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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涂上。
“疼么?”
“小伤,不碍事。”
爱笙目测了下,半个指节一般长:“可能会有淡淡的疤痕。”
枫灵笑了:“确实不碍事。”
濮历沐愣愣看着这主仆二人一般清秀的面容,一时有些头晕脑胀,头一次见到男人也可以笑靥如花。许久,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发火,他陡然拍桌子站起身来:“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枫灵道:“什么什么意思?”
“哼,将我绑来,什么意思?绑架当朝二品要员,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就算是丞相大人,也是触了王法!”濮历沐面目阴沉,怒气冲冲。
枫灵蔼然笑笑,没有说话,低头喝起了热茶,爱笙却在一旁开了口:“是啊,绑架当朝二品要员,好重的罪名啊——也不知这与诽谤当朝一品大员、一等侯爵、两国驸马相比,哪个轻哪个重?”见濮历沐发愣,她缓声继续道,“真不知道是哪个登徒子如此残暴,贪慕濮大人美色,将濮大人绑成这样不说,还扔在了平逸侯府。”
枫灵附和般地点点头:“啧啧,好生残暴的登徒子啊。”
田谦朝后面退了退。
濮历沐一时懵了,看着枫灵,脑子里便搅起了浆糊,他坐了下去勉强压抑声气,咬牙切齿道:“多谢丞相解救之恩,不知,下官可否告辞了?”
“濮大人历此番劫难,实在委屈,本相怎好就这么让你离去,”杨丞相笑得再和气不过了,“来来来,请坐,这是京城里来福楼大厨万念寿的厨艺,虽然有些冷了,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濮历沐本不想动,但田谦一拖他胳膊,他便知道,不动不行。
下人传了几道热菜上来,更换了碗筷,将地上的残瓷扫走。
濮历沐确实饿了,迟疑了片刻,见枫灵吃得津津有味,便也开始下箸。二人认认真真地把饭吃了,枫灵这才敛去脸上的谦和,停箸饮茶,略带了些严肃,“濮大人,下午在尚书台稍稍讨论了一番,如今,你怎么看南国东征的事?”
濮历沐心里一惊,不知道她是另有所指,还是专指战事,遂低头不语。
枫灵看穿了他的心思,宽慰笑道:“方才你应该都听到了,呵呵,濮大人,你怎么看?我问的是南国东征的事情,不是北国东宫的事情。”
濮历沐得了准信,却还是犹豫片刻,方道:“必胜——却不是现在。”
“怎讲?”
“恰如方才……方才国师所言……且战起不义,师出无名,东倭虽然厌人,却并未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大海浩渺,毫无凭依地就这么去,所需补给太多,顾虑便多了。还有,高丽必然会插手此事,毕竟,中华吞了东倭后,它便成了孤悬的国中之国了。”
“然而,中华积威在此,若要拿下它,岂止轻而易举,只是时间问题,要先平高丽,以高丽为踏板,再收东倭。然现在中华一分为二……”他收了声,不再说。
枫灵闻言,沾着茶水绘出了东海情形,看得出了神。
“不必。”
她起身取了一沓图纸出来,爱笙心领神会地帮她把桌子清理干净。
枫灵将图纸铺好,第一张,是东海海域图,枫灵指了指琉球列岛:“以这些为跳板,就够了。”
濮历沐疑惑:“这些弹丸之地,怎么支持得了长期征战。”
枫灵一笑:“鏖战若长,必败无疑。悟民惟愿窦怀这海军训得得当,一鼓作气,直接拿下东瀛。”
濮历沐眉峰陡起:“如何急战?限制如此之多,怎好急战?”
枫灵伸出一根手指来,慢慢地摇了摇:“许多限制,不过是看上去是那样的罢了,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人也好,军也好,什么都做得出来。难道非要等东倭走了蒙古的后着,吞了中华,再来起兵驱除鞑虏么?”
“师出无名,造之:极渲东倭之厌,断绝东倭交易,迫其不义,激其出战。大海无际,裂之:剪除羽翼,收服零散岛屿,以绝地为营,背水一战。至于高丽——”枫灵微笑,“它本就是附属中国,听圣上谕令行事,加上它现今国内王储之争未平,哪敢造次?至于圣上——我觉得,他比我们更希望看到此战结局。”
濮历沐疑问:“真就这么简单?”
枫灵笑问:“濮大人知道我上次与扬州那小打小闹的征战是如何胜的么?”
“听说过,凭借地势之利,还有诈术。”
枫灵眼皮微垂:“这都是次要,关键在于——”她沾了茶水,轻巧地写了个字,“火”字。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若求急战,离不开火。”枫灵笑道,拿出另一张图纸来,画得有些潦草,隐约看得出这是艘船——
“这是……”濮历沐看着船上圆型的孔洞怔愣。
“回来时候草草画的,不是很清楚,见谅——”枫灵抱歉笑笑,道,“这是炮船,南国五年前便开始造了,近期,终于造成了。”
东倭自十年前开始屡屡犯海,自江浙至福建,大抵是因着国内局势暂时平定的结果。
“此刻东倭国内应是百废待兴,还不是很太平,诸侯逐鹿,此刻征战,可以拿下整个东倭列岛,实在是出战的最佳时机,再也推迟不得了……”
濮历沐疑惑:“你怎么知道皇上会允许南国顺利取倭?”
枫灵双眼熠熠生辉:“这不是为南国拓土,而是为中华拓土,何乐而不为?”
濮历沐惊心:“你的意思是——”
枫灵顿觉失言,平复片刻,降低了声音道:“终究是要统一的……”她挥了挥手,“那是后话了。”
濮历沐低头看着炮船图纸,声音低哑:“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东西的。”
枫灵眼中光芒转柔:“哦,是我问了内子,她说与我听的。”
内子,应该是指,惜琴公主吧……濮历沐脑中嗡嗡作响,顿时觉得胸腔里有火一样的思绪奔涌,急欲找个出口喷发出来。他慌忙喝了口茶,想把那火灭掉,喉咙间却默默涌出了一个字:“火……”
“对,火,”枫灵深深吸了口气,“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南国这点做得很好。可惜这些年将才缺乏,才一直与北国僵持,如今窦怀已经成人……”待顺利平倭拓海之后,窦家的旌旗,会飘向哪边,终究说不好。
枫灵停住,翻了翻图纸,忽然一笑,对濮历沐道:“这事就说到这里吧。”
濮历沐茫然抬头,看向枫灵:“丞相说完了?”
枫灵笑道:“嗯,这件事说完了,还有下一件事。”
濮历沐心里一紧,皱眉问道:“什么事?”
枫灵敛了笑容问:“濮大人,你怎么看待,南国东征这件事?”
一阵语塞,濮历沐愣了魂儿,见枫灵眼中光彩频现,这才明白了枫灵问的是另一件事了。顿了片刻,他反诘道:“丞相自己不是说此事不可多做讨论么?”
枫灵笑而不语,掀开了下张图纸,濮历沐疑惑低头,顿时,目光就被牢牢吸附在了上面,逃脱不开了。
“这个是……”他声音发涩,“□□……”
他是兵部尚书,自然看得出来这□□与他平日所见之不同:“似乎有些改动。”
“是工部侍郎帮我重新设计的。”枫灵想起了尤晋,“回头等他回京来,还可以改得更好些。”
“真是精巧!”濮历沐轻呼出声。
“我已然命人着手开始造了。”枫灵的声音更轻,却似一记惊雷在耳边炸开。
“什么?”濮历沐惊怒参半,“你怎么可以越过兵部做这件事,你,你怎么敢?”
枫灵笑道:“濮大人,不要忘了我也曾经是兵部尚书,兵部的运作,我很熟悉,你的两个兵部侍郎,与我还是相熟的。”
“他们……你……你们……”濮历沐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奉旨办事,太子下的令旨。”枫灵微笑着盯着濮历沐,“秘密敕造□□一百条,半月内造好,半月内训好一只□□队,”她顿了顿,“只听命于濮大人和太子的□□队。”
濮历沐浑身一震:“你和太子,你们要做什么?”
枫灵负手坐在太师椅上,目光飘向桌上的图纸,幽幽道:“急战需火。濮大人,南国东征,你怎么看,嗯?”她问了第三遍。
濮历沐沉默,抬头看着杨枫灵,看了千万遍,终于咬牙伏身拜倒:“臣誓死效忠太子丞相,助太子顺利上位,以拥正统。”
枫灵俯身搀起他来,微笑道:“除了天地君亲师,不要跪其他人——我这相位,终究会是你的。”
二人又谈了一阵,枫灵嘱咐田谦小心将濮历沐送走,不要泄露了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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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内,枫灵收拾了图纸,觉得有些疲惫。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爱笙:“瑛惜阁的门修好了么?”
“还没,工匠那里没有材料,要等些许日子。今夜惜琴公主应该还是住在彻阁里?”
枫灵点点头:“好。”
爱笙垂首道:“那我去帮少爷准备沐浴。”
枫灵拦住了她:“这些事让林尉去准备就好,你今日也累了,好生休息吧。”
爱笙摇了摇头:“这怎么方便……我去吧。”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转回来,迟疑问道:“少爷,惜琴公主她九月初三便要走了,我……”
“该做什么做什么,”枫灵淡淡道,“安排如旧,不变。”
爱笙低眉顺眼地道了声“是”,退了出去。
枫灵停住,顺着她打开的门朝彻阁方向看了一眼——已经亮了,惜琴正在里面吧。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额角。她忽然间意识到了爱笙帮她准备沐浴的意义,连耳朵根都发起烫来。
她又叹了口气,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至少,濮历沐这一步,目前是埋好了。兵部与吏部的矛盾是她刻意做了些手脚,濮历沐敢与魏崇贵闹得不可开交,让她笃定了原本就定好的心意。
毕竟是前任右相之子……也算是,替惜琴偿了当年的罪孽吧……
濮历沐披着套头的披风,恍惚走出平逸侯府时,回头看了一眼高悬的匾额,那写得端正大气的“平逸”二字显得有些不那么真实。
耳畔似乎还回荡着方才那些惊心动魄的话语,丞相许自己以相位……相位?
他此刻是兵部尚书,若是再承袭杨悟民的相位,岂不是完全步了他的原路。他眼皮直跳,蓦然想起国师从前与他说过的话:驸马,不一定能当一辈子的驸马……眼前又闪过了惜琴公主的影子,他慌忙摇了摇头,把那影子摇走,深深吐了口气。
他始终游离在国师的势力之外,不肯结党,今日却被丞相逼着对太子效忠,前途迷茫得很,委实不知自己需要扮演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他喃喃自语,风林火山是战术,又何尝不是在说杨悟民这个人?
接下来,会是怎样的雷霆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