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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是!”
掐着宜阳雪颈的双手猛地发力,细嫩白皙的脖子渐渐涨红,青筋暴露。
围在四周的兵士上前拦阻,不知是谁在背后敲了她一记,天旋地转间,再睁开眼时——三面青黑森冷的石壁,一面木栅栏,木栅栏外站着数不清的人,他们人高马大,手里都握着刃口锋利的刀剑。
她的眼前,胡来彦躺在一片血泊中,双眼暴睁,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末端深深没入宜阳的腹中。
寂静无声,唯有鲜血滴滴答答的声音在空寂中无界限地放大,一步步地将她往无路可走的万丈深渊逼迫。
宜阳的身体在她的怀里愈渐冰凉,仍在看着她,只是眼皮仿若千斤重,再过一会儿许要永远闭上了。
“不要……不要……”她已入魔障,只一直摇着头含泪重复。
宜阳附身到她耳畔,如以往那般,只是声音没了往日的灵动狡黠,很虚弱,衰颓,她道:“你记着,除了我,敢动你一根手指头的人,都得死。”
她一个劲儿地摇头,须臾间,萦绕在自己耳畔的气息渐渐消逝。
宜阳死了,从腹部流出的血依旧在滴答作响,一片黑暗中,她恍若看见前方的招魂幡,奋起直追,岂知一脚踏空,摔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殿下……”
“殿下……不要……”
宜阳倚在床边,陆禾睡梦中的呢喃之语丝毫不差地听进了耳里,即便只是只言片语,全然无从揣测她究竟梦见了什么,可梦里是她,她甚是心满意足,脸上笑出了朵花。
婢女正专心致志地给陆禾擦汗,听见笑声回过头来吓得手上一抖,脱口而出道:“殿下,您眼下怎能起榻?”
胡来彦遣人传信,刑部与顺天府衙相近,且顺天府衙的掌事者是鲁王党羽,狱卒极为伶俐,就近去顺天府衙报信,顺天府尹也立时带着大队人马赶至,宜阳在茂州守陵,不遵旨意擅自回京,又私闯刑部大牢,顺天府尹春秋大梦做得酣畅,妄想抓个人赃并获,将宜阳扳倒几乎等同于扳倒小半个东宫,从此再无人可往皇帝耳边送风为东宫说话帮衬。
到了眼前,顺天府尹傻了眼,五军都督府的人手先整整齐齐地围了一圈,右都督命人将胡来彦的尸首抬出,正站在牢里和宜阳公主府里的长史池良俊说话。
“多亏池大人机敏,右侍郎死得蹊跷,原是胡来彦这厮与他分赃不均!陆大人手握证据不敢声张,在京中又无甚依靠,幸而殿下远在茂州还关切此事,只是到底无需亲自赶来,令此等奸佞之臣狗急跳墙误伤了殿下。”
“陈将军过奖了,全仰仗将军练兵有素,调遣及时。殿下重孝义,虽人在茂州,也牵挂陛下,忧陛下之忧,我在信都常与殿下书信往来,近日陛下身体抱恙,又赶上出了胡来彦这档子事儿,陆大人原先乃殿下的侍讲先生,殿下得知后,思虑陛下康健,一心一意地要赶回信都,我却哪里劝得住殿下。”
说着聊着,陈都督这才瞧见顺天府尹,抬手指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老弟啊——!顺天府衙离此处这么近,你这会儿才赶过来?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池良俊在旁,笑得像只狐狸,顺天府尹脸色发青又转白,无话可说。
宜阳从茂州一路赶来,脑子里便寻思着万全之策,抵京后给池良俊吩咐下去,她早年常与五军都督府往来,右都督陈康爽利又干练,无论武艺功夫还是兵法计谋对她几乎倾囊相授,只是后来皇帝为防女祸明里暗里截断了这条线路,可到底交情还在,且陈康不涉党争又极其厌恶胡来彦的作风,想来应承此事轻而易举。
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使得炉火纯青,代价不过是腹部中了一刀——还是自己刺伤的。
皇帝闻讯后深夜赶来公主府,将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嚷嚷着要打要罚,宜阳倒真是诚心悔过认错,从软榻上滚落下来下跪请罚,一折腾,伤口绽开,纱布染红,雪白中衣质地轻透,些微红色隐隐约约地透出来。
皇帝心疼女儿,不舍得骂了,弯腰将她抱回榻上,一摸额头,烧得滚烫,召了太医院医正来问,只说约莫是在茂州感染的风寒还未好透彻,病上加伤所致。
皇帝这会儿真是满腔怒火自个儿憋了回去,往窗外一看,仍是白茫茫一片,不知几时才能破冰春暖,索性一道旨意下去,令宜阳好好在公主府养伤,伤养好了闭门思过,茂州守陵的后续不了了之。
胡来彦的下场自不必说,刑部不便插手此案,移交大理寺彻查,大理寺卿彻夜秉烛还未及将卷宗翻阅完,翌日坊间莫名其妙地传开一首民谣,区区几十个字,编得朗朗上口老少咸宜,言说胡来彦收受贿赂错枉忠良,朝廷官官相护颠倒是非,一时民愤四起。这也便罢了,紧接着不知何处来的游侠儿夜半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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