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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不是刚大宴过吗?如今怎么又要设宴?”
傅潜叹了口气道:“是皇上的意思,谁也忤逆不得。”一语未了,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倒吸了口凉气:“陆兄你不会想抗旨不去吧?”
平安被他这么一说,也提心吊胆起来,只因他知道陆文远的心肠虽软,原则却不软,自己认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没准真能为了灾民做出抗旨的事来,可抗旨却是要掉脑袋的。平安不禁紧张兮兮地盯住了陆文远,等待他的反应。
只见陆文远果然皱起了眉头,目光炯炯,似是坚定了什么似的,两颊都跟着泛起微红。然而凝神了半晌,却又渐渐冷静,半垂了眼帘,恢复到以往平和的表情,淡淡道:“不会,我去就是。”
平安和傅潜闻言大松了一口气,陆文远却不见什么特别的反应,打了个招呼就起身回房去了。傅潜后来静时思虑,觉得以陆文远的心性,恐怕不会与皇上善罢甘休,但又实在猜不出他意欲何为,只好明里暗里提点了几次,叫他千万谨言慎行。陆文远俱都一一答应着,傅潜遂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自己暗暗留神罢了。
转眼便是正月十五,陆文远和傅潜按照皇上的意思身着便服,相携去往宫中。傅潜向来谨慎持重,想着佳节未过,便选了一身赭红色滚金边锦袍。陆文远却仍穿着那身素白锦袍,满脸郁郁不乐。傅潜走在路上便小声提点他道:“待会儿见了皇上,可别摆着这张脸,把皇上哄高兴了,一切都好商量。”陆文远勉强点头答应。
来到宫中,已是掌灯时分,其他大人俱已等在了乾清门前,个个锦衣华服,光鲜亮丽。见陆文远与傅潜到来,纷纷上前作揖打拱,殷勤叙话。陆文远与傅潜一一回应。热闹了一时,就见桂喜带着两个御前太监从后宫转了出来,到得跟前,躬身道:“各位大人,皇上有请。”
众人不敢怠慢,谦让了一番,便按着品级大小依次跟着往内宫里走去。陆文远走在最前面,注意到那御前太监手中所执灯笼,并不是普通的六角宫灯,而是经过繁复装饰的御用花灯,便知皇帝今晚大约又要铺张一番了。
果然,通往御花园的最后一道宫门一过,眼前便出现了一片灯海,甬道两侧的树枝上,尖峭的山石上,阁楼亭榭的飞檐上,处处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流光溢彩,交相辉映。这些花灯俱是御前所制,其华丽奢侈实非民间可比,金丝为骨,蚕绢为面,也不知花费了多少银两。本来一到夜晚就漆黑一片的御花园,如今真个堪比灯火通明的乾清宫正殿了。
同行官员中有许多踏进后宫的次数寥寥可数,此时便尤为兴奋,一路走一路赞叹,几乎被迷了双眼。饶是陆文远心绪不好,初来时也不禁惊叹了一番,只可惜后来冷静下来,却反而比之前更为烦恼了。又走了一会儿,便听严庸在身后小声叹了口气道:“真是胡闹,这天干物燥的,北风又大,酿成火灾可如何是好?”话没说完就被沈纶拉了一下袖口,严庸连忙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眼前亭榭一转,四下豁然开朗。众人定睛一看,就见一阁楼冲天而起,少说也有十余丈,便是朝凤楼了。
这朝凤楼是御花园内最高的建筑,站在上面可以轻易看到玄武门外的景色,朱时泱闲来无事最喜来此浅酌几杯,因此连此次宫宴也干脆设在了这里。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阁楼的阶梯两侧尽皆挂满了花灯,犹如一条火龙盘绕而下,斑驳的光影流泻一地。还来不及感叹,便听桂喜恭声道:“各位大人请,皇上和王爷正在楼上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