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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嗯!”不是否定,也不是承认,简单的一个字很平缓,语气里没有气息波澜,但她的手心处却倏地传来他肌肉的紧崩感,他羽睫低垂,并不看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厢内的水晶石里的冰块散发出来的冷气太足,她觉得冰冷的气息萦绕周身。

    “城风,你又糊思乱想了?”贺锦年先前不经思忖便开口,马上就感到后悔,心知自已对有关秦邵臻的事反应如此敏锐,肯定会刺激到顾城风,果然捕捉到他的脸色一白,她心底长叹一声,微微迎上唇瓣,也不待他反应,贴合了上他略带微紫的唇瓣,呢喃,“你昨夜是不是没睡,怎么唇色还是这般难看!”

    这时,风透轻轻纱幔帘,吹动他如墨乌丝,更衬得他肤似寒冰,眸底的青痕更重。

    “没有!”他羽睫轻颤地展开,眸光定在她的脸上,桃花眸内,那股沉笃的黑色一点一突地聚集,气息从她的唇齿之前缓缓渗入她的肺腑之中,“我放他回大魏!那天我们从岩洞里出来后,我便让影卫去传唤他,这事之前我想让你也一起商量,但你第二天很早就离开了挽月小筑。”

    “这事和我商不商量都一样。”她移开唇瓣,故意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她神情极为悠闲,“那天我急着回,是因为我好几天没回贺府,我担心我爹会着急。而且,那天那般仓促扔了我的小丫环,你不知道,她都吓傻了,我和六月回府时,听府里的管事说,桂叶那丫头抱着鱼面坐在府里大门前等了好几天,哭得眼睛都肿了,面都馊得发气泡了,这傻丫头愣时抱着,说是我让她给买的!”她笑得欢灿,突然指指案边的小盘,“给我准备的?太好了,我饿极了!”

    她飞快起身,顾城风还为她备了漱口的水,她稍稍清洁后,便坐在案前,她吃东西向来快,三下两除二便消灭了全部的食物,吃完后,抹了嘴,眸光里挥洒的全然是动人的喜悦,“全是我喜欢的,看来,以后跟着你准没错!”

    她轻松以及不在意的情绪终于感染了他,顾城风将她抱在膝上,让她斜靠臂弯,一手环拥她腰身,掌心感受着那柔软纤细的腰身,他的眸色变深,气息逐渐紊乱,“他前夜从燕京出发,今晨四海影卫的飞鹰传来消息,他已经在临晨寅时至汴城。”

    “你想借用秦邵臻之手对付申剑国?”贺锦年微微一笑,突然伸出双手,两边手指各捏住顾城风的脸颊,一拉一挤,笑嘻嘻故意用鄙夷的口吻笑,“你放他回大魏,肯定有条件!说,你捞到了什么好处!”

    顾城风何曾给人这样逗弄过,瞬时满脸绯红,略为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我让他交出你给他的治炼配方!”

    “那个配方……我没想过给任何人!”贺锦年闭了闭眼睛,脸上褪去方才故意装出来的玩笑逗弄之神情,眼神里恢复一派冷澈清澄,“他手上的配方并不完整,这个配方当初我为了谨慎,我分为了三部份!一部份在秦邵臻手上,一部份在申剑国手上,秦邵臻知道,最后的一道工序在我之手!我回大魏后,只告诉申剑国一部份,然后告诉他,另外一半在秦邵臻的手上,我是防着申剑国出耳反尔,不肯接秦邵臻回大魏。申剑国不知情,所以,他方急着想把秦邵臻带回大魏!”

    贺锦年知道顾城风此举仅是不想秦邵臻的手里还留着属于她的东西。

    顾城风若是想要这个配方,仅可跟她开口要完整的治炼配方,而不必拐弯抹角地向秦邵臻要,而且仅是一部份。

    “我把肖宴尘的十万大军给了他,让他带走,秦邵臻很聪明——”他的眸子幽亮如星凝望着她,与她眸光相接时,缓缓道,“他什么也没说,就留下了配方!”

    贺锦年很平静地点头,睨见他腋下的绣扣松了一道口,便抬了他的手,低了头细细地帮着她扣着,嘴里应得有些心不在焉,“这是他的机会,他定是知道我无法来带他回大魏,一张配方不过是死物,何况少了两道工序的配方更是一文不值,他的选择是对的,他已质在这里十年,十年的追求,一个人岂能轻易放下!”

    他扶正她的腰,与她四目相交,他眼尾已是弯开,瞳眸深处却是一片灸炎,热得像要将她融了进去,“若是你的东西,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交出,秦邵臻也不过如此!”

    若是换成他,定不肯将她给的任何一件东西轻易放弃。

    他比秦邵臻更爱她!更懂得珍惜她!

    贺锦年心下噗的一下用力跳了一下,心口被撞得很疼,顿了一下,脸庞上却波澜不惊,她抬首,眸光坚定地,“当年,我把弩箭改良后,就后悔了,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杀伤力如此强的东西出场在战场上,只是意味着更多的死亡。所以,这配方,当初我拿出来,也仅是一个筹码,从始至终,我也没想过用这个配方锻造出武器。所以,配方的第三道工序我一直捏在手上,就是不想这样的武器广泛地应用。”

    “你做主便是!”他哪会在意配方之事,以苍月现在的实力,足以问鼎天下。他从秦邵臻手里拿到,只是不想秦邵臻将来在知道贺锦年真实的身份后,还妄图以此为借口,与她联系罢了。

    顾城风如此轻描淡写,倒令贺锦年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这个配方若问世,意味着什么?意味的是天下格局可以在短短时间内改变,她记得当年她和秦邵臻提到新的冶炼方式时,秦邵臻兴奋得整整一个月之久。

    贺锦年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她每回和顾城风接触时,她会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他的喜怒哀人,但却无法凭借第六感去感觉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这一点令她感到百思不解,因为她明明可以感应到他身上的戾气,却感觉不到她的心思。

    “顾城风,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皇宫的废园里相遇,你是想杀了我吧!”

    空气骤然变得稀薄,顾城风眼神一下子象被钉子钉住,眼底弥漫出淋漓尽致的血色,“是,那时你突然闯进,我担心你把这个地方的秘密泄露出去!”她的警戒之心特别强,唯有在那,她特别放松,所以,很多时候,他想她时,就会去那偷偷看她。

    她回大魏后,那个地方也成了他缅怀她的地方!

    顾城风后背密密麻麻地惊了一声冷汗,那时候,若是贺锦年的反应有稍让他不满,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捏断她的脖子。

    “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地方,明明是我第一个开发那的!”她刚找到那个地方,野草丛生,一看就很明显,最少十年不曾有过人走过的痕迹,她发现那里适合教秦邵臻练武,便断断续续把那里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

    “我……就是不小心发现了!”顾城风脸蓦地一红,直透后耳,迅速漫延到脖子上。

    “你是偷偷跟着我?”贺锦年只觉一抹轻涩的疼感袭上心头,他以前到底是如何待她的,为什么她从不曾去感觉。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无端端地去那个地方,

    “没有!”他脸红更盛,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眼睛,低了首,不肯再吭声。

    贺锦年心头亦变得沉重,也不多问,两人就这样静了下来。

    申剑国车厢。

    申剑国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他瞥了一眼静静打坐的纳兰钰斐,略为疲倦地开口,“好了,难为你为我护了一夜的法!”

    纳兰钰斐嘴擒得意笑纹,“将军客气,这是斐儿职责所在。将军,昨夜顾城风的人试图来打探这里,斐儿担心他们干扰了将军的冥思,所以,驾车移动了百丈!”

    “做得好!车里的东西都好吧!”

    “媛儿在照看,没事!”

    “将军,如今时辰已近辰时,将军,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

    申剑国冷笑,“顾城风是在考验本将军的耐心么?本将军偏不动,就等他们先动手,再制他们个措手不及,届时,让他们乖乖交出秦邵臻,方不虚此行!”

    “将军,您方才冥思时,瞧见了么?那贺五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纳兰钰斐不觉张开手心,那里一颗艳红的朱砂痣极少人知道,之前被贺锦年逼问,他一时错乱,也没有深思,现在回想起,太过匪夷所思。

    “瞧不出,她气息很复杂,唯一能确定的是——”申剑国原本浑浊的眼神倏地变得阴冷,近乎咬牙切齿,“她是个女子!”说完,往后深深一靠,全身舒展地打开,身上一件洁白如云的窄衫,因为衣襟上的带子没系上,往着两旁自然的敞开,露出与脸上苍黄之色完全不同的雪白如凝脂般的肤色,腹上肌肉肌理分明,却没有一丝给人硬梆梆的感觉。

    纳兰钰斐喉结不禁上下滚动,眸中掠了少许的欲色,伸出手轻轻覆在申剑国裸露的肌肤上,一股清凉微温的触感蔓延上他的指尖,手上似是蒙着一块随着呼吸而的轻颤的玉石。

    纳兰钰斐脸上眼角挑起一抹媚色,轻唤一声,“将军……”刚想袭上申剑国之身,却听得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凉沁响起,“到外面守着!盯住他们,看看顾城风想唱什么把戏!”施放这种法力极为透支体力,申剑国的脸呈出灰暗,若非是全身无力,他早就一掌击向纳兰钰斐。

    一层薄薄细细的汗珠渗出纳兰钰斐额头,她就像溺水的孩子,苍白的面容褪成惨白,他知道方才逾越,疾身站起,以女子的姿势福身后,悄然退出申剑国的马车。马车外,赵妍在正外面候着,见他出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烦跟将军通报一声,夫人在马车上静候将军!”

    纳兰钰斐未置身,马车内便传来庸懒之声,“赵妍,去回一下夫人,就说我马上过去!”申剑国虽极为倦怠,可这时候,他并不想再刺激田敏丽,毕竟那一窝变了异的毒蜂还要靠田敏丽来驱使。

    田敏丽的马车算不上很宽敞,本来就容了两个人,申剑国再挤进去时,就显得缩手缩脚。

    田敏丽一把将庆安踢到角落,她刚刚沐浴,整个人已完全冷静了下来。申皓儿已死,申钥儿在挽月小筑,一时半会不会凭白消失。

    她想找女儿,也不急于这一时。

    此刻,她上身只着一件抹胸,下套着一件宽松的丝质亵裤,一头乌发未全干,半松松垮垮地用根碧玉簪固定的,虽简单却一身妖娆。

    若非是轿中多了一个全身浮肿的庆安,申剑国会以为田敏丽是来邀宠的。

    申剑国刚坐定,田敏丽便挨了上来,两人私自相处时,田敏丽是绝无法容忍申剑国以这张令人作呕的脸盘见人。

    她也不说话,伸出手便轻轻摸索向申剑国耳鬓后的发际线,找到微微秃起的皮肤时,一点一点地放往撕开,半刻时后,一张美伦美奂的脸呈在了柔合的宫灯下,令田敏丽的呼吸一滞。

    纵然是每个月有七八次,她会见到这张脸,但每一次总是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已的呼吸,因为,那张雌雄难辩的脸足可覆住日月之光。

    尤其是那一双美眸,如一颗举世无双的琥珀浸在水中发出粼粼之光,纤长上弯的眼睫,乌黑如墨,一根根如扇面向上打开,秀气却高挺如悬胆的鼻梁,高一分则显得太过则硬,低一分则显得太过柔弱。

    今日积郁了一天的绝望和愤怒在这一刻全然消散。

    有时,她气极了申剑国的这一份对她的笃信和无情,偏生,她左右不了自已的心,更抗拒不了他的魔力。

    “看够了?”申剑国眉一挑,缓缓地靠近她的脸庞,水浸发亮的眸子扫视着她的脸皮,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唇瓣,嘴角挑着一抹艳笑,“夫人唤我来,不是只想陪为夫说说话吧!”

    田敏丽眸间掠过薄嗔,睨了一眼地上气息开始变得不平静的庆安,突然妩媚一笑,“自然不是,我是想问夫君,这贱人是不是练过驻颜之术?”

    “那你的意思是?”申剑国拧了一下她的脸,也不待她回话,轻轻摇首,“你还真狠,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真要拿她来练蛊?”

    田敏丽饱满的面容上盛满了微光,瞥了一眼如待宰羔羊的庆安,“为什么要浪费?她如果练了驻颜,那她的身子可是一等一地好,或许能养出蛊王。剑国,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不,姐姐,你杀了……我吧!”恐惧让她不安地扭动,她想嘶喊,可是嗓子里声带好象要断开,喉咙就像河床干涸失了水份,根本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难。

    “剑国,你说说,你授她驻颜之术时,她的气门在哪,我怎么找了几个时辰也找不到?”要放蛊,肯定要找出她所练驻颜之术的气门,将蛊虫养在那,吸尽田敏文身上所有的精元。

    她本想借用小环探入庆安的体内寻找气门,又担心庆安再经不起折腾,要是一命呜呼反而便宜了她。

    倒不如直接问申剑国,反正庆安现在于申剑国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反观自已,申剑国还指望着那几箱蛊虫平安离开苍月,并带走秦邵臻。

    “在——”申剑国刚附在她的耳侧,刚想开口时,轿外传来一声长笑,划开了清晨的宁静,嗡嗡地回旋龙吟之声,“申剑国,你千里迢迢赴我苍月,怎么不出来给朕请个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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