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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进展。
常朝之后,圣人将重臣们挥退了,便听殿中少监禀报道:“濮王殿下与嗣濮王殿下觐见!”
“这么些年不见,可不能让三兄多等,赶紧替朕将他们迎进来罢。说来,朕倒是忘了问,玄祺,你阿爷气色可好?”圣人笑道,“原该让他们早些归京,只是河南府尹暂时寻不着能接替伯悦的人选,这才拖了一段时日。一路风雪,也是难为他们了。”
李徽正待要答话,便听一串中气十足的笑声传来:“圣人为何不直接问臣?在马车里坐了这么些天,冷倒是不觉得,只是待得难受而已。”
御前众臣无不闻声望去,就见一只形如巨大鸡子的肉球滚将进来,肥厚的掌中还提着个晃着胳膊腿脚的婴孩。京中无人不知濮王殿下身形肥壮,肖似其舅吴国公秦安。不过,便是吴国公在家中休养了一段时日,也远远不及“旅途劳顿”的濮王殿下这般圆润。
“三兄的气色果然不错,看来洛阳是个养人的好去处。若是政务不繁忙,朕也该去洛阳待一段时日才是。”圣人笑着起身相迎,看起来兄弟之情煞是浓厚。而濮王殿下试着给他行礼,腰却始终弯不下去,反倒险些让自己滚倒在地。
圣人眉头微跳,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兄弟之间不必虚礼。”他倒是有心想受礼,不过,极有可能礼还未受着,就会被撞将出去罢。每到这时候,他便难免佩服当年阿爷居然能受得住这位兄长的“乳燕投林”。若换了是他,恐怕身子骨都要撞散了。
濮王殿下依然坚持着行了礼,这才将爱孙提到跟前:“大郎,给圣人行礼问安。”
李峤年纪幼小,说不出“叔祖父”这样复杂的称呼,便只是囫囵着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若是没有人相扶,作为一个尚且走不稳当的婴孩,他行着礼倒下去亦在情理之中。不过,倒下去之后并不哭泣,而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却是极为难得了。
“好孩子。”圣人含笑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姿势有些笨拙,瞧上去却格外温情。
“圣人有所不知,大郎可是臣一手教出来的……”濮王殿下到底忍不住,满面喜色地夸耀起了小家伙的聪慧机灵,顺带也夸一夸自己教养有方,俨然便以负责而又慈爱的祖父自居了。迟来一步的嗣濮王殿下只来得及行礼问安,根本无法打断他,只得默默地退到一旁。
圣人抱着李峤,倏然想起了夭折的三皇子。两个孩子都是去岁腊月出生,前后仅仅只差几日罢了。然而,如今,一个却因宫中阴私而无辜受害,另一个则无忧无虑地长大了。若是他的三郎还在,想必也能连声唤他“阿爷”了罢。想到此,他眼中难免升起了些许郁郁之色……
因着圣人对李峤格外亲善,亦似是起了与濮王殿下叙一叙别离的兴致,便挥退了大半御前之臣。便是李欣与李徽兄弟两个,也被他遣去了安仁殿:“梓童许久不见伯悦,一直也念着你呢。大郎与朕有眼缘,暂且便待在两仪殿罢。”
李欣并不担忧儿子,只担心自家这个不靠谱的阿爷。万一他说错了话,若没有他们兄弟俩在旁边转圜,多年来的谨慎小心岂不是毁之一旦?说到底,虽然昨夜李泰似乎已有懊悔之意,他却依然不放心。毕竟,某些人的习惯是数十年之间养成的,绝不可能一朝一夕便发生什么变化。
李徽则只是遥遥望了王子献一眼,确定他依然留在殿中之后,便彻底放了心。待到兄弟二人离开两仪殿,见自家兄长眉头紧锁,他便禁不住宽慰道:“阿兄尽管安心,子献尚在殿中,不会让任何人曲解阿爷的语中之意。”
“你与王子献……”李欣顿了顿,方接道,“这些年来似是暗中推动了不少事?”他虽不在长安,但兄弟二人时常通信,彼此之间毫无隐瞒。故而,对于阿弟这些年来的经历,他几乎是了如指掌。不过,他的直觉却始终暗示他,其中尚许多不明之处,等待着他发现、查问。
“阿兄也知晓,我们的力量依旧微薄得很,只能尽力而为。”李徽笑了起来,眉目间流露出强烈的自信,“这些时日阿兄在旅途之中,所以不曾特地写信告知——最近叔父正考验我们呢。再过几日,阿兄或许便能见到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可需我助你一臂之力?”
“暂时不必。阿兄且看着便是。”
李欣端详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由得也弯起了唇角。四年不见,玄祺历经磨砺,果然能够独当一面了。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孤零零地被他们抛在长安的少年郎……似乎也不需要兄长替他忧心忡忡了。
想到此,嗣濮王殿下既觉得欣慰,又颇感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