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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元禾道:“您想啊,一个细作,怎有胆量豁出性命顶撞您呢?”
仿若一道亮光闪过,皇帝猛然意识到,虽然之前自以为已经不再计较她是不是细作这回事,其实心底还是不自觉地保留着这个芥蒂。若非有这个猜忌横亘在自己与她之间,自己也不会这么执着想要撇开她,不会下意识地去拿恶意揣测她,不会一觉察到她耍小聪明,就那么气愤难捱。
是啊,一个细作,能有胆量如此对他么?既然不是细作……
如果她不是奸细,是真的因为钟情于他,才情愿留下做个宫女,根本不知道关源瑢什么事,见到他的冷漠抵触,自然只会以为自己被他轻视,规规矩矩伺候了他这么多天,就是抱着一线希望能被他容许留下。对他说起银子的事,也是为帮他的忙罢了。
人家也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孩,是有自尊有脾性的人,却被他当面斥作“赖着不走”,可不就是直戳心窝的打击?他还要怪人家反应过度么?
皇帝低头扶额,无声喟叹。
如此说来,还是自己错了,那又该如何呢?难道,是该将她叫回来,解释个清楚?甚至……向她说几句好话,赔个礼?
想到刚才绮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就不免心虚,这要是主动服软,再被她多刺儿上几句,他这九五之尊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他不想把他们视作主仆,可他们确实还是主仆,规矩太乱套了,好像也不对劲。
罢了,先等她消消气再说吧。
事情怎就闹到这个地步呢?皇帝越想越憋屈,原本自己是好心来着,现在却闹到要考虑去向她赔礼的境地,真就像自己上辈子欠了她的,注定这辈子要还似的……
绮雯驻足于垂花门外,一样是头脑降下了温度。默念了一句:系统,查询男主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因觉得随时随地都听见系统提示太分神,她就选择了平时自行查询好感度的模式,只有出现危机的时刻才让系统主动提示。
系统:叮!男主因新奇、感动、内疚等多种情绪而对你好感度+11,好感度累计为38。
顿时怒气和委屈飞走了一大半。
回想刚才那一瞬,心里满满想的都是宁可死在他手里,也不要被送出宫去,明明就是默认,真要惹得他亲手杀了自己,定会惹他后悔怜惜,对他也是种报复——换而言之,自己明明还在确信他是爱着她的啊!
刚才气急时都已不信了系统数据,可眼看着他以皇帝之尊挨了她一通骂都没降罪,还能有什么解释?
他想要她走,看来真是为她好的,那一句话都是不忿于她的花招,气急而发,倒是她想多了。
这一想明白,爱意立时全面反扑,把怒气赶得影儿都不见了。绮雯抱了头,羞愧内疚得无地自容。天啊,我怎就那么二,那么容易想左了,那么轻易就对着他不留情面地发泄啊!
人家可是皇上,甭管是不是好心办坏事吧,终归是在好心替我打算啊,我不领情不感激也就罢了,怎还把人家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啊!
应该马上去找他赔礼道歉!
系统:叮叮!系统建议玩家慎重选择,忍耐一时,给男主一个情绪缓冲期,可能也不错哦!
系统还很少这么具体地给出建议。
绮雯冷静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不管好意歹意,皇帝想要送她走是真的,可见他根本没准备好正视对她的感情,还有心故意逃避,说白了,不是她在作,而是皇帝在作。
没错,就是他在作!
情绪就此调整完毕。绮雯转回头望向正殿,切齿腹诽:你个傲娇货!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别扭受!说点真话你会死啊!
既然是他在作,趁这机会抻抻他,或许也好。现在去赔礼,即便他不怪罪,又能说什么?难道还继续要送她走么?那样她可就没话可推辞了。
绮雯扭头走了,一路默默做着自我批评:赵绮雯,好好收一收你这臭脾气吧,现在哪是与他任性吵架的时候,这里哪是能使性子的地点,为争一口闲气把命丢了,可就冤死了。
唉,不管怎样,一场架吵出这么多好感度,也值了。至少能证明,他真是挺爱我的啊。
系统:叮!玩家因歉疚、窃喜、思春等复杂情绪而对男主好感度+11,好感度累计为36,与男主好感度仅相差2点,请留意。
……*!
掌灯时分已过了,司礼监值房明间里烛光摇曳,王智刚吃了饭,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捏着根牙签剔牙,左手里咯朗朗地盘着一对核桃。
钱元禾打发走了收拾碗盘的小中官,看准了里外都没闲人,掩上门,回来王智旁边问:“刚没来得及问,依师父您看,这事儿咱们能怎么处置?”
王智吐掉剔下的渣滓,唇角撇出一丝笑:“你都说了,事后那两人就没事了,那就是真没事,咱们还管处置什么?”
当时王智不当值,那两人吵了些什么钱元禾在外面也没听清,他很纳闷,本来爷差他去拿膏子那会儿看着还挺好的,他还想着说不定这绮雯姑娘就快进位份成主子了呢,哪知道没一刻钟过去,人就叫爷给吼出来了,还要死要活的。
最奇怪的是,事过之后,皇帝再没发什么脾气,也没对此事吩咐什么,就像揭过不计了。而两个多时辰之后,绮雯趁着钱元禾下值的时候摸回来,红着脸向他打听,主子气消的怎么样了,适不适宜她去赔罪,钱元禾因拿不准,还是劝她回去了,也没有向皇帝提。
钱元禾百思不得其解,事儿闹得响动那么大,怎地过后两人又这么快就消停了呢?
“你办得挺好,就是不该让绮雯姑娘那么快去赔罪,咱们爷这就是作,抻抻他才好。”王智转着眼珠留意了下门口窗口,小声说道,“哼,能抻到他去找人家赔罪,才是最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