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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玄德摔阿斗,曾闻冯爰买人心。
权使士臣帝王术,恩威并重立放勋。
从来鏖战不俱死,将军唯恐师无名。
今朝试剑求急战,毕功一役了世情。
隆嘉十九年七月,太子风光回京,携妻带子,也带回了万民伞,于朝会之时带着一身风尘与驸马杨悟民一同入殿,呈至大殿御驾前。皇帝手抚万民伞,龙颜大悦。是夜,皇帝与太子父子二人秉烛夜谈。
隆嘉十九年七月,平逸侯杨悟民拜左相,官居一品,领兵吏工三部。昔者虽有甘罗十二岁拜相之先例,驸马拜相之事仍是惹起了不小的争议,毕竟他实在是年轻。
齐公贤将相印交给驸马时,玩笑一般说道:“你如此年纪便到了如此高位,再年长,朕便只有封王裂土与你了。”
他话语中虽满是玩笑之意,却一如既往地让枫灵脑后生寒。枫灵跪而行礼,又是一番感恩戴德,誓死效忠,不在话下。
隆嘉十九年七月,皇帝钦点左相杨悟民、吏部尚书魏崇贵任今岁秋闱京师地方之主考,吏部左侍郎秦圣清,吏部右侍郎徐瑞以及浩文阁大学士严泰、青年学士张行中为辅。同时,也指派了太子齐恒任来年春闱主考官。
青年士子听闻六位主考官只有一位年过五旬,其余均是青年官吏,顿时觉得振奋不已,摩拳擦掌,决意写出个锋铓毕露来。大多人纷纷去寻两年前左相杨悟民恩科时夺了状元的文章来拜读,一时间,竟也闹了个“金陵纸贵”。
枫灵正值旬休,收到太子绍乾殿里的消息便换了宫纱常服出了门,直奔康羽楼。二楼雅间儿里,身穿寻常服饰的太子齐恒正在其中品茶,他旁里坐着一个人,是枫灵认识的,秦圣清。枫灵先是一愣,不由得心存疑虑,转身掩了门,换了寻常表情,向太子行礼,齐恒笑称免礼,随后才向秦圣清拱手道:“秦兄,许久不见。”
秦圣清起身回礼:“下官参见丞相,这几日朝会上、尚书台里都有见的,只是丞相这几日魏尚书斟酌试题,下官不敢叨扰。”
枫灵讪讪一笑,心里不觉有些愧疚,齐恒为枫灵叫了茶,笑言:“我出宫来,见到漫天满地的都是你当年的‘富国论’,左相才名,可见一斑。”
“哪里哪里,悟民行文素来散漫,不愿深究,圣上当初玩心骤起,图我写得快罢了。而今也不过是一个状元之名才使得这篇陋文被士子们奉为圭臬,实在惭愧,惭愧,”枫灵倍感无奈,话锋一转,“秦兄出自名门,家学渊源,比悟民深厚得不知多少,不知殿下有没有读过秦兄当初的那篇‘富民’,旁征博引,骈散规整,读来好不畅快!”
秦圣清讶然:“驸马曾读过圣清少年时的习文?”
枫灵一时口结,马上转圜道:“是当初恩科之后有人将那一榜士子的习作集结出书,悟民恰买了本,见到了。”
秦圣清疑惑:“真有此书么……”
枫灵向齐恒笑道:“不知道太子将我和秦大人约出来,所为何事?”
齐恒敛了笑容,正色道:“左相,我为秦大人觉得不公。”
此言一出,枫灵和秦圣清俱是摸不着头脑,两人异口同声:“太子何出此言?”
“秦大人任左侍郎已近两年,克己奉公,一丝不苟。先任尚书濮历行身死后,秦大人又代理吏部半年之久,恒以为,理当晋升尚书之职位。只是不知怎的,最后父皇居然选了魏大人。”
枫灵顿悟:“原是为了这事。”她端起茶盏,将沁香的茶水送入口中,若有所思,不开口讲话。
秦圣清道:“太子不必如此,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能为皇家效力,臣已然觉得万幸了。”
“此言差矣……”枫灵笑着开了口,“我回来后也好奇过此事,殿下。那魏大人是隆嘉十四年的进士,少年曾经修道,前年捐了三百两银子炼鼎。”
齐恒看向枫灵,无奈笑笑:“我还道驸马不知,原来驸马早已经查过了。”
枫灵笑吟吟道:“此事本就该早与太子商议,是今日接管三部任务冗杂,一时没来得及,太子切莫焦急。”
秦圣清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紧了眉头。
齐恒看了秦圣清一眼,枫灵柔和笑道:“不碍事,秦大人不是外人——那魏大人是国师的弟子,为国师一派。如今六部之中,三部尚书听命于国师,一部尚书虚与委蛇,一部尚书不偏不倚,还有一部态度暧昧,情形着实严峻。”
秦圣清恍然:“驸马说的可是刑吏礼三部尚书,与户部陆大人,工部李大人,和兵部濮大人?”
枫灵颔首:“太子自洛阳归来后,先前本就力挺太子的老臣都直起了腰,只是这六部尚书,着实要纳入计量——”她忽的一声轻笑,“不过也不是什么问题。”
太子一愣:“左相意为——”
枫灵眼角精光顿现,避而不答,秦圣清却是一副懂了的模样,亦笑道:“太子有左右二相支持,无须担心太甚。”
齐恒闻听,倒也开怀:“秦大人说的也是,仅只左相一人,便也可以敌得过三位尚书了。”
枫灵仍是不答,起身推窗,看向楼外熙熙攘攘的长街,会试将至,京城里满是头戴纶巾的士子,看了片刻,她忽然转身,声音清朗而笃定:“……殿下啊,就算执掌六部,也不过是一两个臣子而已,您还有这天下的士子,臣将使其皆为太子大事所用……”
待枫灵回府,已然是两个时辰之后,天色黯淡了许多。
平逸侯府门口停着一辆颜色花哨的马车,停在素白的墙边,分外扎眼。枫灵觉得有趣,绕着马车转了几圈,看到车后的玉牌上刻着一个楚字。
楚王?她脑中冒出了这两个字,惜琴的哥哥来了。
倒是巧得很,楚王窦慠和惜琴一起从门口走了出来,正瞧见枫灵。
枫灵行礼叩见楚王、公主,起身时斜乜了一眼惜琴,见她眼中露出几分得色,轻轻摇了摇头。
“欸,实在是客气,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行大礼?”窦慠一场伤寒拖了三个月才好,如今看来还是有些苍白。
“悟民不知楚王今日到来,没有招待,实在是失礼了。”枫灵依旧客气。
楚王无奈地看了看惜琴:“你这个驸马客气成这样,可真是无趣。”
惜琴不以为然:“有趣也不给你看。”
“唔,”枫灵岔开话题,换了个称呼,“二哥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窦慠这才眉开眼笑道:“这才是,这才是……”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封锦函来,“这是从扬州来的国书,今岁九月初十乃是我父皇五十寿辰,我已然见过了北朝皇帝,他应了我的请求,准我与惜琴回南国祝寿。”
枫灵一怔,看向惜琴:“嗯,你应了?”
惜琴似乎被枫灵这一问惊到,但很快便换了平素那番懒洋洋的笑意:“自然得应。”
枫灵点头,面色平静地沉思了片刻,向窦慠道:“悟民知道了,辛苦楚王前来告知,天色已暮,还是早些回府吧。”说罢,拉起惜琴的手,进了平逸侯府。
窦慠一时惶然,对身边侍从道:“怎的方才客客气气到不那么客气,最后变得如此不客气起来?”
侍从自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向他回禀:“或许这便是公主所说的,驸马的有趣之处吧……”
窦慠愀然,上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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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灵将惜琴拖着匆匆行了二十几步,意欲将她带进书房悟倾斋,惜琴一路走得踉跄,最后干脆赌气地甩开了手,娥眉紧蹙,边活动手腕边道:“你发的什么疯!”
前面的人转过身来,让惜琴蓦地一呆——枫灵面上神情颇有些骇人。惜琴停了手中动作,垂下了手,紧张道:“你——这是——怎么了?你生气了?”
似是意识到自己外露得太多,枫灵又背过身去,吐纳了几番,镇定了些,才转回来,平和道:“与我到悟倾斋说话。”话音落下,她立着不动,等着惜琴动作,夕阳照在她脸上,一片红色。
见她此番模样,惜琴不觉又积起了满腹的怒气,干脆退后了几步,侧着身抱肘站立,自微微上挑的眼角处瞥着杨枫灵:“不去,凭什么就得听你的——你,可是本公主的驸马。”她咬重了本公主三字,已然是满心不快。
“回南国的事,我有话与你说。”枫灵声音愈发平静。
“说吧,就这里。”惜琴声音愈发愠怒。
枫灵看着前院里一干家丁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皆是一副惶恐却又好奇的模样,叹了口气,挥挥手,叫他们退下。她朝惜琴走了几步:“我无法陪你一同回去。”
“哼,早料到了。”惜琴背过身,声音里带了几分讥诮“那齐公贤也没打算让你与我一道回去。”
枫灵皱了皱眉,轻轻拉了下惜琴胳膊,压低了声音道:“诸多不便,辛苦你体谅——毕竟这里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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