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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匪浅,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最近几天沈跃不再让她提问的原因——无论是在提问的重点还是技巧的把握上,她确实还差得太远。
而让侯小君有些没有想到的是,沈跃却在继续询问前面的那个问题:“小孙,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金虹的个人生活其实还算是比较传统和保守的。是这样吗?”
孙詹的目光有些飘忽,回答道:“算是吧。”
沈跃一下子就笑了起来,道:“‘算是吧’是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那么,据你所知,金虹和他人有暧昧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孙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刚才,当沈跃刚刚触及那个敏感问题的时候却忽然间转移了话题,但是又偏偏以另外的方式重新回到了最前面的那个关键问题上面,而且仅凭她的片言只语就似乎知道了一切真相。孙詹的目光从目瞪口呆瞬间变成了惊恐,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战栗了起来。沈跃却直直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小孙,我并不想去触及你的个人隐私,现在我只想知道金虹的事情,关于她的所有事情,你必须如实地告诉我。你应该知道,即使我不问你也会有别的人来问你的。”
孙詹无法逃避,终于讲出了她与金虹一起所做过的那一切。
孙詹和金虹初识是在省妇产科医院,当时孙詹刚刚到那里去接洽药品入院的事情。那时候金虹正处于离婚前夕。当金虹得知孙詹和她是同一所医学院毕业的情况后顿时对她格外热情。药品进入医院首先要征得科室主任的同意,金虹帮忙去找了杜主任,使得孙詹负责的药品能够顺利进入这家医院。
孙詹非常懂得行业内的规矩,事成之后给金虹买了一套高级化妆品,同时还给她包了一个丰厚的红包。从此以后两个人就经常来往,关系也越来越亲密,金虹从孙詹那里了解到了许多药品销售的情况,有一次她忽然对孙詹说道:“我倒是认识不少医院的负责人,不如我们俩合作。”
孙詹当然求之不得,不过金虹随即隐隐约约暗示了她今后要陪医院的主要负责人吃喝甚至别的事情,孙詹深知这个行业的潜规则与不易,于是也就红着脸点了头。接下来两个人的生意做得很顺利,孙詹在做药品生意的同时开始投资房产,虽然为此付出了许多,但她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大约在一个月之后,金虹正式与郝四文离婚,一家三甲医院的院长调离,新上任的院长开始清理前任的利益关系,孙詹和金虹代理的药品也因此被停了下来。这家医药是孙詹和金虹两个人药品生意利润的重要来源,金虹通过各种关系才终于将新任院长请了出来。
然而,那位新院长对孙詹根本就不感兴趣,一起喝酒的时候一双眼睛赤裸裸地在金虹的身上扫视,一顿饭下来,金虹的嘴巴都说干了但是那位院长始终没有松口。后来当那位院长离开之后孙詹提醒金虹,想不到却因此被她大骂了一顿。
又过了一个多月,那家医院忽然通知孙詹可以重新供货了,孙詹跑去问金虹是不是她重新找了关系,结果那天她发现金虹的脸苍白得厉害。当时孙詹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却想不到金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我把那狗日的野种给打掉了!”
孙詹顿时明白了一切,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的心里竟然觉得有些高兴。从那以后,孙詹的内心才真正将金虹当成是朋友,她觉得自己和她终于平等了。
“就这些情况,我说的都是实话。”孙詹最后说道。
在孙詹讲述的过程中沈跃一直在注意着她的表情。她确实没有撒谎。沈跃看着她:“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催眠密码吗?”
孙詹点头,道:“报纸上在报道你的内容中提到过这样的概念,我是学心理学的,所以很留意这件事情。”
侯小君瞪着她:“原来你早就知道沈博士,那你为什么假装不认识他?”
孙詹慌乱地道:“我做的有些事情见不得光,我害怕。”
沈跃倒是理解她的这种恐惧,继续问道:“那么,你和金虹说起过有关催眠密码的事情吗?”
孙詹回答道:“是她主动问起我关于这个概念的事情。”
沈跃的眉毛一动,问道:“你怎么向她解释的?”
孙詹道:“我对她说,其实催眠密码既简单又复杂,密码的内容由施术者随便设定,而对解密者而言,难度却是非常的大。”
沈跃又问道:“还有呢?”
孙詹想了想,回答道:“好像就说了这些,其他的我都记不得了。”
沈跃站了起来,温言对她说道:“你还年轻,最好是能够主动去给有关部门说清楚有些问题。我始终相信一句话:通过行贿得来的生意是做不长久的。你好自为之吧。”
从孙詹的住处出来,侯小君忍不住问道:“沈博士,有时候我不大明白你的思路。比如说刚才,虽然我们从孙詹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对我们接下来的调查究竟有什么样的帮助呢?”
沈跃回答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只是沿着案件显露出来的线索一步步清理下去。我们的调查方式与警方不同,警方更注重线索以及线索之间的逻辑,而我们研究的是与案件有关的每一个人的心理。我还是那句话: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受内心支配,有的是显意识,而有的是潜意识。我们通过研究被调查对象的心理去寻找他们的犯罪动因,并以此推断其下一步行为,由此去发现更多的线索,比如说刚才,我们至少从孙詹的口述中知道了金虹不要孩子的另外一个原因,也就更加理清楚了她心理发展变化的整个脉络……”
侯小君道:“沈博士,怎么我依然觉得糊里糊涂的呢?”
沈跃微微一笑,说道:“记得我对你讲过心理学中的破窗效应。金虹的父母早年两地分居,她因为是女孩子而得不到重视,由此造成了她心理上的第一次伤害。后来,父亲的出轨进一步让她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她刚刚上大学不久就与郝四文谈恋爱了,也许并不是因为郎才女貌,也不一定就是一见钟情,而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她极度缺乏爱。她需要温暖,需要依靠。然而,童年和青年时期的心理阴影让她的内心极度恐惧,她因此而拒绝要孩子。也许当时她只是有着那样的想法,而郝四文也并没有强求,但郝四文的父母对此有着非常鲜明的态度,在他们那样鲜明的态度之下,郝四文最终,不,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对金虹的理解,直接倒向了父母那一方,他开始劝说金虹……小君,你想想,在那样的情况下金虹的心理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金虹似乎明白了,回答道:“她会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多年来以为的依靠并不可靠,所以她必须自立自强,然后她想到了去挣钱,却想不到挣钱也并不容易,甚至还因此付出了那么巨大的代价。”
沈跃点头道:“是的,就是这样。要知道,金虹的心理并不正常,在她一次次受到伤害,一次次失望之下,即使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都是可能的。”
侯小君也点头道:“所以她特别想成功,特别希望能够超越他人。在试管婴儿的研究方面她永远超越不了杜主任,于是她就想到了将这门技术应用到新的领域。为了能够取得成功,她试图去说服甘文峰与她合作,因为甘文峰是显微外科方面的专家,而器官移植的实验特别需要这样的专家。可是她想不到甘文峰拒绝了她,即使她用身体去诱惑,不,很可能她早就与甘文峰发生了关系,然后以此要挟对方,不过依然遭到了对方的拒绝。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才不得不催眠了甘文峰并抹去了他的那部分记忆。”
沈跃接过话说道:“甘文峰虽然喜欢金虹,但他有着最起码的底线,所以他一次次地拒绝了金虹,不过他是爱金虹的,所以也就没有向警方举报。甘文峰去日本考察学习的事情想必金虹事先已经知道,于是就报了名。在日本的时候金虹再一次劝说甘文峰,结果甘文峰在对方强势的逼迫下竟然出现了阳痿,这很可能是金虹没有能够抹去的一部分真实的记忆。很显然,当时甘文峰依然拒绝了金虹,金虹气急败坏之下在已经被催眠的甘文峰面前骂出了‘你是一个没用的男人’这句话,想不到她的这句话却激发了甘文峰内心深处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他终于觉醒了,从表面上看他从对金虹的爱中觉醒了,其实在甘文峰的潜意识中,他早已将金虹视为恶魔。所以,在甘文峰的内心深处,真正想杀死的人就是她,金虹。”
侯小君问道:“也就是说,甘文峰杀害他妻子的事情仅仅是偶然?”
沈跃摇头说道:“不,也不能全然说是偶然。甘文峰的婚姻本来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如果单纯从这件事情上看好像是偶然,但是,如果我们仔细去分析甘文峰的性格、行为以及他的婚姻状况就会发现,其实发生这一切也是必然。”
侯小君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她郁郁地道:“可是,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但这些东西只能解释我们已经了解到的那一切,似乎对我们接下来的调查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沈跃忽然就笑了起来,说道:“不,也许我已经可以破解掉金虹施加给甘文峰的那个催眠密码了。”
侯小君惊喜地问道:“真的?要是甘文峰曾经去过金虹的实验室就好了。”
沈跃却摇头说道:“我认为几乎不大可能。”
侯小君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沈跃凝目说道:“甘文峰是一位优秀的医生,虽然被情色所迷,但依然有着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底线,如果他真的去过金虹的实验室,说不定早就报警了。以我对甘文峰这个人的了解,最可能的情况就是:金虹只是对他说起了那方面的想法。仅此而已。”
也许是持续用药的缘故,甘文峰的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的空洞,毫无神采可言,而且在这短短数天的时间里面他长胖了许多。沈跃十分相信中医的说法: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精气神,这三者不归位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着欲望,所以我们才不是那么完美。这一次,当沈跃面对甘文峰的时候心里对他充满着敬意。沈跃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因为坚守最后的底线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的。
沈跃问了医生甘文峰现在的情况,医生告诉他说总体的情况还不错,不过依然是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清醒的时候他总是在看自己的双手,而且数次流泪。沈跃又问:“现在距离他清醒的时间大概还有多久?”
医生回答说:“不好说,几乎没有什么规律。”
沈跃说:“那我等。我先和他说会儿话。”
随后,沈跃去坐到了甘文峰的病床旁,医生、护士和侯小君站在不远的地方。房间里面很静,光线稍显昏暗,窗外有风拂过,病房里面的窗帘随之而飘动。沈跃开始对甘文峰说话,目光看向窗外,声音非常柔和:“天气真好啊,这正是手术的最佳季节。每年都是这样,这个时候医院里面的病人是最多的,等着做手术的病人排起了长队。甘医生,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这个地方,而是应该在医院、在手术台上……”
沈跃的话语似闲聊,似唠叨,但是给人以一种温馨的力量,侯小君很快就注意到,刚才甘文峰那空洞的眼神以及麻木的面容竟然慢慢地变得生动起来。沈跃依然絮絮叨叨说道:“你是一个好医生,不但技术精湛,而且对病人心怀仁心,最近很多病人都在问你们科室的护士:甘医生呢?甘医生怎么还不来上班啊……”
“你是沈博士?”忽然,一个细小的声音从甘文峰的口里发出。尽管沈跃早已看到了他眼神和表情的变化,但这一刻,他依然有些激动。沈跃朝他微微一笑,点头道:“是的,我是沈跃。”
甘文峰瞬间想起了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黯然地道:“我回不去医院啦,我杀了人。”
沈跃看着他,道:“不,你可以回去的。现在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是在被金虹催眠之后才杀了人,其实你想要杀的人是金虹,而不是你妻子。”
甘文峰满脸的惊恐:“怎么可能?”
沈跃依然在看着他,问道:“你想知道真正的真相吗?你还想回到手术台去吗?”
甘文峰避开了他的目光,哆嗦地道:“我当然想。可是……”
沈跃握住了他的手,真挚地道:“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配合我,我可以让你变回从前的那个你!”
甘文峰被催眠了,他是在自我意识非常清醒的情况下被沈跃催眠的。沈跃使用的当然是最为稳妥的传统催眠方式。
沈跃非常小心,在甘文峰进入催眠状态之后仔细检查了几次,终于确定没问题后才开始进入下一个程序。
沈跃的声音比刚才更柔和:“甘文峰,你现在正在日本东京的大街上,你和金虹刚刚一起吃完饭,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甘文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嗯,她好美,可是我有些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配不上她。”
“但是她很主动,也许她是真的喜欢你。”
“她告诉我说她离婚了。”
“是的。她一直挽着你的胳膊,你们已经到了酒店的外边。然后呢?”
“我还是感到害怕,我要和她保持距离。”
“然后呢?”
“她对我说:回到房间后赶快洗个澡,她马上就来。我有些不敢相信,也很期待。”
这是金虹没有能够抹去的部分真实的记忆,包括后面的一小部分。沈跃小心翼翼地道:“是的,你很激动,也有些忐忑,你洗完了澡,等待了很久,她终于来了。然后呢?”
“我、我怎么都不行,她开始骂我,朝我生气……”
最为关键的时候到了,沈跃朝早已站在旁边的侯小君递了个眼神,侯小君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两个字:“成功!”
甘文峰忽然愣了一下,问道:“谁在说话?”
沈跃依然用前面的语气问道:“然后呢?”
“她骂我骂得越来越难听,我非常生气,狠狠地去掐住她的颈子……”
失败了。沈跃瞪了一眼有些惊慌失措的侯小君,侯小君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急忙说出了沈跃在来这里之前告诉她的下一个密码:“我一定要成功!”
有如钥匙打开巨锁的那一瞬间,甘文峰忽然间说出了一句与前面内容完全不相同的话来:“金虹,我不会答应你的,我也劝你千万不要去做那样的事情……”
催眠密码一旦被解开,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沈跃是这方面的专家,在经过简短的诱导之后,甘文峰被抹去的那些记忆很快就得到了恢复。不过甘文峰的意识被金虹粗糙的催眠手法破坏得比较严重,他的精神状态要彻底恢复正常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过,恢复了记忆的甘文峰所讲出的部分情况已经足以说明真相。沈跃的分析是正确的,金虹一次次主动与甘文峰接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参与那个惨无人道的实验,但是被甘文峰一次次拒绝了。
沈跃没有具体去询问甘文峰究竟与金虹发生过关系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让甘文峰再次受到刺激。揭开他人内心的隐私也是一种强烈的刺激。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的甘文峰在语言和表情中无意识地流露出了对金虹的厌恶,这也进一步证明了沈跃的全部分析结论。
总之就是,喜好美色、意志力一贯薄弱的甘文峰确实坚守住了他内心深处最后的那一道底线。
甘文峰还明确告诉了沈跃,他真的不知道金虹的实验早已开始。沈跃知道,也许是甘文峰不愿意、同时也不敢那样去想,否则的话他将陷入极度的抉择矛盾之中。
“这似乎毫无意义。”侯小君对沈跃如此说道。
沈跃摇头道:“不,至少我们拯救了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今后会有许多病人因此摆脱痛苦。”
沈跃的话让侯小君感到汗颜,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格局可是要比沈跃低了许多、许多。这时候侯小君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道:“我知道甘文峰梦中的那个黑衣人是谁了。”
沈跃朝她微微一笑,道:“你说来我听听。”
侯小君道:“很可能就是金虹的丈夫郝四文。”
沈跃不置可否,笑道:“我们不用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了,这个问题对这起案件的调查毫无意义。”
侯小君知道沈跃不喜欢谈论与案件毫无关系的隐私,不过她对甘文峰的那个梦实在是很感兴趣,她执着地道:“沈博士,我们只是讨论一下那个梦不可以吗?”
沈跃笑了笑,回答道:“从释梦的角度上讲,你的分析是对的。甘文峰确实是一个内心自卑的人,他认为自己远远不如郝四文,而且郝四文可是金虹的丈夫……呵呵,你懂的。”
侯小君也禁不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