黑化虐主文分分钟变后宫三千的种|马文!到时候还只喜欢他?早不知道给扔哪个冷宫里去了吧!
方棋想了片刻,越想越生气,粗鲁的把男人的手挥到一边,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鸿元卷起来被褥,一手夹在腋下,一手握住了他的小臂。
男人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肉,平时没短过他吃喝,素来是想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却依然胖不起来,小臂他一只手就能圈起来,还余出来一截手指。
俯身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方棋闷闷不乐的转了个身,自己给自己拍。
看着他的背影,男人道:“我说到做到,你不愿意,我不会再碰你。还怕不怕?”
还怕不怕?
方棋烦躁的抓头,怕死了!怕得要命!他居然是耳根子这么软的人吗?!!啊啊啊嗯嗯嗯?!!!一点定力都没有!!鸿元的一点蜜语甜言,他居然就有些动心了,拜托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了好吗!!
鸿元拉着他的手走出藏宝室,用脚带上了门。方棋落后他半步,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一片混乱,迷迷瞪瞪的被人拉着回到了卧房。
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
我现在好像就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