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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他偏过头,换了个角,重又望向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她当真是个柔弱女么?他若这般想,只当她是个质弱的藏着护着,使萤石蒙尘,那和庾立便无不同,岂不辜负了她,恐她自己都不会知道,日后会如何的耀目。
天色微亮时分,阿月进了屋,乍一见屋内情景,唬得赶忙低头退出,屋外阿柳小声地斥责她一惊一乍的不稳妥。杜如晦披上夹袍走出屋,向阿柳道明穆清腿上有伤,嘱她小心伺候。抬头见杜齐守在书斋外,不断向他张望,心知他有话要禀,便往书斋去了。
“如何?”他在书斋的榻上坐定,等着杜齐言禀。
杜齐略一沉吟,理顺了思绪,一句句细说:“果如阿郎所料,唐国公夫人携了一众家眷,往洛东楼上坐了赏灯,不多时鲜于夫人也来了,身旁跟随着长孙阿郎与小娘,小娘虽戴了帷帽,但看那情形,定是长孙家的那位无误。唐国公家的二郎与长孙阿郎相谈甚欢,饮了些酒。也不知怎的,唐国公夫人定要二郎陪着长孙娘去洛水边观水灯。起先二郎还好好的,一都相敬着,岂料咱家的小娘也在河边放水灯,那二郎撞见了英华便遣人送长孙娘回洛东楼去,自己却一随了英华嬉闹,两人还在街面上拆解了几招,抢夺一个獠牙面具,我与阿达只得远远跟着,直闹到方才才刚回来。二郎亲送至坊内宅门口。”杜如晦听闻后半晌没作声,让杜齐自去歇了。
穆清醒时天早已大亮,日头刚起,看着会是个艳阳天,她让人在屋前延伸到水面的廊下摆了半榻,水面一片荡然了无生气,连一丝浮草都没有,水面结了薄薄一层冰,寒得彩鲤也懒怠到水面游动,摇着肥硕的身在水底闲逛,或躲在假山石缝中一动不动。穆清正凝神筹谋着待开春该如何摆弄这片大塘,贺遂管事从曲桥快步走来,向她礼道:“有位康姓胡商,称是阿郎与娘的至交,说是要拜谢娘。”他瞥了一眼穆清的腿脚,补道:“若娘不方便见,我自去打发了。”
“无妨,先请他往前厅坐罢。”她向书斋那边抬起下巴略一望,“他若醒着,便请了一起往前面去,若还睡着,也不必扰了他。”贺遂管事领了话去往书斋,杜如晦并未就寝,也不抬眼,只让他转告,她是当家的主母,这样的拜会,随她自料理了便是。
于是阿柳和阿月左右架扶了她,挪到前院。康郎见她就要下拜,她忙命贺遂管事阻了。既孩已安然无事,穆清也宽慰,康郎让随从的人开了一只精美的木匣,递到她面前,定要她收下。她扫了一眼,平铺了一匣流光溢彩的宝石,红蓝松绿居多。“郎难道不知,女佩戴的珠宝定是要意中那人所赠,才有华彩的道理么?”穆清笑着伸手合上木匣,轻推向他“这些原不该赠我,好生收着,将来若遇着真心待你和你那一双儿女的,赠了她才是。”
康郎讪讪地收回匣,报赫长叹,正不知以何酬谢,穆清忽动念道:“果真心相谢,只酒肆中几壶美酒即可。日后如与友人相携小酌,郎给个能清静说话,肆意大醉的地方便好。”康郎发了楞,抬头凝视她,旋即顿悟,“康早有言在先,身家性命俱已是七娘的,小店生意虽不大,置个能畅饮畅言之处还是容易的。且我的酒,七娘和杜兄可放心饮。”穆清的面上浮上明丽的笑容,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个通达的,说话一点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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