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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说道:“从学校门口打的车。”
“天哪!这个孩子我算是管不了了,这么大胆子?敢自己回去?这万一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我,我还不得急疯了……”沈芳最后带出了哭腔。
彭长宜说:“我开车呢,在回老家的路上,回头再说。”说着,就挂了沈芳电话。
他又给陈乐打了过去,陈乐接通电话后说道:“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学校门口一个出租车司机说,下午放了第一节课时,有个小姑娘打车走了,我已经找到了这个出租车司机的电话,正要联系这个司机。”
彭长宜说:“不用找这个司机了,娜娜回老家了。我正在回老家的路上。辛苦你了。”
陈乐说:“没什么,只要娜娜平安就好。您开夜车注意安全,孩子找到了,就不要着急了,开慢点。”
彭长宜说:“知道。”
许是陈乐的话起了作用,他放慢了车速,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靠了靠了,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看了旁边的舒晴一眼,说道:“怎么不说话?”
舒晴轻声说道:“不敢说话,怕你分心。”
彭长宜笑了一下,故意轻松地说:“对不起,让你跟着担心了,本应该送你回去,等想起来后走出太远了,只好委屈你跟我跑一百多里路了。”
听他这么说,舒晴扭过头,看着旁边这个男人,说道:“我现在越来越感觉你真实可信了。”
彭长宜舒展了一下眉头,说道:“为什么?我原来不真实吗?”
舒晴说:“真实是真实,但不够全面和立体。”
彭长宜笑了,说:“现在全面立体了吗?”
舒晴说:“跟从前比是这样。”
彭长宜不想跟这样一个女孩子探讨自己,就笑笑说道:“可能要饿上一会了,一会到县城,我请你吃我们老家特产,烧饼裹驴肉。”
舒晴不介意他换了话题,她感觉这个男人就像一处独特的风景,尽管外表很繁华,但更令她着迷的恐怕不是他的职位和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外表,而是他内在的朴实。这种朴实是智慧的,是深不可测的,有时还是孤独的。这种孤独完全被他表面的大大咧咧和人们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掩盖了。其实他的内心是很柔软的,在寻找女儿的过程中,他表现无疑。舒晴知道,他对女儿是这样,对他心中深藏的那个女人也应该是这样,不然他不会想要送他们那样一个礼物了。
从这个礼物上,舒晴似乎又看出了这个男人的真实,真实得可爱,可爱得有些幼稚甚至是执拗。他甚至不去想别人收到这个礼物的感受,只想着一味地表达自己的执念。尽管这个礼物是送给他们两个人的,这句话是彭长宜最想对他这两个知己说的一句话,但舒晴还是感到了他另外的深意。
平时,这个男人给让的印象就像是一块褐色的山石,又像一座伟岸坚定的大山,这座山尽管可以让人依靠和信任,但仍会时不时地表现出自己的任性,只是这些任性,丝毫无损于他在舒晴心目中的形象,反而会给他的可爱很真诚加分。
更多的时候,舒晴会觉得他像一座宝库,既朴实无华,又璀璨无比,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徘徊在宝库外面的探宝者,尽管没有找到开启大门的钥匙,但她并不气馁,她需要时间和等待,等待这个宝库为她开启的那天。
想到这里,姑娘心中有一种激动,这种激动不是为她,也不是为他,而是为事情的本身。
彭长宜见她不说话,问道:“是不是不喜欢吃?”
舒晴已经忘记他刚才说什么了,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不喜欢吃什么?”
“烧饼裹驴肉。”
“哦,这个呀?”
“对呀,你想什么呐?合着我刚才说的话你根本就没听进去啊?”
舒晴笑了,她回忆起他刚才说的话了,就说道:“听见了,我上次吃过了,跟靳老师那次。”
彭长宜想起来了,上次他开车带着靳老师和舒晴来彭家坞看古代遗址,他请他们吃的就是驴肉烧饼,靳老师说,来禹水,不吃驴肉烧饼就不算来过。
彭长宜说:“是啊,我想起来了。那天老师吃了三个,你好像吃的不多,两个,我也吃了三个,最近吃不动了,以前我最多的时候吃过八个。”
“八个?”
“是啊。”
舒晴笑了,说道:“无法想象。”
彭长宜笑着说:“我说吃的七个还不是年轻的时候,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我跟寇京海去省里,我们俩中午都喝了酒,但没怎么吃东西,回来的路上,怎么都坚持不到家了,我们俩比赛吃,看谁吃得多,结果我吃了七个,他吃了六个,一人还要了一碗疙瘩汤。撑的我三天吃不下东西。”
“哈哈。看不出,你还是大肚汉,不过今天就不要吃了,中午咱们吃的烤鸭,吃完后就一直没离开车,晚上再吃驴肉,肠胃负担会不会过重?”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也好,我们回家吃,吃我大嫂做的庄稼饭。”
“好。”
舒晴看着彭长宜应道。尽管天已经完全黑了,但过往车辆的灯光,还是将他那透着男性刚毅的脸映衬得棱角分明。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对她越来越有吸引力,总是能激发她想去探究他的**,尽管他很狡猾,比如眼下,他不愿别人走近他,尤其是女人,他把自己的心门关得死死的,他就像一只孤独的老虎,只有在黑暗中,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偶尔舔舐自己的伤处,那一刻,他是最真实的。
这个聪明可爱的姑娘,当然不会放过眼下他这难得的轻松时刻,她继续着她的探究,用极轻柔、极温和的声音说道:“刚才找不到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吓坏了?”
不知是舒晴轻柔的语气还是她的问话触动了彭长宜,听她这么一说,彭长宜的脸上就没了刚才轻松的笑容,他神情凝重地说道:“是啊,刚才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不瞒你说,腿都打软了,如果我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估计我会挺不过去的……”
舒晴感觉这个坚毅的男人内心柔软的一面,故意冲他笑了一下,仍然用很轻柔的声音说道:“我看出来了。还好,孩子没事。”
彭长宜感觉舒晴那略带一点方言的声音里,有一种特别能安抚人心的效果,他长出了一口气,往后靠了靠,舒展了一下双臂,稳稳把着方向盘,说道“是啊,谢天谢地谢我女儿啊——”
舒晴理解他“谢女儿”的含义,因为女儿并没有出现他担心的那些不测,就说道:“看来,孩子只是一时感觉自己受了委屈,到爷爷那里去寻求温暖去了,并没有太大的解不开的疙瘩,你们父母多说一些安慰的话就没事了,尤其是妈妈,要诚恳跟孩子沟通,勇敢地跟孩子承认自己中午哪些话说重了,哪些话不该说,这样就不会留下任何阴影的,千万不要跟孩子发脾气。还要,要明确地指出,她的出走,给父亲精神带来的压力和恐慌,要让她明白这件事她做得的不对,防止以后发生类似的事件。”
彭长宜说:“你说得这些在理论层面上一点错都没有,但是在她妈妈身上,实行不了,她妈妈从来都是有理之人,没有没理的时候,我现在都能想出来,她见到孩子的第一时间会说什么。”
舒晴笑了,说道:“那就需要你不当着孩子的时候多做她政治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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