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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觉得这是空话,阮溪却知道,他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到他该回的地方的。他本来就不属于这座大山,以后也不会留在这里,他有他自己的天地。
不说这个了,阮溪看向凌爻手里的圆木头,换了话题问他:“这是什么啊?”
凌爻把手里的木头举起来,让她看看,“是猪。”
阮溪“噗”笑一下——可不就是一头猪嘛,她叫他雕的猪。
凌爻说:“等我雕好,再去山上找点材料做颜料,把它染成粉色的。”
阮溪点点还没成形的猪鼻子,“所以它就叫,粉红猪猪。”
因为这趟出门去给人家做衣裳,大概率要在人家过一夜,所以临走之前,阮溪在家收拾了一身换洗衣裳和洗漱用品,并和刘杏花打了招呼。
刘杏花送她出门,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
阮溪笑,“我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好我师父那老头。”
刘杏花抬手拍她一下,“都是师父了,还叫老头。”
阮溪不和她多皮,利索地在她脑门上亲一下,背着书包便走了。
刘杏花的老伙伴赵奶奶过来找她,刚好目睹了这一幕,于是笑一脸褶子出声打趣她:“我看小溪应是糖精转世,看把你甜得哟,老脸都要笑开花了。”
刘杏花笑意满脸地瞪赵奶奶一眼,“你才开花呢!”
赵奶奶不跟她闹,又问她:“小溪这又是去老裁缝家学手艺呀?”
刘杏花道:“这回不止是去老裁缝家,还要跟着老裁缝去人家里做衣裳呢。”
赵奶奶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哟,老裁缝之前可没带过谁出门做衣裳吧?他这是真认准了小溪呀,说不定小溪这次出去哦,还能给你带点工钱回来。”
刘杏花觉得有面子,心里忍不住欢喜,笑着说:“在我们小溪之前,确实没带别人出门做过衣裳。你也不想想,他之前也没正经承认过谁是自己的徒弟呀。”
赵奶奶目露赞叹,“小溪这是像她爸,是个有出息的。你家老大啊,那是真的有大出息,我们凤鸣山这地界上,也就出了他这一个真经当干部的。”
刘杏花越发觉得脸上有光,笑容堆了一脸,嘴上却说:“唉哟,有出息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天南地北的不着家,多少年看不见人影。”
这是老少都明白的事,赵奶奶道:“那没办法,部队里就是忙……”
……
阮溪背着书包到老裁缝家,刚倒碗水喝了两口,就有四个壮汉子敲门进来了。
因为老裁缝现在年纪大,行动不便,所以每每谁家要请他做衣裳,都得请四个壮汉子过来。其中两个汉子抬机器拿熨斗,剩下的两个汉子抬老裁缝。
阮溪放下喝水的碗,便见其中两个汉子抬了轿椅放到了老裁缝面前。
老裁缝去到轿椅上坐下来,手里还捏着个木头烟杆子。
这轿椅从造型上看是老物件,就是一个圈椅,侧面安装了轿杠。这东西阮溪觉得自己见过的,想来想去想起来了,宫斗剧上看到过,皇帝坐过差不多的玩意。
坐着轿椅看着漫山风景再抽一把烟锅子,这可真像皇帝般的生活。
阮溪身上背着两个黄书包,一个装自己的东西,另一个则装需要用到的一些零碎工具。她跟在老裁缝旁边,好奇问他:“师父,您坐的这个椅子是哪里来的呀?”
老裁缝砸吧一口烟锅子,悠闲说:“原是地主老财家的东西,后来闹革命就都收归了大队。这两年我这腿脚不行了,队里就送来给我用了。”
阮溪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因为没有手表,阮溪也不知道从老裁缝家出发后具体走了多久。总之到了那个格子衫妇人家的时候,还没到晌午,太阳挂在东边半空。
在这时代,在这凤鸣山上,谁家请裁缝都可以算是件大事情。
老裁缝的轿椅刚刚到村子上,就吸引了一帮小孩过来看。小孩们也都认识老裁缝,没大没小地过来打招呼:“老裁缝,你这回又去谁家做衣裳哦?”
老裁缝不爱搭理,坐在轿椅上直接扔一句:“你们给老子爬远点!”
于是小孩又过来问阮溪:“你是哪个嘛?你跟老裁缝过来做啥子哦?”
阮溪走了那么久的山路挺累的,喘口气道:“你们家里人没教你们怎么跟长辈说话么?老裁缝是你们能叫的吗?”
小孩当即给阮溪翻个大大的白眼,“关你球事?”
阮溪直接祭出大招,“阮长生你们认识不?那是我亲五叔。”
小孩脸上的表情渐收渐无,然后转头撒腿就跑了,一窝蜂地来一窝蜂地去。
不一会之后,那带头的小孩忽又跑过来,跟在阮溪旁边说:“我知道了,你就是老裁缝收的那个徒弟,你是小裁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