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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水道支流处停的官船快舰却是若隐若现其中,显然这是暗暗防备的态势。陆九同时也发现了这些不同寻常之处,提醒李信小心应对。李信则笑着安慰他:“你且放心,张方严不敢主动发难,只要咱们不主动招惹他们,他是断然不敢主动招惹咱们的。”
再说,李信也根本没打算在江都下船,他的目标不是别处,乃是六朝古都南京!江都一段的河道由于各色船只往来,极为拥堵,整支运兵船队用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才彻底驶离。
李信并不知道,在扬州高耸的城墙上有一双眼睛神色复杂的目视着他们的船帆直消失在大运河的尽头。大运河的尽头之处便是长江了,他们只要转道长江一日内便可抵达大明朝的南京城。
但见此人四十岁上下,身着一领青色官袍,胸前绣着鹭鸶补服,颌下一缕短须,面目棱角分明,显然是久历风霜所致。又见他忽而喃喃自语:
“阁老此计乃是落了下乘啊!”
却冷不防身后一阵冷笑:“这等骄横跋扈之人,朝廷若不杀之,早晚必成我大明祸患!何兵宪,听你口气,倒是有几分向着那丘八呢?”
何腾蛟不用转身都猜的出来此人是谁,江都知府吴祯。他转过头来,只见吴祯亦是一身官服,急急而来,跟在后面的则是一众城中军卒。
“不是何某帮那李信说话,而是如此一来,阁老自外于李信,只怕此人记恨于心,往后便再难节制了!”
吴祯对何腾蛟的话大不以为然,鼻中仍旧是冷冷的一哼,“大明朝以文驭武,这贼厮不奉总督钧令,本府这就具本参劾他,看他还能狂横到几时!”
何腾蛟转而又看向运河河面,三卫军船队的帆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半晌他才缓缓的回道:“朝中参李信的人还少了吗?你见过有谁能遂了愿?他还不是顶着雪片一样的弹章一路成了我大明朝最年轻的侯爵?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这些都是他一刀一枪全凭战功杀出来的,凭谁都弹不倒的!除非……”何腾蛟忽然沉默了,竟久久不再言声。
吴祯等的焦急,便出言问道:“除非什么?”
何腾蛟却转过脸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吴祯大有深意的问道:“难道府君没听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吗?”这时,吴祯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又是曼联忧虑,有些不甘的说了一句:“难道,难道就拿这贼厮再没一点办法了吗?”
何腾蛟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吴祯由此一问,显然是他内心里都不认为大明朝能有飞鸟尽绝,狡兔死光的那一天,这或许也代表了大明朝上下官员的一种普遍心态。随着局势一天甚过于一天的糜烂,就连他们这些朝廷的基石也都一点点的失去了信心。
“再过些日子,晋王郡主就要赶来南京,到时他身为皇亲国戚,只怕,只怕更没人能动得了他。听说,圣上有意晋封新乐郡主为公主,这,你说说,这都说明了什么?”
待何腾蛟话音未落,却听吴祯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他又击掌道:“何兵宪说的好,这就是夺他兵权的大好机会啊!”时人谁都知道,不论多大的官,娶了皇家的女人都要卸下身上的一应官职,乖乖的与其他宗室一般,消消停停的养老。至于当官出将,此生那是休要再提。他不禁暗暗为朝中的阁老们叫绝,阁老们知道此子久而久之必然难以制衡,便早早的为李信挖好了坑,如今只等着此人引身一跳,然后皆大欢喜。
谁知这一回却换做何腾蛟冷笑:“你以为实情果真能如此简单?”
吴祯笑着反问:“如何?他敢冒天下之大不违?”
何腾蛟不置可否,却叹息了一声,转而岔开话题:“阁老身子如何了?”
原来,张方严听说李信并没有乖乖的听从总督钧令,而是一意孤行直奔江都而来,他连着急带上火居然就病倒了,直呼猎虎不成,这回反要被虎咬。
“好些了,烧已经退了!何兵宪毋须忧虑,如今阁老已经尽握江北之兵,还怕他区区李信万把人反上天去不成?
何腾蛟摇头苦笑,“以在下对李信的了解,此人当不至于如此,只是……”接下来的话他却不知该如何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