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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早上还有会议,没等鼻血止住黄建良就上车出行。
用冰袋捂住受伤的脸部,仰躺在汽车后排,因为昨天整整一夜没有合眼的关系,再加上头部刚刚才收到重击,在摇晃之中,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进入睡眠。
这一次,梦境将他带往相当遥远的童年,久远到甚至就连他本人也记不大清楚的童年。
那一年他好像只有三岁,也许是五岁,总之事情发生在春节,原本阖家团圆,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春节。华夏一族最隆重的节日。可就在那样的日子里,当着所有亲戚的面,黄建良的父亲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起了老婆。
甚至,他还命令自己的儿子也跟着打。“打死这个贱人,是我黄家的好男儿就给我打。”
在长辈们的鼓励声中,尚且年幼的黄建良毫不犹豫地打了自己的母亲。尽管母亲看上去是那么的凄楚,尽管前一夜母亲抱着自己哄他入睡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尽管黄建良爱他的母亲。但由于父亲的命令,他依旧毫不犹豫地打了,由此引来喝彩阵阵。
“好,打得好,黄家又出了个杀伐果断的好男儿。”
天朝的传统,妻子是外人,由此一目可知。
尽管母亲嫁给父亲远不止十年,甚至就连儿子都生了,但外人依旧只是外人。
春节发生这样的事虽然让人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荒谬,但在场的亲朋好友没一个出声阻止,他们全都理所应当地看着,除了一个刚刚上门,第一次被带出来认人的新媳妇之外。
那新媳妇,完全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嘴巴道:“儿子打母亲,天下哪里有这种荒谬。”
这下,可真真是同了马蜂窝。尽管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黄建良的父亲为什么要打他的母亲,尽管没有一个人能说出黄建良的母亲究竟犯了什么错,需要在团圆之夜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自己丈夫给打。但人就是这么个护短的东西,自家人做的,一定是对的。外人,即便是受害者,但错的一定是她。家人说外人该打,外人就一定该打。
年长的,几乎是指着那新媳妇的鼻子在骂,说她多管闲事,黄家村的规矩快要被外人给坏了。中年的,摇着头叹息着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自己日后婚姻的幸福,千万不要得罪长辈。而那年轻的,则懵懵懂懂地说,父亲说的,一定正确。
父权,封建统治核心要素之一。
在曾经那个君权、父权和夫权三权合一统治世界的年代里,父亲拥有如同神一般的地位。他是国家的君王,儿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集所有大权于一手。父亲说死便是死,父亲说活便是活,容不得旁人反对。女子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妻子不过是丈夫的私有财产,她所拥有的一切,他只需要用意念就能左右,甚至直接摧毁。
时间继续向前,到了中学时代,还记得那一年正好高三,黄建良正在准备高考。母亲带着妹妹来给他送饭,那个支支吾吾的女人,吞吞吐吐地说,家里既没有钱也没有粮食供养他了,叫黄建良别读了,早早地进入社会赚钱养活自己。
这一次,用不着别人命令,他果断地打了自己母亲。
因为目睹父辈的艰辛,因为知道家乡的无知和愚昧,长久以来黄建良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利用知识的力量改变未来。他要读书,努力地读书,考上大学之后从山沟沟里飞出去,不再象父辈那样,过着背朝黄天面朝土的艰难日子,不再看天吃饭。
那一刻,被愤怒蒙蔽了眼睛的黄建良没有看见,母亲一直抱在怀里,用体温为他温着的盒饭,打倒之后洒出用清油炒过的泡菜。那些是母亲额外为他增加的营养。至于母亲和年幼的妹妹,因为长久以来得不到蛋白类营养,因为极度营养不良,他们的身体已经整个肿了。
梦境正在颠簸,司机唤醒了黄建良,孙氏就快到了。
象女人一般娴熟和自然地摸出化妆镜和化妆品,对自己的外表进行修缮,他要在最大程度上遮掩自己曾经被打过的事实。至少,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尽管如此,依旧被张艾一眼给看了出来,指了指自己脸上相对的部位。“脸,怎么了。”
下意识捂住,然后回避,黄建良略有些结巴地道:“没,没什么,就是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小事一桩。”心中怒火再次熊熊燃烧,看看,这才是夫妻打架的正确答案。
会议室内,一群人乱成一团地讨论着,很快黄建良就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令人震惊的消息——陈董事和他的儿子全都进去了,而且看情形是捞不出来了。陈家已经彻底完蛋。
王爱颐,是王爱颐干的。
几乎是马上,黄建良条件反射似地得出这个结论。陈家毕竟是改革开放之初,第一批下海经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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