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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宽待。
然而这话刚说完,青夏的心头还是经不住地一阵惊跳。哪怕心知德妃多半不会怪她,她还是难免忌惮主子怒威。
德妃待青夏果然还是有些不同的,她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只幽声说了一句:“你的推测乍一听很有说服力,但本宫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他的做事风格,那么你说的这些也许就并不尽然了。”
就在德妃的这番话说到“一个人”三字时,厅外前院似乎突然闯进来了什么人,搅起一片嘈杂声响。
德妃此次出宫带着的十来名侍卫本来正守在前院,但厅中两人只听见他们因为准备护主拔刀的声音显得异常短促,仿佛刀柄才刚离了皮鞘,就在极端的时间里受一股外力猛袭而拍了回去。
刀不能拔,前院很快又响起拳掌相互重击的沉闷钝声,似乎还夹杂着几声骨骼折断之声。这并不明朗但细听之下能令人背生寒意的打斗声没有持续多久。最后在几个人的闷哼声中结束,全过程快得只够厅中的德妃说完后头那半句话。
青夏霍然站起身,向厅堂大门迈出一步。意欲拦住无礼来犯者。
德妃则仍安坐在椅上,刚才在前院忽起嘈杂时。她也只是眼神略有起伏。她是皇帝身边的人,连面对一群刺客袭击陛下的大场面都见过许多回了,心神早已练出一定的硬气。何况今天来犯之人是从正门进来的,而非偷袭,德妃又是坐在厅中主位,从她所在的这个角度向门外看去,只一眼就看出了些许端倪,心中有了定数。
前院德妃的侍卫们已经全部被那不速之客带着的随从在三招之内制服。或被钳制住了肢体,或者直接被打晕过去。
而这不速之客似乎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了,根本不需多看一眼,只将拦在面前的阻碍尽数交给自己的属下。从迈过前院大门门槛的那一刻起,他仿佛就当眼前是一条坦途了,直刺刺大步走了过来。
他倒也真是没遇上什么阻碍。
他今天带来的随从虽然只有四个人,却个个都是武功精深且对今天这种场面经验丰富的老手,他只需要迈出他的方向,这四个随从自然为他开好前路。
身着一件宽大斗篷的不速之客大踏步从这家小家宅户的前院石板直道上走来,很快蹬过主屋正厅门槛。在离青夏还有一步的位置微微顿足。
青夏正准备出手——哪怕她已经从此人带来的随从身上间接看出,此人来头不俗,她也要誓死护主。但也正是在这一刻,她听见了德妃的命令:“住手!”
青夏一记手刀挥至半空,离这不速之客的脖子还有寸许距离时,她不禁微微一怔。不是因为她及时听到了德妃的命令阻止,而是她凭一步之距已经看清了这个人的脸孔,并认出了他的身份。
“呀…”青夏短促的讶异了一声,紧接着她很快就朝这个不俗之客跪了下去。没想到这个位极人臣的大人物会以这种方式突然来到这里,青夏心头的惊讶难以言喻,她跪下去的力道也因为失神而重如锤石。双膝磕在扑了石板的地上,发出“咚”一声钝响。
但她没有闲暇感受膝上传来的痛楚。伏面于地的她只来得及高呼:“贱婢拜见丞相大人!”
指节如劲松一般的手抬起,将低低覆在头上的斗帽掀开。史靖那张保养得犹似壮年的脸庞展露出来。透视着强健体格的脸上红光在一路疾步走来的运动中变得更为生动,这使他眼角嘴边的些微皱纹更加隐藏难辨。
外人真的很难看出,他今时已经五十有五。旁人乍一眼看向丞相老爷,都不自觉地要少算个十岁八岁的,只有他的近卫才会知道,自家老爷是一个多么注重养生的人。
而只有史靖的心腹亲卫才真正明白,史老爷这么爱惜自己的身体,绝非只是喜修养生之道那么简单。他想活得更久,说到底还是为了筹谋多年的那项大事业。
旁观当今皇帝,他才是正值壮年,且手下人才济济,又有新秀拔起,大才靠拢之势。现今南昭从财力和人力上来看,都明显在受这位帝王的吸纳聚拢,并有着被其握紧而任其心意所使的兆头。侍候在这样一位君王身边配合其理政,史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优势还不足以与之正面碰头,而自己与之在年纪上的最大劣势,却又必须步步护好端稳。
史靖有时曾有一种错觉,或许王炽不用对他使什么手段,只需永远不让他有机会沾手军方力量,便能将他干耗死在相位上。再过十五年,他就七十了,或许出身贫苦,身体底子并不如何好的他还活不到那个年纪。可反观王炽,再过十五年也就五十出头的模样,凭其军旅生涯锻炼出来的体格底蕴,也许再做十年皇帝都还足够。
遥望前朝数百年的历史,官场之上,甚至在争夺江山领地的道路上,输给了寿元,死在了猝疾上的豪杰可是不少。这样的败法虽然让旁观的人或都觉得有些不甘。但这却又是不可忽略的事实。
目前只能处于守势的史靖更不会忽略这一点也许无法可解的寿元之劫。
保重自身,是他一直以来为了自己的春秋大业所做的最重准备,也是只有做足了这一步。他才能有充沛的精力处理好每天自己所面对的繁重公事,同时兼顾妥帖好许多私事里无比麻烦的变故。
就像今天德妃这边弄出的这档子事。又要他来善后,稍有不慎,这可能就会成为一步引火烧到自身的大烂棋。
他今天一整天都几乎被一堆折子活埋了。皇帝今天下午忽然出宫了,在外头不知何处耽搁了许久也未见回来,六部大臣便把下属三州数十郡都往上递的折子都摆上了他的案头。
作为一朝丞相,皇帝特赐史靖可以先阅奏折的特别权力,但史靖心里很明白,皇帝的这个放权做得半生不熟。别以为这样自己就有钻空独揽大权、架空皇帝的机会。
在他行使“首阅”权力的时候,拍板定案的那枚小章定然不在,他更是只能用蓝笔批阅。而等到皇帝回来,不论他再忙,也会将已经由丞相批阅过的奏折快速过眼一遍,他认为不妥的,一样得找理由大修。这么个潜在规矩存在了十多年,下面的臣工心里也通透了,并不把这蓝字当做铁律。
这才是皇帝悄无声息地在掏空丞相在失了沾手军方力量之后,在文官里头还仅有的一点实权。
除此之外。若是丞相先看奏折,留下批录笔迹,而非在皇帝批录后进行较为固定模式的附议点批。丞相的某些字里行间,或许会将一些真实心意泄露出去,让皇帝番窥得见。
这“首阅”之权有时在史靖看来,就像一座独木桥,上头的风景并不好。而在自己每每走过的时候,都要万分小心,别失足滑出那根独木之外。
所以,伏案忙了大半天的史靖已是感觉脑子有些发蒙,差点就忽略了一件大事。
幸亏他下午因暂歇饮茶而从那间摆放重要国事奏本的书房离开了一会儿。他的一个近卫得了这机会,悄然凑近禀告了一声。他才总算是抓住了挽救之机。
在他办公期间,能够离开丞相府外出的间隙时间很短暂。他在半个时辰里已是连跑两处,做下安排。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一处还在德妃这里。
“你退到听不见这边说话声的位置。”史靖随手一抬,挥退了跪倒在足前的女子,而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目光笔直向前,一直没有从厅堂里主座位置那个贵妇人脸上挪开过。
……
比起先前未知正确路径的探索前进,此时照着已经走出来的路线,自地下那七拐八绕的通道间返回地面,倒是容易轻松了许多。
似乎没有花去多长时间,莫叶一行七人便回到了地面上。不过,在时间上其实只是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当他们一个个从地底下如田鼠般钻出来时,外头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七人里头,山寨那三位最是不喜欢、以及有些恐惧于此次的地下之行,于是在脱离了那片始终充斥着窒塞氛围的地下空间后,个子小、胆子也不大的二娃子第一个表态,朝着广阔的天空撑高双臂,大喘一口气:“天亮了!”
仿佛,他不是刚从地下钻出来,而是像往常的早上从被窝里钻出来时那样,发散着某种‘起床气’。
但是,身为今晚这件事的主策划人,岑迟却已经收起了之前在地下时的那种调笑情绪,脸色虽一派平静,两道比较硬板的眉毛却隐隐约约的皱着。
本来在刚才经历了地下的一番遭遇的莫叶,这会儿心里的兴奋劲还盈得满满的,然而她在注意到岑迟脸上的异色后,渐渐也跟着心绪微沉。
师父不在的时候,暂时就要以师叔为尊了。包括他的一切安排,都要严谨对待。
“师叔,你怎么了?”莫叶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询,“有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么?”
令莫叶再一次感到疑惑的是,师叔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微微拧着的眉不知怎的忽然又舒展开来,少有的露出一个柔和神情。淡然道:“没什么,我们回吧。”
岑迟平素待人虽然温和,但严格说来。他脸上最常在的一种表情,属于那种不冷不热的样子。不说会迁怒于人吧。却也一副很难与人交心投诚的样子。
此刻他突然来这么一个温柔表情,虽说只是一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他的常态,却着实让莫叶感到有些不自在。在刚才那一刻,莫叶心里也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师叔啊……您还是继续对我不冷不热吧!
当然,这话她可没真的明着说出来,这只是她心中的一闪念罢了。
她只是注意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扫了一眼手中拎着的已经破了几个窟窿、溢尽了水的计时水漏。然后她就又问道:“师叔,你还记得这个吗?”
莫叶的视线指着水漏,话里的意思却是指向了时间。
早在他们开始掘土的时候,岑迟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可是后来随着事情的数番转折,计时水漏被拿来当盾牌挡箭,的确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这种铁皮焊的水壶顿时也报废了它本来的作用。既然计时无效了,她也就把最后的指望寄托在她这位头脑计算无比精准的师叔身上了。
“弩箭射来的时候,就已经记不清了。”关于这个问题。岑迟的回答倒算直白。
而接下来,他再开口,却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且讶然注目的话:“我其实是一个很怕死的人。当危险来临时,脑子也就不怎么活泛了。”
他的话虽如此,自己说自己怕死,乍一听,颇有些自损颜面,但在场几人却没怎么生出鄙视的心绪,倒是在短暂的惊讶后,各自又禁不住唏嘘出声。他们这几个人,是在刚才共同经历过那场生死考验的。现在回想刚才被十几支箭矢、还是可以连发的那种弩箭瞄准的场面,他们各自有谁不怕?有谁在那会儿心里没乱过?
而且事后。两只被射出浑身窟窿的铁皮水漏也证实,那种弩身较为小巧的弩弓。有着多么强悍的弹射力量。谁在之前那种环境里挨两下,就算幸运不死,也得重伤。
对于岑迟的话,众人思虑得也比较简单直接,生死大事,又是刚刚一起共同经历过的,此时谁也没有心情拿这个开玩笑。
莫叶也没有趁机故作愚钝打趣师叔几句的心情,然而她心里想的却是比其余几人要复杂些,因为她知道计算好的时辰错乱了,会是什么后果。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出发前师叔向她讲明的,关乎军营那边换巡哨的规律,关系到他们几人顺利回到左路军大营。
他们这次是私自出营,如果能不被人发现,最好就避免掉这个麻烦。
可是现在,天已经亮了。
岑迟随意扫了一眼莫叶手里拎着的破水壶,又略微抬了抬眼皮,看看微曦天色,他脸上渐现一丝淡笑,只道:“原本我是打算趁着夜色出来,便趁着夜色再回去,谁也不惊扰。但人算总会有失误的时候,现在既然已经天亮了,也就只能直接回营地了。”
时间无法倒流,莫叶也知这理儿,然而她心里的一丝担忧也仍在,便又问道:“军营那边,该怎么解释呢?”
“我去解释,若有什么责难,一切由我承担。”岑迟平静地开口,仿佛如果接下来真的有什么重责降下,落到他头上也只如尘埃轻渺。
责任之大小,莫叶倒不是特别担心,这事儿说穿了,王哲那边估计反倒会主动包庇。
只是,岑迟是多了一重身份,才可以受此优待,其余几人就不同了。莫叶怕的是影响了山寨那十几个幸存者的从军前途。总不能因为今天这事儿,拖累得山寨那几位又回去继续占山为王、亡命天涯吧?
虽然莫叶自认还做不到与他们十几人生死与共,豁出去性命,但她也不想做毁人前途的事……况且这前途本来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了。
稍许犹豫后,莫叶就指着被汪佑民圈臂扶着、已经是半昏迷状态的江砥,看向岑迟又问道:“出去一趟把人弄成这样,要解释起来怕是很棘手的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