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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比宋宅那些普通屋舍差,且明显有许多优胜处。若一定要论缺点,或许只有一处,那就是楼间空气里淡淡浮着的那种脂粉香明显了点。
想到这些,莫叶略犹豫了一下,即点头道:“那我先带你回雅间歇一会儿。”
两人回到刚才为了避离“迎亲战场”而让楼中侍女们布置出的雅间里,此时离东风楼每天的正式开张时间,还有大约半个时辰,除了楼下那群人正在打闹的声音,四周一派安静氛围。
而楼下那群人虽然在闹,那些花样女子们可能会在闹腾的过程中,不自觉地流露摆弄出东风楼做生意时取乐客人的那些花样,但她们此时的心境,一定是真实的。
送走一位姐妹的惆怅感,被欢声笑闹遮盖。而得见一位姐妹终于觅得良人,获得幸福,不用再愁下半辈子的生计问题。她们为她庆幸欢喜,这种情绪亦从欢声笑闹中沁透出来。
此时的东风楼内。氛围极为接近一个刚刚办完喜事的普通大宅户。
虽然这喜悦来得有些突然,但实际上新郎官胡寻为此筹划了一个冬季,他虽然姓胡,却不是胡来的性子。
待到开春,他的决定亦破开冰寒和外界眼光,带着十几车聘礼跑了数百里的路来到京都直接堵在东风楼大门口。这样隆重的排场,以及新郎官被堵在新娘子房门口,舌战群姝不肯退的决心。已然昭示着这件大喜事虽然来得突然,但的确靠得住。
更别提之前新郎官胡寻为了打开东风楼第一道大门,命家仆高举官方检批婚书的行为了。
并且今天的事,除了真实性毋庸置疑,它还昭示着另一个事态趋向,十一娘陆红鲤的出嫁,给东风楼众红姝今后的人生带了一个好头。
此后若再有楼中女子出嫁,即便排场上赶不到胡家,也不可能差得太多。而对于此楼间的女子来说,幸福能赶上陆红鲤的一半。便已足够了。
此时身处此楼中,虽然莫叶和阮洛都算外人,却也不难感受到这群身为歌姬的卖艺女子。庆祝和期望普通人幸福的心情。俩人即便没有再去楼下参与到那场嬉闹中,此时他们心里也是感觉欣然的。
待阮洛坐下,莫叶搓了搓手掌,暗自催动乾照经功义在双臂经络间流转,一个过往之后收敛,双手食指已经变得十分温暖,然后她就伸出双手,各展三指摁在阮洛额头两边穴位上,轻轻擦揉起来。
宋老爷猝逝后留下的产业颇丰。阮洛每天都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去打理。虽然如今他手底下也已培养出好几个得力助手,不需要事事都由他亲自出面。但逢到一些重点决策,总商会旁系的数个分会必须顾揽周全。视角要放得够开,作为商会掌舵人要劳苦的心神也是不小。
阮洛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事情一多,也容易惹来小恙烦扰,特别是容易犯头疼。
三年前阮洛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把叶府的事抚平,两家的来往便变得比较密切起来。叶老爷自三年前坠马之后,得了一道圣旨,不必再去太医局任职,只待在家开医馆,又因为两家愈渐亲善的来往,便拨了一半精力在为阮洛调理身体的事情上。
近年来,阮洛虽然每天要耗费很多心力用来管理舅父遗留下来的产业,但另一边有了来自叶正名亲手调配的食疗组方,现在的他身体状况已经差不多与常人无异,唯独犯头疼这小恙还未有太大改善。
叶正名对此其实早就下过诊断,但他给出的不是药方,而是几句话。他认为这是阮洛担着压力太大造成的症状,放松精神自然可以不药而愈。
不过,就目前看来,以他的性子要做到这一点,除非撒手把宋老爷留下的产业扔掉一半才能做到。
如果阮洛的身体状况到了不堪承受工作之重的时候,将手上的一些产业卖掉,也未尝不是一种适合的做法。宋老爷如果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他唯一的外甥再走他那条活活被生意之事累死的不归路。
但不论是稳固生意上的事,还是撒手,这两项变动都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妥的,还需慢慢计算。
莫叶也曾在听了叶正名的“言诊”后,劝阮洛适量放手一些生意,而待阮洛把他心里的打算、以及这些繁琐的顾虑说出来后,她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生意上的事她帮不了他什么,那她便只有用自己能想到的办法,为他稍微舒缓一下身心。
这原本也是王哲最初将她安排在阮洛身边所寄望的任务目的。
莫叶初时给阮洛按摩头部时,阮洛还感觉有些不自然,从内心深处而言,他对她的身份还是略有存疑的,因为她的介绍人竟是王哲,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没把她当仆人派用。
但渐渐的,他开始接受了莫叶地这种服侍,只因为她的手法。实在让他觉得舒服。
近些年里阮洛虽然常与商界几个大老板来往,同桌吃饭也是常态,但他基本上不会涉足风月场。他这行事作风也已在京都商界传开了。不过,他如果真的常去过那些地方。可能会忍不住把莫叶的这种手法,跟勾栏坊间的女子牵一牵了。
莫叶的指间技法,除了跟叶正名讨教过医科穴位要义,以及她自己长久练习乾照经而总结出的一些对穴位感应的领悟,还的确从东风楼里十多个姨母这儿取过经的。
然而她精心学习这些,只是为了服侍一个人。
并且她的指法奇特之处,除了技巧之外,还有指间淡淡蕴着的一丝乾照经功力。这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只是没有练习过这类功夫的阮洛无法体会辨别罢了。
摁揉了一小会儿,莫叶感觉指头有些僵,手上温热也开始涣散,她便收了手,准备再运功一周,却听到阮洛舒了口气,含笑说道:“我好多了,你也歇一会儿吧。”
莫叶搓了搓手,这次她没有再行功,然后就在阮洛对面坐下。温言说道:“刚才她们也真够能闹的,还好那个姓胡的定力够足,不然可能真要被赶出去了。只是有些苦了你。也要来凑这份热闹。”
“大喜事,自然是越热闹越好。”阮洛敲开一个核桃,倒出核桃仁在一只小碟子里,推送到莫叶面前,微笑着又道,“只是喜讯来得突然,仓促间来不及筹办什么,否则我必定把咱们家那一大帮子人全都带来,好好给胡寻来个下马威。”
甫一闻言。莫叶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强定心神咽下茶水,莫叶感叹道:“你这话听来。好似要找胡寻报仇似的。”
“‘仇嫁’这习俗,本来就已在民间延续很久了。只是不知道京都具体怎么办。在南方城郡,便是娘家人越刁钻,越显得新娘子身份尊贵。”阮洛略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含笑继续道:“女子出嫁,此后便是夫家的人了,所以娘家人在这一天再怎么刁难新姑爷,也是不计嫌的。”
“说得也是。”莫叶伸指拈了半颗核桃仁放入口中,慢慢嚼了嚼,忽然又道:“不过,我那九个姨母一起发力,这种挡嫁的功力怕是难有人抵挡了。”
“的确……很特别。”想起刚才一众女子刁难新郎官胡寻时的情景,那种种既犀利又有些露骨的言辞,阮洛的脸色不禁古怪的一瞬。浅啜了口热茶,稍定心神,他缓缓又道:“其实民间还有许许多多‘拦嫁’的游戏,如果都摆弄出来,也是很厉害的。”
“哦?”莫叶眼中流露出新奇神情。
但不待阮洛再开话匣子,两人隐约感觉到,楼下那种透着喜悦的闹腾气氛有些变了,两人顿时也收了玩笑之心。
楼下欢闹的气氛忽然消停了,没有一丝前兆,楼上雅间里的两人觉察到了后,正要起身下楼看看,就见石乙从外头进来了。
石乙手里头拿着橘子正在剥,莫叶见他神情还算轻松,心下也稍微一缓,随口问了句:“怎么突然不玩了?”
石乙正要开口,待他扫了屋内两人一眼,又改口问道:“你们刚才怎么没一起去乐一乐?”
“阮大哥有点头疼。”莫叶回复得很直接明了。
石乙闻言看向阮洛,有些疑惑地问道:“阮兄,你是犯头疼……还是习惯不了她们的那种玩法?”
莫叶忍不住道:“兼有。”
阮洛则是微微一摇头,看着石乙慢慢说道:“我不碍事,早上去金家时路上风大,惹出头烦……这跟你们无关。”
不等石乙说话,莫叶即脱口问道:“你早上出门没有坐车么?”
阮洛摇头道:“白桃一早出去,办礼服的事了。小花昨天就约了杨陈,今天一起去挑绸缎。我看着云散了些才出门的,没想到半路上又刮起大风。不过海边都城就是这样多风,与中陆不太一样,是我自己疏失了。”
没想到今天宅里人人皆忙,莫叶有些愧疚于自己今天竟也请假离开,但她今天又必须出去一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石乙看了一眼忽然沉默不语的莫叶,再转眼看向阮洛,心里动了一个念头。笑着说道:“大风天,你出门就该戴上帽子,还可以围条围巾。把衣领口封严实了,免得冷风灌进去。”
阮洛将石乙的话搁在脑海里反复琢磨了一遍。之后才有些费解地问道:“你所说的……似乎不是本国服侍……”
石乙微愣,旋即点头笑道:“对,这是我前两年在外郡学庐求学时见识过的衣装,其实也不算是我自己看见的,都是听了一个教习讲的。严格来讲,我刚才说的那两样东西还不算正式的衣装,起风了就戴上,风停了即刻脱下。很简单的。”
“原来这么奇妙。”阮洛眼中仍带着些疑惑。
石乙略微思索了一下帽子和围巾的样子,接着说道:“阮兄如果有兴趣,小弟等会儿拿纸墨过来,画两张图给你,也许你以后会用得着。”
阮洛含笑说道:“劳你费心了。”
话至此处,外头忽然又来一人,却是东风十一钗中的老三,刚才在楼厅里当着众人的面大嗓门斥责石乙的那位。三娘迈进雅间,先向阮洛略微欠身,然后就拽着石乙往外走。
石乙一个没防备。被拽得一趔趄,有些不乐意地道:“三姨母,你这又是怎么了?”
三娘头也不回地催促道:“快跟我走。出事了。”
她这话说得又急又快,但屋内的两人也都听见了,不禁有些讶然的对视了一眼。
原本刚才一楼大厅里的嬉闹忽然止声,两人对此就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两人还未出屋去看,就被上楼的石乙堵了回来。见石乙也没有表露什么异样,几人一闲聊就忘了这档子事,怎么现在还是……出事了?
石乙被三娘拽出去时,阮洛和莫叶随后也出了雅间。但两人并未走出多远,就又退回到了雅间里。准确地说。是阮洛忽然退了回去,莫叶跟在他身后。
回到雅间之后。望着神情有些乱的阮洛,莫叶疑虑道:“阮大哥,你怎么了?”
阮洛脸上露出犯愁的神情,如自言自语一样喃喃道了声:“燕钰怎么来了……”
“燕……”莫叶迟疑了一声,渐渐想起一个人来,讶然道:“你说的是小梁国那个燕钰?”
阮洛点点头,吁了口气,道:“我得想个办法避开他。”
陆商之首燕家商会,家业的主体驻于昭国西北角的小梁国,但他们家的行商印迹早已经纵横于梁地、川域、北雁、南昭之间。
燕家无一族人做官,绝对不染手朝廷之事,但他们家的声望之厚之广,即便不带这一笔,在世人心里也已筑起足够骇人的份量。
燕家传到如今这一代,今时在燕氏一族里担当拍板决策人的总当家,一共育有三个儿子,皆正当青壮之年。虽然燕总当家还未正式放权分家产给他的三个儿子,但燕家三子也早在数年前,分别于几大分会中担任要职,成为燕家商会高塔的重要支脚。
即便嫡庶之别,在商家眼中,不如仕家那么看重,但这种在世间十分普遍的尊卑分,还是会对一个大家族造成些影响。燕家三子当中,长子是正妻所生,在外界家族思想里,燕家长子应该是实至名归的燕家总当家接班人。但在燕家内部,这一惯例似乎并不能得到完全履行。
商人以利区分轻重,燕总当家对他的三个儿子,则是以能力强弱来区分。所谓能力的强弱,说到底评估的还是做生意的眼光判断,能给燕家带来多大的生意活力,创造多少财富。
燕家做得这么大,除了直系合作商,外围还存在一些半道加盟的商人,要是顶头上决策人是个饭桶,分部加盟商很容易出现崩裂。毕竟商人是以利权衡分合,合作是为了谋利,若是到了必须分裂的时候,绝情无义不亚于刀割斧斩。
不过,燕家长子并非真是饭桶蠢材,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没用的人不会得到父亲怜悯的赏赐。而他的父亲对三个儿子的培养,则是相对公平的,机会均分,肯不肯努力,就看各自的心志有多坚定了。
在这样的培养环境里,即出现了一个有些让人猜忌的转变。如今燕家三子都算是不错的生意人了,但旁人还是能看出一些异样,显然是排行老二的燕钰,综合能力为燕家三子当中的冠首。
早在几年前,燕家总当家,也就是燕钰的父亲,即把燕家商会设立在南昭境内中州分会的决策权交给了燕钰,这算是器重,实际也是一种考验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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