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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攒力往门旁挪近一步。他这一动,虽然视线能与江潮更接近,但他的额头顿时又沁出一片冷汗,微喘着道:他这是要你死。
江潮沉默起来。
九娘跟着林杉的身形也往车门处挪了半步,她这个靠枕更是要与他如影随形。用帕子轻轻拭干林杉额头上的汗湿,九娘满眼担忧,也想帮着他,快些把那马上浑身血迹斑斑的人劝回。这样他就能快些关上车门休息了。
沉思了片刻,九娘启声说道:或许是你们的厉大人事务繁忙,疏漏了。这位兄弟。你身上的伤也不轻,顾自己都难,还怎么能保护别人呢?你还是听劝,快些返回养伤去吧,莫让你之前保护着的人现在还要反过来担心你。
不。沉默着的江潮在听完九娘说的话后。忽然出声,同时还拍了一下马鞍旁挂着的几个包袱,继续说道:一点小伤罢了,并不影响在下的行动。刚才在追上队伍的路上,我还为保护大人,杀了几个尾随的探子。
江潮拍手所指的几个包袱里头。装的似乎是圆滚滚的瓜状物,然而以重伤之身,小心尾随在骑兵队后头。他自然不可能还有闲情随身携带瓜果。
听着江潮说的话,再看那几个包袱的形状,当九娘倏地明白过来,虽然她不是没见过死人,但却仍禁不住怔住。
林杉盯着那几个包袱下的阴影。微微凝神,随即又听江潮说道:装起来之前。就已经用药粉处理过切割面,不会在路上留下血迹。属下只是想着,等大人精神好些时,辨认一下这些人的脸,也许可以发现几个大人还没有防范的朝敌。否则属下也不会再多费一些力做这些。
林杉皱了皱眉,一时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才忽然道了两个字:关门。
吴御医正求之不得,闻言毫不犹豫的关了门,拍下卡扣。
九娘满眼忧心地看着林杉,轻声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杉没有回话,只是冲吴御医要了纸条,以及那种不需要沾墨即可书写的笔。他下笔较快,然而字迹却比较工整,看来比起手法生涩的吴御医,他是早已掌握这种笔的用法。
但当他执笔刚写完最后一个字,未等他搁下笔,那笔就自然从他手中滑落。
紧接着,九娘就感觉到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忽然沉重许多,她眸色稍偏,一颗心就已提到了嗓子眼,其他书友正在看:。
吴御医急忙凑了过来,握起林杉执笔的那只手,并指搭上手腕脉门。片刻过后,吴御医轻轻舒了口气,对九娘说道:别担心,他只是太累了,生命无碍。
九娘慢慢挪开捂住自己嘴的手,失声道:他怎么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明明已经很累了……
吴御医压着声吁—了一下,拈起林杉写的那个字条,悬在九娘眼前,又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一番苦心,莫敢漏声。
待看清字条上书写的内容,九娘才明白过来,连忙点头,不再说一个字。
吴御医收起笔,在将那字条投递出去时,他又对九娘吩咐道:车里已经见风了,药香怕是不如最初时那样有用,九姑娘暂时不要动林大人身上那件篷衣,希望廖世能快些返回。
九娘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她眼中已又起了一层忧虑。
字条再次递送出去,右将军罗钧武在目及那字迹的第一眼,就已隐约有了觉悟,待他看完简笺上的指示,很快就依言而行。大帐拆去,骑兵队再次起步,却没有人送江潮从反方向回去。
起初江潮就感觉到事态的发展,有些古怪,但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明白,反正也没人送他走,即便暂时没明白,也还是有缓冲时间让他思考。
在行伍中混合一气又隐隐透着严整稳定的前进步履声中,江潮渐渐放下防备,脑海里的疲倦之意顿时如山崩潮涌,压了过来,他很快昏睡过去。
此情形立即被上报到主将那里,很快队伍里的工器兵行动起来,几块木板很快拼成一个类同囚车模样的轿子,不太美观,却能把江潮关进去,然后送走。
其实江潮虽然武艺高强,的确是单打独斗里的好手,否则厉盖也不会挑选他作为林杉唯一的近身武卫,但若此时骑兵队里所有兵士一起动手,合众人之力,要擒住江潮也并不难。
但这可能会将他身上还没痊愈周全的外伤扯裂得很厉害,擒下了人,却只能送个半死不活的江潮回去。
然而,就在众兵士准备将马背上驮着的江潮抬到囚轿里时,天空憋了许久没动静的乌云,竟极不凑巧的开始滴落。
这雨自开始落下第一滴,便势大如泼。
全队兵士只迟疑了一瞬,顿时全都反应过来,也不再管马背上的江潮,所有人的行动只有一个方向,宽敞的大帐再次抖开架起,又将林杉所在的车与江潮的一人一骑盖了严实。
但还是有冰凉的雨滴落在江潮脸上,唤醒了他。
他有些懊恼,自己居然大意睡着了,但他很快又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睡着了,才让他有机会看清一个真相,明白了之前他觉得事态古怪的地方是什么。
看着就摆在几步外,似乎是刚刚拼装而成的一个有些像囚车,又有些像轿子的事物,他顿时明白了。
这八成是林杉的主意,以退为进,才好在自己放松下来时得手。
尽管江潮知道林杉这是为了他好,可他还是心生一丝不悦,抬目向林杉所在的车驾看去。
他有那枚腰牌在手,对于极为尊从军令的军人而言,那枚腰牌代表的权威,已让在队兵士轻易不会动他分毫,包括位置的变动。
尽管所有人在刚才也已都听清楚了林杉的话意,是要遣回江潮,但如果他不同意,不肯走,其他人也忌于擅动。刚才他就是这样趴在马背上挨着林杉的车前行,现在小睡一觉醒来,位置也还大致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