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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盛虽然平时也不算和蔼可亲,但好歹面上也不曾如此冷淡,乔廷年见他如此,心中暗笑,这屋中充满了爱情的酸臭味,幸好他鼻子因为感冒堵塞闻不到。
文盛坐在椅子中,明显心不在焉,视线不时便向院中瞟,凑巧乔廷年也不是因为真的想来慰问基层,见他心都快飘到隔壁去,顺势便道:“本君不请自来,实在唐突了,今夜恐怕还得叨扰仙君一夜。”
文盛立马起身行礼:“天君言重了。”
乔廷年看了眼天,笑说:“人间的夜色确实美过天界。”
文盛微微侧身,手向前虚伸:“时候确实不早了,天君请。”
文盛亲自把人带去后院,刚迈进门槛,乔廷年便看见右手边屋子的窗户上映着两道婀娜人影,两人离得近,应该是在说悄悄话,再看另一边,黑黢黢一片,那屋子不是没人住就是主人已经休息了。
文盛带他去的地方正好就说黑黢黢的那一边。
文盛寒暄了一句:“寒舍不比天宫,实在是委屈天君了。”
乔廷年摆手:“该是本君道谢。”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文盛告退,乔廷年这才收起刻意堆出来的笑意。他坐在黑暗中,毫无睡意,只是头有些昏昏沉沉。
不得已,他推窗赏景,一直烦闷的心刚稍稍平复,蓦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忽略。
他下意识屏气,却再没等来任何声响。他隐身出门,穿墙进了隔壁。
屋中漆黑一片,仿佛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床边挂着的帘幕厚厚垂在地上,即便再黑暗中,乔廷年依然看到了笼罩在床边的黑气。他抬手,那黑气像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缓慢向他飘来,就快要触碰到了他掌心时,又是一道痛苦的呻吟声传来。这次的声音比之前的要大一些,乔廷年辨认出这是德沁的声音。
他快步走过去,掀帘一看,德沁双目紧闭,衣服已经被汗打湿,一道道黑气游走在她白皙的皮肤下,而坐在她身前的那个男孩状态更是不好,他连坐都坐不住,像是一滩烂泥般瘫在床上,周身血管暴突,本应是红色的血液被黑色取代,他不停抽搐,整个人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德沁同样满脸痛苦,早在乔廷年踏进院子的第一时间起,她便察觉到他的气息,她一慌,顿时乱了心神,可渡引魔气一旦开始,除非达到设定的目标值,否则无法停止,此时两人都在垂死边缘。
乔年捏了个诀,一团柔和白光隔开两人,像是吸附在身上的强电流忽然消失一般,德沁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她身前的男孩呼吸也不再局促。
德沁的警惕性很高,即便这样都没有昏过去,她挣扎着撑起身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试了几次都是徒劳,她眼前阵阵发黑,连屋里的摆设都看不清。
她嘶哑道:“天君。”
一瞬间,好多情绪涌入她的脑中,她大脑反而一片空白,想解释却不知从哪开口。
外面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嘘。”
乔廷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长袖一挥,布了一道无形的结界,屋子被严严实实笼住,即便是有人偷窥,也不会发现异常。
床上的孩子气若游丝,连呼吸都轻了许多,乔廷年看了好一会儿,颇为惋惜:“你做了什么?这孩子要死了。”
德沁闻言大惊,立马探头去看引川,眼前黑红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强行运气,片刻之后,眼球不再发胀,终于能看清一切。此时引川躺在她身前,面色发黑,已经不见进气,紧皱的双眉昭告着他的痛苦。
她此时根本无力救他,顾不上其它,踉跄扑到地上,跪在乔廷年身前:“求天君救他。”
乔廷年看着她,不紧不慢问:“为什么?”
魔气在德沁体内横冲直撞,她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今夜不知道引川抽什么风,让她最大限度将魔气渡给他,她也是鬼迷心窍,竟然应了,最后的结果便是把两人都送上了绝路,没人知道清醒着绝望的感觉。
见她不说话,乔廷年向后撤了一步,微微拉开跟她的距离,“天后如此遮掩,本君也是爱莫能助。”
德沁见他一派轻松便知道他一定是有办法救人的,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捏成拳,她一狠心,把所有事都交待了。
乔廷年听完食指摩挲着下巴,“既然他是魔界少主,你凭什么认为本君会救他呢?”
德沁跪在他面前,死死咬着下唇,她说:“就凭你要杀李嘉和。”
他微微挑眉:“你还不让开?”
从引川的房间出来时,天边已经显出了一丝鱼肚白。乔廷年的身体原本就不如从前,昨夜再救引川,此时更是虚弱不堪,他甚至不敢在人间再多逗留,强撑着给李嘉和留了一封书信匆忙回了天上。然后借口身体不适,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他躺在床上,浑身被汗浸湿,人也在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浪中浮浮沉沉,梦里一时是没穿书之前的场景,一时又是李嘉和为他做的蛋糕。
德沁强行闯进来时,看见的便是乔廷年面色苍白,神色不安地在梦中挣扎着。所有人都被她支走了,她站在他床边,看着他修长的脖颈,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他现在根本无力挣扎,如果……如果她现在把他杀了……
她将手缓缓伸到他颈前,只要她使点力,他就完了。
刚才还晴好的天气忽然之间乌云密布。
李嘉和做好早饭去叫乔廷年,这才发现人走了,桌上留着字条,说是天上有事,他先回去处理一下。凭她对他的了解,恐怕是他身体又不舒服了可是不想麻烦他们,所以连夜走了。
鹿劝跟在她身后,朝屋里看了一眼,“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两人正说着话,见文盛托着一只锦盒过来,他手指干净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实木盒子上更显肤若凝脂。
“昨日我瞧天君面色不太好,这参是老参,若是李主理方便,可以回去一趟把这参给天君。”
三人之中,只有李嘉和可以随时随地回到天上,想到乔廷年生病的样子,她没有犹豫,揣着锦盒就走了。
一番打听,才从天兵处知道乔廷年在养病不见客,她说:“文盛仙君有东西要我亲手转交给天君,请大哥行个方便。”
仙兵一直在乔廷年殿前侍候,根本不认识李嘉和,自然也不知道她跟怀德的关系,听她说到文盛的名字,面色微微一变,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最后放了行。
门是虚掩着的,她小心翼翼推开,看见乔廷年果然静静躺在床上,除了他,屋中一个人都没有,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她踮着脚走到他床边。见他面色比昨天还差,整个人悄无声息地躺在那,仿佛被死气笼罩。她心中大惊,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他鼻下试探。
起初她没感受到任何气流,不由屏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喷在指尖的气息微弱且冰凉,但好歹还有。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一转身,险些把手里的盒子甩出去。
德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手里正端着一个药碗,此时面色不善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她莫名觉得心虚,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文盛仙君托我给天君送东西。”
德沁的视线从她手中的盒子上扫过,下巴微扬:“放桌上吧。”
“哦。”李嘉和如蒙大赦,赶忙放下盒子,向她行了一礼:“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
德沁没理她,眼皮一撩,直接去到乔廷年床边喂药。
从乔廷年的寝宫出来,她无所事事,见天色还早,直接去了无极岛。怀德应该是跟守门的侍卫交待过,见她过来,他们很干脆便放了行。
楚傲天正看着院子里的那架秋千跃跃欲试,看见她来了,热情地迎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问完觉得不妥,不等李嘉和说话,赶忙补充:“帝君还在闭关,没出来呢。”说到怀德,他神情有些古怪。
李嘉和捕捉到他眼中的那抹疑惑,心漏跳一拍:“他怎么了?”
难不成最近天上有了流感,大家都感冒了?
楚傲天眉头紧锁,像是在组织措辞:“就是……怎么说呢,帝君他最近不太对劲儿,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你是他的枕边人,你应该能感受到的。”
楚傲天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他有些忐忑的看向李嘉和身后,然后微微蹲下身,借李嘉和挡住什么,拼命向她使着眼色。
她一回头,看见怀德正站在回廊上,下颌线紧绷,像是披着一身风雪,整个人说不出来的冷。
楚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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