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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礼起来坐下吧。”
马淳俯首拜了拜,然后起身,与甘莘二人跪坐在锦垫之上。
谢赞问道:“子厚,你不在冶县操持公事,如何会来山阴城?”
马淳拱手道:“主公蒙冤押解入京,学生怎能贪恋官位留在冶县,如今学生已经弃官挂印,意欲前往建业搭救主公。谢公乃大吴老臣,学生特来求见谢公,望谢公指点明路,学生感激不尽。”
甘莘也道:“父亲大人被校事府带走,侄女惶惶不可终日,伯父大人素有贤名,还请伯父大人指点一二。”
谢承摇头道:“非是老夫不肯相助,只是如今老夫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恐怕引到歧路那就罪莫大焉。对了,甘家女郎,你叔父可有消息传来?”
“叔父只是小小客曹尚书,只是接待外国来使,朝中事务所知不多,如今顾丞相都自囚于丞相府,何况属下这些尚书。”
“那老夫确实有些爱莫能助,不若你二人留在府内,老夫遣人前往建业探听消息再做打算,如何?”
马淳看着这个貌似热情却实际一口回绝得老者,心道:这个老狐狸,看来是想两头讨好不愿出力了,现在甘瑰被捕入京,旦夕都有可能命丧黄泉,怎么能待在山阴等候消息。如今的事态,只能联合各地豪族,让大家集合起来向孙权施压,既要让孙权知道那些大家族没有反心,又要让孙权明白如果肆意打压豪族,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至于豪族获胜会不会影响将来孙氏的统治,他现在也管不了,他只想救出自己的主公兼好友。
马淳心里组织了一下说辞,对谢承道:“谢公以为这吕壹所发起的军中贪腐案仅仅是为了防止贪腐惩治奸佞骂?”
“哦?”谢承白眉一扬,看着眼前这位出自谢氏的十九岁少年,道:“子厚此话何意?”
“自黄武年间起,北士南流逐渐稀少,我大吴朝堂多为东吴世家把持,东吴世家同气连枝,凡新任官吏皆出本地世家,是以至尊对此早有不满,暨艳案的爆发就是至尊不满的第一次体现。”马淳侃侃而谈。
“这次军中贪腐案和暨艳案又有何关联?”谢赞问道。
马淳对谢赞拱手道:“老师稍安勿躁,请听学生继续为您分说。”
马淳接着道:“当年张温引荐暨艳,让其担任选曹郎,官至尚书。暨艳喜欢以儒家的伦理道德为依据,臧否人物,看见宿卫侍从官的公署多非其人,欲臧否区别,弹射多位官僚,重新选拔三署官员,率皆贬高就下,降埙数等。由是怨愤声积,竞相说暨艳专用私情爱憎,不根据公理办事。后暨艳被至尊下令自杀。
这暨艳只是选曹尚书,为何能掀起重新选拔三署官员的行动?背后难道没有强力的推手在推动他的行为吗?或者说没有大吴皇帝的支持,他能这么做吗?
他被至尊下旨自尽,本应该是东吴世家的胜利,世家子弟至此以后就能顺利做官而不被罢黜。但是谢公和老师可知道随之而来的却是太子太傅,辅义中郎将惠恕公(张温)罢职下狱,吴郡张氏一蹶不振,君理公(朱治)忧惧病逝。这二位都是东吴顶尖世家豪族的家主,仅仅推荐了暨艳,至多就是一个失察之罪就受到至尊的沉重打击,张氏式微,朱氏只埋头军事,不与其他家族来往。这难道不是至尊借此打压东吴世家的手段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