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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义,军装敞怀,两手在胸前捧着个破缸子,似乎晒着太阳睡着了。
朦胧之中,她让他叫她医生,他叫了。
于是她在阳光下脱下了能够脱下的一切,说要教他认识生命的结构,然后为他敞开。结果他的眼充了血,
她让他叫她姐姐,他叫了。
于是她……
“胡长官!胡长官!”
咔擦——噗通——想猛站起来,结果那树枝编凑的破烂躺椅立即散架,摔得不惨,却极其狼狈,胡义就没这么狼狈过,直到看清了旁边正被吓退的唐大狗,发现自己的尴尬位置并未被大狗留意,才扔下手里的破缸子,但是仍然坐在地上不起来。
大狗对胡义这种过激的醒来方式仍然惊讶着:“你……没事吧?”
“没事……做了个噩梦。”
其实,那是个愿意做一辈子的梦,周晚萍这个大神啊……胡义服了,怕了。从那天上午到现在,他仍然时不时失神,后来下定决心要屏蔽回忆,结果……回忆居然还能变成梦?还让不让人活?
稳定了心神,重新面对大狗:“你怎么回来了?”
大狗回了酒站,是跟着罗富贵马良王小三以及一众基本痊愈的伤员后边回来的,只剩田三七仍然在大北庄卫生队里躺着。大狗发现,在大北庄混要比在酒站难,那里没一个人看他顺眼,虽然跟九连混得也够臭,可对岸的酒站村是个极具包容性的地方,酒站村是真正的避风港。
“胡长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其实我……”
“用不着解释。我知道你告御状是受人指使……其实那没意义,本来我就打了你,那是罪有应得。我愿意。”
“你……愿意?”大狗听得糊里糊涂,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政委单独找过胡义,所以胡义顺嘴这么说,也没兴趣多解释,转而问:“还有别的事么?”
“嘿嘿……我呢……身为群众,也不好意思总站着九连的地方,所以想……到对岸村里去搭个窝,这没问题吧?”
胡义看着大狗个贼眉鼠眼的样儿,转而往小红缨的住处瞧了瞧,笑了:“不是我记仇,这事真不归我管。她是村长,要是没她点头,你找我找孙翠都白搭,把你硬塞过去没用,想成为酒站村的人领口粮自己过日子,你非得找她解决才行。”
“还能领口粮?我能……自己过日子?”
大狗当即瞪大了眼,呆呆扭头看对岸,小村很小,很烂,有孩子闹,也有大人笑,人们在忙,忙着重新盖破房,忙着开荒。在血腥的军营里住久了,都忘了家是怎么起源的,不敢奢望是家,窝也行,只要不再漂泊,如这条河……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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