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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半月,可我的假诏刚下去不久,他告状的奏疏就上来了……”
两人一头雾水,陆文远的心思却全不在这上,方才他听到严庸说“桂喜是我的眼线”时就觉得不对了,按他先前的猜测,桂喜应该是范哲甫的眼线才对,因此会对瓦剌一事知道得如此清楚。但如今听严庸的说法却是南辕北辙,陆文远越想越觉震惊,连忙推推傅潜:“那道圣旨呢?快拿出来看看。”
傅潜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道:“对对,圣旨。”伸手在怀里摸了半晌,将假圣旨掏了出来。
严庸一见,大吃了一惊,伸手抢过去仔细看了看:“这道圣旨怎么会在你这?”
赵咏宁也是一脸惊讶:“这就是那道假圣旨?矫诏一案就因为缺此物证一直不能定案,没想到居然被傅大人藏了起来!”
傅潜苦笑道:“不是我藏的,是陆大人交给我保管的。当初我还是吏部尚书的时候,有一次半夜回吏部大堂取东西,见到陆大人和他的家人陆安躲在里头,好像正遭人追捕。陆大人见我到来,便将此圣旨托付我,并让我妥善保管……对了,陆兄,那次是怎么回事?”
陆文远遂把在内阁看见陈堇成的奏疏,并拿走了其中的假圣旨,又因为假意依附范哲甫被识破,逃跑不成被他手下人追捕的经过一一叙述了一遍。在场各人听了,一时唏嘘不已。
陆文远的重点却不在这上,匆匆将先前之事讲完,便问严庸:“严大人刚才说桂喜是你的眼线,可我怎么觉得,桂喜是范哲甫的人?”
严庸听了果然惊奇,陆文远遂将瓦剌一事,桂喜把自己劝谏皇上的消息透露给范哲甫的经过说了一遍。见众人听罢,都低头沉思,便道:“这个桂喜真奇怪,一边帮着你严大人,一边又帮着范哲甫,两头当眼线,不知他图的是什么?”
众人为此愕然了半晌,严庸终于沉声道:“他如此作为,只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否则如若无人撑腰,以范哲甫与我在朝中的势力,他怎敢如此左右逢源?来日被哪一方知道,怕也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份儿。”
傅潜惊奇道:“那严大人可知,是谁从中指使?”
严庸道:“傅大人好好想想,我与范哲甫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人,还用我说出来吗?”
不止傅潜,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异口同声道:“难道是……”
严庸冷笑一声道:“人人只道他荒唐昏庸,不理朝政,却不知他虽身在后宫,却对一切了如指掌。这些年来我与范哲甫在前朝斗得你死我活,始终都感到暗中有一股力量从中调停,不让哪一方过弱,也不让哪一方过强,是以双方虽然都竭尽了心力,却始终不分胜负,朝政也因此得以维持平衡。我以前曾猜到是皇上在其中动作,但平日里看他那种闲散形状,却又不太像,因此一直不敢肯定,如今听你这么一说,便*不离十了。可见当今皇帝心机之深,比之先皇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听罢,一时竟有些浑身发冷,半天缓不过神来。静了些时候,严庸才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道:“皇上如此,也未尝不是好事,说明他虽然貌不关心,但实际上却对朝政留了一分心,绝不会对此次赈灾一事置之不理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早日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傅潜道:“皇上久居后宫,平日里肯见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如今严大人身陷囹圄,我们之中在皇上跟前得脸的也就陆大人一个了,面呈奏疏这差使,恐怕非陆大人不可了。”
陆文远暗暗点头,心里却思量着如今范哲甫提防自己甚严,真不知怎么才能混进宫去。想了半晌,却又坚定了信念,只道此番就算是闯也得闯进去了,遂起身从墙上取下了一支火把,另一手攥了假圣旨过来。
众人一时不知他意欲何为,却听他压低声音道:“以前我曾对严大人说过,只要大人一心为国,陆某断然支持到底,绝不加害。今天我还是这句话。今日我们便以焚烧这假圣旨为盟,统一战线,为国为民,奋战到底。”说罢,火把一挥,熊熊火焰立刻沿着假圣旨的边角舔舐而上。
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严庸感动道:“陆大人救命之恩,严某永生不忘,严某今日在此立誓,毕生愿如陆大人所愿,一心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傅潜也连连点头,还未说话,却听赵咏宁抢白道:“陆大人!这可是矫诏一案的物证,你怎么说烧就烧了!”
傅潜笑着搡了他一把:“都这时候了,你不从也得从了。”
赵咏宁佯叹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
四人同时低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