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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混的官场,还能混到一个正处级,真是难为你了。”
“我怎么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快机床厂就要低价卖出去了,你一点都不心疼?”
任雨泽收敛起了笑容,凝重的说:“我不心疼。没什么值得心疼的,因为那个收购很快就会有麻烦了。”
“麻烦?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任雨泽冷然的哼了一声说:“我不会让他们得逞,你等着吧,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机床厂一定会有事情发生,那个时候你就明白了。”
王稼祥不解的,疑惑的看着任雨泽,他真的搞不懂任雨泽在说什么,但看着任雨泽那样笃定的表情,他无法肯定任雨泽是在骗自己,但他还是很糊涂,他很少这样看不懂过。
任雨泽的心里也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样笃定,他也在赌,他赌的是机床厂厂里职工的血性,赌的是机床厂职工的团结。
是不是会出现自己设想的那种情况,现在还很不好说,但有一点任雨泽是肯定的,要是真的自己赌输了,事态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发展,他就只有冒险去找冀良青的,直接给他摊牌,不管他是不是在机床厂这件事情上和庄峰是一伙的,那时候,任雨泽就顾不过来了。
好在事情没有走到最坏的哪一步,就在当天下午上班的时候,就传来了机床厂职工围堵厂领导,全体罢工的消息,这个消息对庄峰是举足轻重的一个消息,他费尽心机设计的这次计划,看看就要大功告成了,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变化。
听说愤怒的工人还把那个福建的客商给打了,他放在厂办楼下的小车也让工人把玻璃砸了,庄峰最初的想法就是派公安上去,但稍后他又犹豫起来,作贼心虚是最主要的因素,他怕万一事情闹的更大,扯出了葫芦带起了瓢,自己更麻烦。
他叫来了工业局的马局长。
马局长在这个事情发生之后比庄峰更紧张,这个收购案中,他也不是毫无斩获的,福建的客商也是送了他20万元钱,他听到这个事情后,已经是紧紧张张了。
进来之后,他小心翼翼的用把个**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诚惶诚恐也表露无遗,对庄峰,马局长还是很害怕的,不要看庄峰只是一个常务副市长,但在新屏市政府这一亩三分地上,很多时候,庄峰说话比起全市长都有力度。
马局长可不想让庄峰的怒气撒到自己头上来。
庄峰现在没功夫和他发脾气,他问:“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发生的,前些天不是谈的好好的吗?工人没有什么反对啊?”
马局长咳嗽一声,先清理了一下嗓子,说:“今天一早,由几个职工带头,他们就到机床厂的厂部去闹事,说一千万的固定资产肯定不止,机床厂至少应该两千多万,后来和厂里领导谈不拢,人也就越集越多,下午就全员罢工了。”
庄峰恨恨的说:“一千万,两千万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一群傻帽,就算多要一些,也不能给他们分啊。”
马局长很胆怯的看了一眼庄峰说:“问题是厂子被收购后,他们都算是下岗,离职员工,等新厂成立后,他们按合同制的返聘回来,这里面就有一个遣返费用的问题,他们感觉卖一千万和两千万,期间的补偿是不一样的,少了一半。”
庄峰拧着眉头,端起了茶杯,大口喝了一口,这倒是真的,政府不可能给他们额外增加买断的费用了,所有钱都在那一千万中,但是过去他们怎么就没闹啊。
他问马局长:“原来你们不是谈的好好的吗?怎么工人突然今天又不同意了?”
马局长说:“本来说的挺好,给他们发一点买断钱,然后等新厂启动之后,他们所有人都可以重新回来上班的,他们是不能有意见啊,但是........”
“吞吞吐吐的,说啊,但是什么?”庄峰有点急躁的说。
“但是昨天任市长讲话的时候,一不小心说了一句机床厂的资产是两千五百万的话,这一下就让这些职工动心眼了。”
“什么?任市长说机床厂是两千五百万资产,他乱说什么?怎么昨天我还问你,你说会议开的很正常,任雨泽也没什么异动?”
“当时大家都没注意,任市长估计也是随口乱说的。”
“随口乱说?你啊你,难道任雨泽就不是处心积虑故意说吗?”
“我看不像啊,他还说了好多赞成收购的话,在一个,他从来没有过问我收购的价格,估计他就是听什么人说了个数字,一讲话就冒出来了。”
庄峰也吃不准了,听马局长的意思,好像这也不是任雨泽有意而为,再说了,他才来几天,哪能就一眼看出其中的猫腻来,只是这件事情现在闹成这个局面,下面该如何收拾呢?
庄峰低头思索起来。
这个时候任雨泽也在思索着怎么回答冀良青的问话,十分钟之前冀良青让秘书给任雨泽打了个电话,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任雨泽接到电话之后很快的就到了冀良青书记的办公室,他不知道冀良青找他有什么事情,不过新屏市的一哥找自己,那是一定不能耽误的。
任雨泽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走进冀良青的办公室,人还没坐定,秘书的水还没有泡好,冀良青就说:“你任雨泽同志啊,你什么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就乱放炮。”
任雨泽张口结舌,不知道冀良青说的是什么意思。
冀良青看着任雨泽这个无辜的表情,挥挥手,让秘书离开之后,又说:“你到机床厂去乱放的什么炮,现在机床厂的职工把客商打了,车也砸了,收购也谈不下去了,你说说,你该怎么承当这个责任。”
任雨泽是不知道机床厂的事情的,他在新屏市的消息相对于冀良青和庄峰他们几个来说,应该算很闭塞的了,但这个消息没有引起任雨泽太大的惊慌,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设想之内,不过是来的太快,太猛了一点。
任雨泽说:“机床厂怎么了?我昨天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我放什么炮了?”
冀良青很认真的看着任雨泽的表情,从他脸上想要看出一点隐藏在背后的东西来,但冀良青下意思的微微摇了一下头,看不出来,这个任雨泽很难让人判定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冀良青也要仔细的研判一下任雨泽的心态,上次任雨泽稀里糊涂的拿下了自己的一个人,对这冀良青是有意见的,也是心里不舒服的,但鉴于任雨泽初来咋到,未必知道机床厂的那个厂长是自己的人,所以冀良青就忍住了,没有给任雨泽发飙,想在观察一下,看看这个任雨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应该说他不至于这么快就让庄峰拉过去吧?
而今天机床厂出现的这件事情,冀良青从心底是高兴的,他不怕机床厂乱,乱了就更是说明过去那个厂长还是有点作用的,也证明了自己没有一错到底,难道不是吗?将来自己是要找机会说道说道,为什么那个厂长一走,机床厂就出了乱子。
更让冀良青感到有趣的是,这次的事情又是和这个什么都不清楚的任雨泽挂上了关系,这太有意思了,他帮了一下庄峰,反过来又给庄峰搞出了一个乱子。
对机床厂的收购冀良青过去没有过于关注,一个破厂,如果不是过去那厂长经常到自己家里走动走动,自己真还很难想起它,新屏市差是差一些,可是再差也有很多比机床厂更值得关注的企业。
冀良青站起来,走到了任雨泽坐的这个沙发的对面,一**坐了下去,把那个看着挺宽大的沙发全部就填满了,他在近距离的看着任雨泽说:“难道不是你乱放炮吗,人家谈的好好的收购,你一下给人家冒了个两千多万出来,你说下,你不是在捣乱是什么?你还好意思说你没乱放炮?”
任雨泽很惊讶的站了起来,愣了愣,又坐了下来说:“但是,但是我看过机床厂的资料啊,过去不是一直都说的的两千多万资产吗?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谈的是多少,我还以为就那个数字呢?”
“过去一直是两千多万?怎么刚才福建的客商说他们谈的一千万呢?”冀良青有点惊讶起来。
“一千万?怎么可能啊,我看一个月之前他们谈的还是两千多万?莫非机床厂最近转让过资产?要是这样那我就错了,请书记批评。”任雨泽惊讶的说。
这反倒让冀良青一下子沉默了,这些年在官场之中的摸爬滚打让他具备和超越了很多人的智慧,任雨泽无意的表白,在冀良青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一件事情了,他擅长拨开表象看实质,更擅长联想和推断。
显然的,最近一个月机床厂不应该发生什么巨大的变化,如果是那样,过去那个厂长不会不在自己面前来显摆显摆的,既然没有资产上的大变化,这机床厂的收购价格又怎么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差异?
看来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原来那个厂长不过是有的人想要扫除的障碍,而他们的目的,那就直指收购。
想通了这些问题,冀良青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任雨泽啊,误打误撞,还真给了自己一次发威的机会,自己要好好的露一把,不仅要挽回国家的损失,还要让有的人付出一次代价,让他明白,我冀良青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招惹的。
冀良青说:“你确定在一月前机床厂的资产还是两千多万?”
任雨泽很认真的说:“我确定,在我去机床厂之前,我也怕自己讲错话,所以专门还看了看相关资料的,但,唉,没想到,还是讲错话,给市里带来了麻烦,影响了企业的工作。”
冀良青不置可否的说:“奥,谁都不能永远保证不说错话。”
“是啊,是啊,早知道我昨天就不过去了。”
“看你说的,你是分管工业口的,你不过去怎么办?行了,这件事情先这样,你先回去吧?”
任雨泽很负疚的站起来,想要在为自己分辨几句,但看着冀良青深思的表情,他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轻脚轻手的离开了冀良青的办公室。
而冀良青在沉思了好一会之后,才站起来,拿起电话,对秘书说:“给我调来所有关于机床厂收购的资料。”
说完压上电话,冷冷的看了一眼政府那个方向,鼻子里哼了一声。
第二天,市委书记冀良青就召开了一个工作会议,在会上严厉的批评了任雨泽不了解情况,随意乱讲的缺点,同时表示了自己对机床厂此事的高度关注,勒令市委常委秘书长郑继奎同志亲自带队处理机床厂这次聚众闹事的问题,并让常委秘书长郑继奎亲自登门,到那个福建客商住的宾馆赔礼道歉,损坏的汽车,也要负责维修好,不能让前来投资的客商感到心寒。
在会上,庄峰几次都表示了这件事情政府可以处理,不需要市委出面协助,但是全市长却很赞同市委出面,说这个表示了我们对此事的重视,当然了,全市长在会上也是捎带着批评了任雨泽两句,不过也说了,任雨泽同志出发点是好的,不能怪他,因为任雨泽不管怎么说,也才刚来不长时间,对新屏市的了解还是有限的。
任雨泽也在会上做了自我批评,说自己没有搞清状况,擅自发表讲话,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请组织上给予处分。
最后冀良青打手一挥,说:“这事谁也不要怪谁了,事情既然出了,大家齐心协力把事情解决掉才是正途,任雨泽同志好好反省一下,说到处分,也没有那么严重。”
事情由冀良青给了定调,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但接下来的变化确实大家都料想不到,在市委郑秘书长的处理中,却发现了一个异常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机床厂的固定资产怎么会突然缩水,这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了。
冀良青要求严加查处,这三查两查的,就查到了国资局局长头上,后来又牵连到了工业局的马局长,再后来连新上任的机床厂厂长也查出了问题,这一溜的查完,也就半个月过去了,最后因为此事一下子弄翻了庄峰两个得力局长,还外带了一个刚刚坐上机床厂厂长不到一个月的厂长。
整个收购就暂时停止下来了,那个福建的商人也不得不开始慢慢往上加钱了。
等事件平息下来的时候,庄峰损失最大,冀良青却收益颇丰,他那口气也畅了,一举拿下了庄峰的好几个局长,给所有新屏市的人都敲了哥警钟,那就是谁也不要想来和自己玩手腕,否则代价会是高昂的。
任雨泽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吃了点亏,从市里开会,市长和冀良青书记批评他之后,大家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这里当然是说的那些想要进步的领导同志,他们谁也不愿意和一个市长,书记都不看好的人走动的太勤了,那不利于自己的发展。
但王稼祥没有这些顾忌,他来任雨泽办公室的次数更勤了,他对任雨泽也有了一种佩服,现在回想起来,他才明白为什么那天任雨泽说自己要讲话,为什么任雨泽在讲话中专门提到了两千多万资产的问题,看来啊,这一切都是任雨泽早就算计好的。
他一面帮任雨泽点上一支烟,一面说:“任市长,我越来越佩服你了,过去就是听传言,现在我是切身的体会了一次,你高,高,真的高。”
任雨泽不以为然的喷出了一口烟雾,说:“你少来给我带高帽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见我在会上挨批评了吗?现在政府几个人见了我不躲?就你傻傻的,还来夸我。”
王稼祥嘿嘿的笑着说:“那是他们傻啊,他们有眼不识金香玉,我反正以后是跟定你了。”
“你跟我,那我跟谁啊?”
“我不管你跟谁,反正我认准你了,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搞不明白,就你那一个数字报出来,你怎么就确定机床厂的职工能闹事呢?”
任雨泽看了王稼祥一眼,说:“你胡说什么啊,我哪知道他们会那样?我担惊受怕了好多天呢?”
王稼祥说:“领导,我们在一起就不用装了吧,说说啊,让我涨个见识。”
任雨泽这才认真起来,说:“记住,人民群众和我们是一样的,在很多时候,他们的智慧并不比我们低,但现在很多干部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嗯,是啊,所以他们在听到你说的那个数字之后,他们一定会有人明白这个道理,何况那还是和他们有切身的利益关系。”
任雨泽点点头,不错,人民群众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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