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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办?
母亲见我有些瞌睡了,就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但是,她和父亲却一直在说话,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事。虽说我考上大学让他们感到了无比地欣慰和荣光,可是,也给他们带来了许多的忧愁和困难。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为儿女们操心效力就是他们生就的命。他们当牛做马,操劳一生,就是为了能让儿女们生活得比他们好。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厨房就响起了烧火做饭声。等我起了床,母亲已经把饭菜摆在了小桌上,是我最爱吃的咸鱼和空心菜,还有鸡蛋汤。母亲坐在桌旁用慈祥和疼爱的目光在看着我吃饭。我对母亲说,妈你也吃呀。可母亲说,你们先吃,我现在吃不下。
吃完饭,父亲吸了支烟,看了看表,对我说,咱们走去。说着,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进到屋里把那个捆好的被褥往肩上一扛,拎起一个塑料袋,就往门外走去。我把旅行袋背在身上,拎着一个装脸盆的袋子,跟在后面。母亲把我送到了村口,说孩子,妈不在你跟前,你要照顾好自己,钱不够花就说话。说着,就哭了起来。我说妈你放心,我都十八岁了,是大人了。
虽然我是大人了,可在妈妈的眼里,我还是个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况且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会很长时间不能回家。母亲咋能不伤心?为了不让母亲太伤心,我没有跟母亲多说话,很快地转过身子,跟在父亲的身后快步地走出了村口。
父亲的步子走得很快,没有丝毫的儿女情长。他是那种不善言谈和表达的农村汉子。包括母亲在内的许多人都说他木讷呆板,但他憨厚老实,纯朴勤快,整天不是下到田里,就是呆在地间。偶儿有那么一点轻闲,就会坐在门前吸烟,从不多说一句话。要不,人才四十刚出头,腰就弯了,背也驼了,落下了严重的风湿病,人老得就跟上了年纪一样。
我们顺着茶山和罗江之间的小路朝县城走去。这里离县城有二十多里,步行要走上两三个小时。搭乘的火车是在11点来钟,因为要买票、进站和候车,我们必须要在10点赶到车站。
父亲是个急性子,生怕走慢了会误了火车。所以,一路上走得很快。我跟在他的后面,与他保持着十来米的间距。我平时很少跟父亲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也显得没话可说,因为我有事一般都是跟母亲说。但我在心里感激他。我们家里的生活重担几乎都压在他的肩上。而且,他很快就要离家去广州打工了。这对一位年过四旬,常年患病的人来说,不能不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顺着江堤走了三五里路,就到了茶山村的边上。这里有一座用两块石板并在一起搭建的石桥,横在罗江的江面上,有50来米长。过了石桥,就是莲塘乡的地盘。就在我走到桥头边上时,一个细妹子突然从江边的林中跑了过来。我一看是春梅,就吃惊地问,你有么子事哟?她跑到我面前,把一个信封朝我递了过来,说这是我姐姐给你的。我拿着信就要撕开看。可她说,你莫要看,我姐姐说让你过了桥再看。
我挺纳闷,究竟是什么内容,还得要我过了桥才能看。我说我晓得了,向她挥了挥手,就走在了桥上。石桥很窄,只能单人通过,所以,走在桥上要十分地小心。等我走到了桥对面,就急忙地撕开了信封。
信封里并没有信,只有四张50元的钱。这钱我不能要,我知道她家一点也不比我家好。在县中上学时,我常见胥春香晚饭只吃一碗米饭和一点咸菜。这钱是她这些年来从父母给她的那一点点的伙食费中节省下来的。可是,当我转过身子朝桥那边看去,已不见春梅的身影。
我仰天长叹了一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感到十分地沉痛和难过。我长长地出了口气,想再次深情地看看这片养育过我,滋润过我的家乡热土。就在我把目光抬起,朝着对岸那边看去时,就见对面高坡的林边站着一位素衣白裙的妹子,正在朝着我用力地挥手。我心头一热,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也用力地朝着她挥着手。可是,当我擦去眼泪,想再看她一眼时,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