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建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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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北京的环路还没有完善，大约记得，二环的快速路还没有全线贯通。建国门那里的古观象台旁有一片空地，聚集着全国各地前来找工作的人。但当时刚下火车的我们，却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去处，且刚经过暴雨洗礼的古观象台附近，也没有那些招工的老板，和找工作的人群。曾记得听四姐说，北京站离建国门很近，于是我和表姐提着包，便沿着长安街的拓展线，由西往东，一路找一路问。

    北京当地的年轻人，我们也不敢问，专找那些老大妈们，打听建国门在哪里?老大妈们不解的反问我们，这是从外地来找亲戚啊，还是投奔谁呀?你们去建国门哪里啊?好多地方都拆了，你不说详细点儿，谁知道你要去哪儿呀?我们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又不好意思说是出来找工作的。于是便低着头，默默的提着包继续往前走。

    我们想象中的建国门，应该有一个很大的门，门里边有一个大院子，或者很大的空场，场上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人，在那儿等候着找工作，也有各处用人的老板去那儿招工，所以我们心里想，既然建国门离北京站很近，我们就不用问了，只要看见哪儿有一块空场，聚集好多人，有找工作的，有招工的，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建国门了。

    又累又饿的我们俩，走了好远的路，但是也没见着想象中的建国门，是不是我们走过了，四姐不是说北京站离建国门很近吗?我和表姐商量着说，或许是吧。于是我们俩又折转回身，沿着大街往北京站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听见了站前广场上空，那大钟的嘀嗒声，一抬头，我们怎么又走回来了?唉，这建国门到底在哪儿呀?

    忽然迎面飘来一阵扑鼻的香气，我们寻香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小摊儿，中间搁一扁担，一头是炉子，一头是水桶，炉子上正升腾着热气，旁边水桶上有一面板，一位手脚麻利的大姐正在包着馄饨。其实当年，我一直认为那是水饺，因为他长的和我们老家的水饺十分相似，而且在我们老家，我从未听过馄饨这个词，更不知道馄饨乃为何物。但见摊边一中年男子边煮着馄饨，嘴里边含糊不清的喊着，馄饨馄饨哦，现包现煮现卖的热汤馄饨咯!真香啊，这时候我们觉得好饿呀，都忘了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吃饭了。见有几个人，在那儿香甜的吃着馄饨，于是我和表姐也凑过去，问了下价钱，那人说三毛钱一碗，便一人买了碗馄饨，顺便向摆摊的老板打听建国门在哪里。那人瞧了一眼我们，估计也知道是出来找工作的，漫不经心的随意用手向前边指了指。见他们很忙，说话又有些听不太懂，语言不大通顺，我也没再多言。稍做休息，表姐说你看前面怎么会有地道，还有那么多人都往里边走，是干什么的?我抬眼望去，见不远处有一个地道口，有好多人都往下走去，我也猜想不出那是什么地方。走咱们去看看吧。我和表姐便提着包，随着人群来到地道口，见那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地铁一号线，建国门至石景山。站牌上有建国门三个字样，我当时有点喜出望外，跟表姐说，你看随着他们坐地铁就能去建国门，一出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表姐拿出一块钱递给我，我接过钱到售票处，花六角钱买了两张票，跟着行人一块儿上了地铁，还没待我们反过神来，就听见喇叭声说，下一站建国门，有在建国门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原来这么近呀，一站就到建国门了。

    我和表姐下了地铁，兴冲冲的出了站口。然而地面上站牌上写的建国门，却没有见，我们想象中的那个大门，或则一个大院，或则一个广场，或则围了很多的打工人，和好多招工的老板，是不是我们走错了地方?再往前走走看看吧，于是我们边走边观赏着大街两旁，那排列整齐的屋舍，或一片片拆迁将半的小房，和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走着走着，感觉有些不对头，好像越往前走越有些凌乱，我们又返身往回走，不知不觉中，过了崇文门，过了东单，累的真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但我们如果找不到那个能等到工作的建国门，如果我们找不到工作，这繁华的都市之夜，哪里能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如果是我一个人，车站候车大厅，马路边的过街通道，哪儿我都能将就一宿，可是还有表姐，她一个姑娘家可怎么办?想到这里，我心里直发慌，于是便加紧了脚步折转身再次往回走，想再上那个，站牌子上写着建国门的那里看一看。表姐提着包，迈着沉重的脚步，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我们都忘记了在东长安街上，来回走了几趟了，终于在一次四周环顾时发现，被拆迁的零乱不堪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用大青砖砌成的高台子，下面聚集了一些人。我们也是出于好奇，便走过去看看，当到了眼前才知道，原来那个青砖砌成的高台，就是古观象台，那下面聚集的人，就是前来找工作的人，由于清晨刚下了一场大雨，观象台周围的草地上，明显有不少泥水，所以今天没有多少人上这儿来，才导致我们来回走了好几趟，都没有发现，这个当时的劳务市场。

    我们找了个稍微干爽靠边的地方，将包放下来，面向人群蹲在那里，耐心等待着。看的出来，应该有不少人是这里的常客，他们相互之间打着招呼，或攀谈着，甚至嬉笑打闹着。过了一会儿，应该是有前来招工的老板到了这里，就见有几个人迅速的围了上去，他们七嘴八舌，我们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一会儿老板摇了摇头，一会儿又点了点头，应该是谈妥了，于是带走了两个人。又过了好长时间，断断续续的，来了几位招工的老板，和那些人谈了一会儿，留下电话就走了，有的直接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