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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人。
幽旷夜色中,碧水云衫的青年依旧俊美,身姿怀着一段轻狂风流,眉宇藏着凌霄意气,然而那双往日含情带笑的凤眸,此时却是僵硬木讷,宛如失去神智之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谢岙嗓子发干,背后石头凉意透过衣衫,蔓延到背脊。
原来傍晚时分那琴音柔情的对话,看似是因为一生一世的钟情而顺意,实则是因为失神失魄的受控而服从。
“师叔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一阵崖边冷风吹过,琴凝然青丝飞泻,缠绕住了秀蔓的眉眼。
“…为何太苍山庄仅仅是剑庄,却有铸剑炼丹之能;为何仅仅是修习剑术,弟子便能修成混元真丹;为何明明有浮天之力,却甘愿受困于这凡界山中,”女子微微一笑,柔似水中清荷,“至于抒远师弟,不过是用牵魂之法,在需要之时,稍加控制而已。”
“抒远师侄如此喜欢你,你要做这种事?” 谢岙脸上一派怒容,身后的手隐隐动作。
“喜欢?”琴凝然唇角轻扬,“师叔怕是弄错了,正是因为需要彻底掌握,才需要他倾情与我,动情之时最易顺从,而抒远师弟至情至义,为了心爱之人,定会甘愿牺牲一切…只可惜他虽至情至义,却太过洒脱,不求爱恨情仇,只求浮生美酒,”飘渺声音婉转一叹,“这般性情,自是难以动情,我便只好用了牵魂情蛊。”
牵魂情蛊,中蛊者不得有二心,不得动他念,一生一世守在所爱之人身边,魂牵梦萦,每思一次便心痛难忍,每念一次便是肝肠寸断,直到蛊毒越陷越深,思念越来越重,最后不能离开所爱之人半步,稍有远离,噬心而亡。
如此狠辣之毒,放在白抒远这般性情自由无拘之人身上…
谢岙手指猛然紧扣掌心,“你到底有何阴谋?”
“我有何阴谋?呵…”琴凝然轻抬素手,把飘摇的发丝别在耳后,嘴角笑容刹那明艳不可方物,“我只是希望这太苍山庄干干净净,如同那人一般,不沾半点红尘俗世的污浊肮脏…”
趁着对方回答之际,谢岙袖中的小刀滑入手中,反手一挑小幅度割着手腕上的绳索。
东崖虽偏僻又人迹罕至,却也绝非隐秘之地,既然能挑在这种地方,琴凝然要么是仅仅邀自己共赏明月,要么是有绝对把握自己无法逃出生天。
打晕了绑过来还露出一张底牌…怎么看都像是丢下山崖灭口的架势!
在女子话音还未落尽之时,谢岙终是弄断了了绳子,猛然提气一声金禅狮子吼,“来——唔!”
剧烈刺痛倏地从脖颈和四肢传来,仿佛全身细胞都被放在火上烧了一痛,谢岙满头冷汗滚到地上时,只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耳朵外鼻子下流出了粘稠红液。
谢岙抖着手摸向了脖子,上面套着一个圆环,像是铁箍一般紧紧贴着皮肤。除了脖子上,手腕、脚踝上都各有这么一个玩意。
谢岙深深吸了口气。
套环之人终被套…这是之前套住一龙一兽的报应么?!
“我就知道…师叔定会耍弄一些小把戏。”
鹤羽鞋走到了谢岙面前,罗衫裙角卷过脸,妙曼纱织扫过烧焦斑驳的脖颈。
“此乃雷极环,是极为难得的仙品宝物,分为子母两套,师叔身上带的正是子环…若是母环所有之人心念所动,子环所带之人便受火极雷电之刑,舔皮噬骨,甚至须臾间身首异处…正如此人一般——”
一颗人头从女子提着的包裹中滚落,咕噜转了两转,面朝谢岙,宽额短须,以往深沉的双目此时暴突,血丝布满,皮肤青紫涨起,脖颈断裂处像是用一把刀切过一般,整齐抹过,血肉烧焦,极是骇人。
那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前一段时间被关押在七魔降潭洞的太苍山庄庄主云束峰。
谢岙两眼惊缩,一阵寒意霎时从心口窜上,“你竟然把掌门庄主——”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琴凝然如今森森中二,就算云束峰被剥了权力丢在小黑屋,谢岙一时也想不到她竟会亲手弑灭教习十几年剑术的师父。
“掌门?呵...好一个掌门!你可知他背地里做了多少肮脏之事?”
一道冷笑如流萤飞散,女子眼角流出讥诮弧度。
“别的不说,单是这聚妖之阵,他妄想以此引来群妖乱魔,好让少庄主大开杀戒,血祭佩剑纯钧,全然不顾太苍山庄上下弟子安危,不顾少庄主是否会被妖气彻底侵蚀...”琴凝然轻声道,“只可惜少庄主虽有所察觉,却念及养育之恩,最终不曾下狠手。”
“所以你为绝后患,干脆杀了他,”想到眼前女子曾经与试剑布亲密接触过,谢岙叹了口气,“可我回庄后却还一直提防着他。”
“师叔自是不知道这一切…”
女子柔柔一笑,黑夜中,犹如凄美花枝绽放,迷离了暗藏的杀意恨意。
“师叔不知,不问,不求,不关心…要说冷漠,有谁比得上师叔?偏偏少庄主还…”
几乎支离破碎的声音消匿在风声中,琴凝然回眸望着那颗千年佛手樟,万迭枝叶撑月色,隐约又重见端午那日…树枝上,寒面少年亲手给这人系上了抹额,眉宇间刹那融化的温柔——
“唔——!”
贯彻身体的剧痛再次袭来,谢岙在地上不住闷哼翻滚,瞳孔不受控制放大,指甲狠狠扣到了泥土中,手腕脚腕上的铁箍勒入皮肉,几欲碾断骨头。
“…少庄主所染妖气并非表面如此简单,只要师叔在他身边一日,便有吸妖之险,”琴凝然手挽轻风,挥袖一瞬,那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