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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卉子的威胁下,柳霜儿等人自是不敢造次,她们很快便应声离去,连带着几个被解穴了的小厮,也随她们而去。
直到众人的背影消失,长廊冷风刮过,小卉子捡起早早被自己丢到一边的食盒,叹了口气:“平白糟蹋了一个物什,罪过,罪过!”
方才谁也没有注意到,被她随意丢到一旁的食盒,此时竟是支离破碎,宛若遭到了重击一样。
“看来是用不了了呢,”小卉子语气有些闷闷不乐,忽而说道:“四殿下要不直接赔奴婢一个罢?好歹看了一出好戏,总不能白看罢?”
她缓缓说着,视线划过一丝淡定。
果然,公主说得没有错,对这四皇子可真是半点也松懈不得。指不定哪天他就成了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悄无声息。
她起身,回头去看,下一刻便见燕然着一身赤金纹麟锦衣,神色淡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缓步走来,嘴角挂着笑意:“方才听闻府中侍妾为难卉姑娘,我便急急赶来,生怕委屈了姑娘,只是没想到,卉姑娘竟是个手段厉害的,根本不需要我来摆平。”
小卉子闻言,却只是道:“四皇子可知,因为四皇子,奴婢心情极度不好。”
“哦?不好?”燕然道:“可是我哪儿照顾不周,让卉姑娘不适了?”
“四皇子别总是唤奴婢卉姑娘了,”小卉子道:“因为四皇子死不悔改,方才那些小主们也一个劲儿的唤奴婢卉姑娘,奴婢委实是听不习惯,心中膈应的很。”
“那不唤卉姑娘,该唤什么呢?”燕然一副没有意识到她转移话题的模样,只道:“卉姑娘似乎没有姓……”
他查过这个唤作小卉子的姑娘,据说是侍卫与宫女私生下来的孽种,那时本该被处死,但是萧皇后却护住了她,许是可怜这般年幼,死的无辜。
但她的生父生母却碍于宫规严明,早早便故去了。
于是,这小姑娘便生养在了宫中,由着萧皇后命人抚育长大。但宫中长大的婢女,没有姓名,小卉子三个字也皆是萧皇后赐予。
大抵由于她自小伴着燕蒹葭成长,燕蒹葭将她看得比寻常宫女都要重几分,他早年悉知此事,便想从小卉子入手,所以他一边暗示燕灵兰与燕灵曼为难她,一边便兀自前去,想要救她于水火之中。
他生的不错,人也温文尔雅,宫中好些宫女都对他极为倾心,同时,也不乏好些个宫女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攀上高枝。
唯独小卉子,他救了她,她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竟是半点不为所动。
在那之后,她也不躲着他,时常一脸陌生的与他遇着,规规矩矩的朝着他行礼,和燕然心中所想的谋划,简直有着天差地别。
可他那时也了解过,认识小卉子的宫婢都说,她少女怀春的极早,时常去撩拨清秀模样的侍卫……燕然一度有些想不通,论身份地位容貌,他哪一点比不上那些侍卫?
只不过,他没有来得及过多思索,小卉子便被燕蒹葭送出了宫,再之后,他将此事淡忘了去,心中装着许多更为重要的事情。
“那四皇子便唤奴婢……子姑娘?”她迟疑的念叨着,突觉有些不顺口,便又改道:“不然小姑娘罢?这个好歹顺嘴一些。”
她如此认真与燕然讨论此事,一脸单纯无害,若非刚才燕然看见了那样的一幕,大约是会信了她的。
燕然张了张嘴,缓缓道:“卉姑娘不……”
“小姑娘。”小卉子打断他的话,纠正道:“四皇子瞧着也不傻,怎的连如此小的事情也记不住?”
燕然:“……”
心下有些无奈,他只好改口,说道:“姑娘不必如此装傻,方才我看到了,姑娘是个厉害的角色。”
“奴婢何时说自己傻了?”小卉子一脸莫名其妙,道:“说奴婢傻的,一直是你们,奴婢本来就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仿佛燕然才是傻子一样,看得燕然有些嘴角抽搐。
深吸一口气,燕然努力不去与她钻牛角尖,生怕被她绕了进去:“卉姑娘不怕你给她们下毒,被我知悉,从而被赶出四皇子府吗?”
“怕呀。”小卉子点头,径直道:“当然是怕的,若是被赶出去,可不是丢了公主的脸面吗?”
对于她的回答,燕然有些诧异:“哦?既然怕,姑娘为何要如此行事?”
“我方才那是与她们开玩笑的,没想到她们那么傻,竟是会被我糊弄到。”小卉子哈哈一笑,随即看向燕然:“四皇子不会也信以为真了罢?”
她看向燕然,似乎颇为惊讶。但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燕然和她们一样傻,上了她的当吗?
燕然扯了扯嘴角,笑意温和:“那姑娘给他们吃的,是什么?”
小卉子耸肩,道:“就是寻常的橘皮丸儿而已,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罐子,递到燕然面前,笑着问道:“四皇子也要试试吗?这个很是可口。奴婢亲自做的,外边儿买不到。”
“不必了。”燕然婉拒:“姑娘自己留着罢。”
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又在开玩笑呢?要是这罐子里的是毒药,那他不就是自投罗网了?
……
……
国子监内,入学礼就快要结束。今日入学礼举办之后,午后便会有小厮陆陆续续将各位公子小姐的衣物杂物搬进国子监中。
燕国的国子监,早年是走读的方式,毕竟这些贵胄的子嗣,大都财大气粗,京中有的是房屋。
后来,先帝觉得如此锻炼不了他们的心性,便规定下来,但凡国子监学子,每七日,前四日都必须吃穿住在国子监内,剩下三日则可以回府休憩。
为此,国子监后院便又扩充了好些个房屋,其院落分为梅院与竹院,梅院女子住所,竹院男子住所。
燕蒹葭原本被安排与燕灵兰同屋,但她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早在方才缴纳束修的时候,她便吩咐好下人打点一切,故而她与燕灵兰皆是住在不同的屋内,各安一隅。
寻思着可以回府,燕蒹葭便与尚琼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去。
只不过,她还没有踏出国子监的门槛,便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体态肥硕,面容丑陋,一张满是胡茬的嘴,吐着难闻的气息。一看便是市井流氓,登不上台面。
“大胆!”西遇眯起眸子,斥责道:“竟敢阻拦公主去路!”
“公主,你不能如此没有良心啊!小的方才去了公主府要银子,被打了出来。”那肥硕的男子又急又怒,道:“小的没有办法,只好来这国子监堵公主的路了!”
他嗓门很大,顿时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国子监守门的侍从跑上前来,赔罪道:“公主恕罪,此人口口声声说要寻公主,小的拦不住。”
“无妨,你退下吧。”燕蒹葭挥了挥手,随即一双眸子落在那男子身上:“你是何人?可知道本公主是谁?”
她神色淡淡,看向那男子,冰冷而锐利的眸光,看不出丝毫情绪。
众人围了上来,皆是对此颇感好奇,尤其那些世家公子,更是一个个都不怕死,身子脖子想凑凑这热闹。
临安公主的名讳他们不是不知道,但他们其实都年岁不大,再观燕蒹葭似乎并没有如何凶残,于是那些畏惧之意,便也跟着少了两分。
“公主如今是在装作不认得小的?”那男子咬牙切齿,道:“公主最好把答应给的银子交出来,否则公主做的那些肮脏事情,小的不介意在所有人面前抖落抖落。”
他话里话外,皆是威胁,仿佛是捏住了燕蒹葭的把柄一样,看得众人议论纷纷。
“你可别胡说八道!”人群中,尚琼冒出头来,说道:“公主是好人,何曾做过什么肮脏事情?”
他方才本是在和别家公子说话,却听这男子嗓门极大,说着‘公主’二字,于是他便走了过来,悉知了一切。
“没有做过肮脏事?”那男子眸光一沉,语气不善:“临安公主,荒唐而残暴,整个燕京,街知巷闻,这位公子怕不是她的狗腿子,如此急着为她辩解!”
“传闻怎能相信?”尚琼倒是不介意自己被骂,只见不得有人侮辱燕蒹葭:“你与公主接触过吗?没有接触过,有什么资格说公主残暴、荒唐?”
尚琼对燕蒹葭的态度,也看在众人的眼中,那些年少时对尚琼欺辱许多的男子,不由露出鄙夷之色。
“小的是没有和公主接触过,但家中犬子却和公主接触过!”那男子一脸怒意,见燕蒹葭不为所动,他便说道:“公主前两日醉了酒,对我儿施暴……我儿抵死不从,公主便让人打断他的腿,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说得很是隐晦,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毕竟燕蒹葭府中男宠许多,一如那些纨绔恶少一样,有人强抢良家妇女,也就一样有人强抢清白男子。只是,在这个男女极为不同的世界里,男子的恶行,远比女子来的要‘堂堂正正’许多。
因而乍一听那大汉的话,大部分人都露出极为嫌恶的神色。原本听闻燕蒹葭的为人只是传言,如今亲耳所听,又是全然不一样的感受。
“胡说八道!”尚琼道:“公主并非如此之人,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派,竟敢如此诋毁公主!”
“诋毁?”大汉一脸的气愤:“我为何要诋毁她?她自己做的肮脏事儿……”
燕蒹葭打断他,眉眼夹杂了三分笑意,但那笑却是不达眼底,冰冷的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你儿子几岁?”
被燕蒹葭的眼神吓了一跳,那大汉故作镇定,道:“我儿子如今十岁!公主那日难道看不出来?我儿子那么小,谁曾料到会遭受此等大难?”
强迫男子也就算了,还强迫的是十岁的孩子?纵然富贵人家常有亵玩**之事,但这等事情只能说是阴私,没有谁好意思拿出来说道,亦或者是大肆宣扬。
可以说,只那么几句话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将燕蒹葭看作了禽兽……
“你方才说,你去了公主府要钱?”燕蒹葭倒是没有否认,只缓缓勾唇:“怎么,你这是将你儿子卖给本公主了?”
“公主可别诬赖好人!”那大汉一脸宛若被羞辱了的模样,愤恨不平道:“公主那日分明说,我儿要是有个好歹,便让我寻上公主府,看大夫的钱,公主定然不会赖掉,怎么,如今是逃之夭夭,半点也不愿意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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