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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有趣的。
善谨思忖片刻:“我需要时间,你先带我去找时光兽,我在路上慢慢想。”
“你不认账怎么办?”
“我是这种人?”
“我和你又不熟,哪里知道你是哪种人?”孤劫道,“事不宜迟,走吧。”
这算是答应了。
————
简小楼看的正入神,水幕上的画面突然消失了。
等了半响,她忍不住转头问道:“前辈,他们抓到时光兽了吗?”
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真够白痴的,婆娑眼早就铸造出来了,于是她换个问法:“他们是怎样抓到时光兽的?”
小镜主道:“你很好奇?”
简小楼讪讪道:“有些好奇,这让晚辈想起当年遇见时光兽的事情了,那可真是一段惨痛的经历。”
“很抱歉,找寻时光兽的过程,因为牵扯到与你无关的一些人的秘密,我不便让你知晓。”
“是晚辈冒昧了。”简小楼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那之后呢,善谨佛祖可有想到办法帮助孤劫前辈进入轮回么?《天兵谱》上介绍,孤劫刀是孤劫前辈以肉身作为献祭,由神界月上宫玄诚子真君锻造,晚辈先前以为,孤劫前辈是被强行抓去的,如今看来,莫非他是自愿的?是他进入轮回、投胎转世的途径?”
“孤劫刀,是个预料之中的意外。”小镜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又一颗小齿轮慢慢浮现,“善谨认为,要送孤劫君入轮回,首先得完全消了他的煞气,最好的方式,是将孤劫君留在大乘寺修行,受阖寺佛修业力清洗自身。但这起码需要数千万年时间,孤劫君这种瘟神体质,佛修业力影响他之前,必定先被他的煞气所摧毁。所以在他入寺之前,需要先经历天火炼化,将他身体的煞气炼化至最低。孤劫君同意之后,两人便开始在天界人间四处寻找火种,耗费数百年,终于得到一簇珍贵的、蕴含清浊之气的均天业火。火种寻到之后,两人前往了月上宫。”
“去找玄诚子真君?”
“在当时,神界最顶尖的四大门派,依次是琳琅阁、星雨岛、月上宫和天逸门。玄诚子是月上宫的护法大长老,神界中,武力值排名第二十二,铸器师排名第六。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驾驭钧天业火,才可以在漫长的炼化过程中,保证自己不被煞气伤害。”
小镜主吹了口气,手心里的小齿轮飞入水幕内,“还有一点,玄诚子和善谨来自同一个人间小世界,受过善谨不少提携。”
水幕再次有了影像,只不过没有声音传出。
简小楼看过去,更换一枚齿轮之后,果然换了一副场景。雪野无垠,银装素裹,一条蜿蜒的河谷,两岸玉树琼花,如诗如画。
树下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她认识,正是孤劫和善谨。
两人对面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二十出头的皮相,圆眼挺鼻,两侧嘴角各有一个深深的笑靥,加上说话时肢体语言极为丰富,整个人显得活力四射。
若非小镜主提醒了他是月上宫护法长老,乍见之下,还以为是人间少年得意的探花郎。
简小楼正想问为何没有声音,小镜主一挥手,连画面都没有了。
她大概明白,恐怕又涉及了“**”。
再看到小镜主取出第三枚小齿轮,她暗自皱了皱眉,第二枚齿轮的用途,难道只是给她看一眼玄诚子长什么样子?
她赶紧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他的脸。
小镜主把玩着手里的齿轮:“你刚才看到的场景,是善谨将孤劫交给了玄诚子。之后善谨便离开了,每隔百年左右来一次月上宫,探一探孤劫的情况,生怕他撑不住死掉了。这场炼化的目的,是在保证孤劫意识不灭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祛除煞气……”
简小楼默默点头。
小镜主见她情绪平稳,真像一个旁观者听故事一样,问了一句:“你知道保证意识不灭,是什么意思?”
“不死?”
“你因为身怀异火,也被炼化过吧?”
“恩,我十五岁入火炼宗时,被一个伪君子抽出魂魄,和他寻来的一块儿黑石头一起被扔进炉子里,炼成了一柄剑,后来成了我的佩剑,取名斩业剑。”现在说来轻松,那时若不是夜游隔着六星骨片教导,她早就死了,“后来,还被天道宗修士扔进大葫里炼化。”在葫芦肚子里碰上了念溟,斩业剑也是那时候融化了。
“痛苦么?”
废话,简小楼心里想着,嘴上应道:“痛苦。”
“孤劫被炼化了几万年光景,有意识,且不抵抗,你觉得他痛苦么?”
“他是……”简小楼一句“他是自找的”差点出口,好端端活着不行,非得去自杀,自杀也就算了,还留下一柄孤劫刀祸害后世,“晚辈实在想不通,孤劫前辈为何非得入轮回?因为是凶煞,天界的过街老鼠,混不下去了?”
“他的确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随便在地底挖个洞,一住几千几百年。天界包括魔族在内,见过他的寥寥无几,大多数后辈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小镜主将第三颗齿轮弹进水幕中,“玄诚子比较年轻,算是孤劫的晚辈,对孤劫一样没印象,只知是个凶煞。等他炼化孤劫时,才惊觉孤劫体内蕴含的力量,竟然近乎于元始魔,被天火炼化出的煞气,在炉中久久不散。他立刻去查,终于被他查出,孤劫君竟是混沌始祖魔的直系后代。”
简小楼眨了眨眼:“在此之前,众人都不知道孤劫的来历?”
“不知,恐怕连孤劫自己都不清楚。”小镜主慢慢道,“眼看煞气积聚即将炸炉,玄诚子暂停了炼化,送信给善谨。然而信息送出许久,迟迟得不到善谨回应,玄诚子亲自去了一趟大乘寺,才知善谨三年前闭了关。时间拖得久了,先前的惊骇慢慢消失,玄诚子渐渐兴奋起来,既然不能散去,不如收集起来,锻造成天兵……”
“他难道不知,以煞气铸刀,会是一柄不祥之刀?”
“他当然知道,但哪位铸器名家不渴望铸造一柄真正的天兵呢,何况此神兵现世,他月上宫实力必定大增。”
和简小楼想的一样,她终于认同了小镜主之前说的那句话,天界的神佛魔,只是比人间修者力量更强大一些的修仙者们罢了。
跳的出轮回,跳不出自己的执念与**。
小镜主道:“玄诚子收回了信,回到月上宫开始秘密铸刀。善谨出关之后,依然是每百年来探望一次,几万年之后,孤劫的承受逼近极限,便被善谨收入佛宝,带回大乘寺。至于那簇钧天业火,原本是作为报酬送给玄诚子的。瞒着善谨铸刀,玄诚子心有愧疚,倒贴许多天地灵宝,以那簇火种为引,打造了一盏业火长明灯,一并送给了善谨。”
“善谨佛祖将这盏长明灯,赐给了澄空?”
“澄空正是吸取了天火内蕴含的清浊之气,境界才有了极大的提升。”
小镜主说着,手掌隔空抚过水幕,影像再一次出现。
简小楼看到了一座苍翠青山,山脚下一片湖泊,满池碧绿的莲叶。
善谨和孤劫比肩站在岸边一株榕树下。
善谨还是原来的样子,孤劫却变化惊人,他依然带着面具,周身已经看不到太多黑气,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松松垮垮的,瞧着整个人清瘦的可怜,如一支风中摇曳的白玉兰。
————
“你让我住在水里?”
孤劫看着面前的湖,频频蹙眉,委屈的像个孩子,“怕我身上残留的煞气影响到你的弟子,将我封印在禁地我理解,可我不爱住在水里。”
善谨指了指地下:“我让澄空在湖底给你挖了个地宫。”
孤劫松了口气:“还好。”
善谨微微笑了笑:“对外宣称是将你这凶煞封印起来,但你在地宫内的活动是不受限的,我会让澄空每隔段日子过来一趟,你需要什么,和他说就是了。”
“不需要,不要来烦我。”孤劫摆摆手,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前去人间轮回转世?”
“必须等你残存的煞气完全消除,然后,是重塑神魂。”善谨指着湖泊,“湖里的水,是从小镜主那里取来的渡魂水,我亲手栽种了九十九株佛心莲,待佛心莲结出二十五颗佛莲子,说明你神魂重塑完成,就可以离开了。”
“恐怕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孤劫喃喃自语着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伸手鞠了一捧水。
善谨提醒道:“还有,禁地内设有重重结界,小镜主的渡魂水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接近的,佛莲子应是非常安全,但凡事总有万一,你自己也得看着,这些莲子是你重塑的神魂,二十五颗,一颗也不能少。”
“我知道。”孤劫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谢了,善谨和尚。”
“无所谓谢不谢,你帮我拿到时光砂,我渡你入轮回,原本就是一场交易。”
“但这场交易,你我的付出不成正比。”孤劫弯了弯唇角。不难看出,两人通过一起抓捕时光兽,一起寻找天火种,逐渐有了些交情,“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善谨背着手:“你说。”
孤劫转头瞥一眼他的站姿:“你瞧你,哪一点像个佛祖?”
善谨仍是背着手:“说你的吧。”
孤劫垂了垂眼帘:“我知道玄诚子受过你的恩惠,但他有事瞒着你。”
“哦?”
“玄诚子在炼化我的时候,似乎没办法化解那些被天火分离出去的煞气,中途停下了。再次开始之后,他强硬的压制住我的意识,迫使我进入半昏厥状态,但我还是隐隐有感觉,他提取我身体的煞气,铸造了某种兵刃。”
“是么。”
“原本我是不确定的。”孤劫诡异一笑,“现在看着你的表情,我可以很确定的说,是的。”
四目相对许久,善谨赞许道:“不愧是混沌魔的后代。”
孤劫愣了愣。
他刚要说话,被善谨截住:“不必解释,我知你并不知情,否则以你迫切想要入轮回的心情,不会瞒着我。我是与你并肩作战的次数多了,发现了你的与众不同,才去查了下……”
他将自己查到的线索告诉孤劫。
孤劫听罢沉默不语。
“我真是不懂了,你拥有如此聪明的头脑,强悍的力量,为何能被魔族另外三脉欺压成丧家之犬?任由你们煞这一脉凋零至此?”
“那我该做什么?”
“凭你的本事,像你祖先混沌魔一样一统魔族,绝非难事。”
“那又如何呢,能使我快乐么?不能使我快乐的事情,做来有什么意义?”
“我一直以为现如今神不像神,佛不像佛,没想到连魔都不像魔了。”
“你不要岔开话题。”孤劫捧着渡魂水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你既知我与众不同,不告知玄诚子,还让他来炼我,是算准了玄诚子会留住我的煞气,锻造出一柄兵刃吧?”
“恩,他去调查你,是我暗中给的线索。他前来找我,我故意以闭关为理由避而不见。”
“理由呢?你明明知道,以凶煞之气锻造出的兵刃,恐怕会在神界引起一场动乱。”孤劫说着,恍然大悟似的“呀”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要的正是神界动乱,你佛域才能从中获利。”
被拆穿了心思,善谨从容道:“修佛不易,人间佛修在修者中所占比重极小,飞升者更是寥寥。佛域的发展,主要还是依靠天界土生土长的后代修者们。但修道比修佛要简单许多,小辈们择修佛者不足三成。再说这三成弟子,未曾经历过红尘,下界轮回历练,有一半被繁花迷了眼,就此堕入轮回。佛域每况愈下,神族欺压愈甚,我大限将至,澄空几个小辈却还很不成熟,我佛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扛鼎之人。”
孤劫站起身:“神界不稳,将会有大量修者涌入佛域,能够解决弟子的来源问题。同时,你圆寂之后,佛域可以安稳过渡,减轻澄空几个小辈的压力。”
善谨念了声阿弥陀佛。
“嗬,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念经。”
“你不生气?”善谨看他神色轻松,并无怒意。
“我生什么气?气你算计玄诚子,将我的煞气之体铸成了剑?”嘴角微微一勾,孤劫浑不在意,“你算不上设计他,他和你一样,也是出于私心做出的选择,无论你们各自怀着怎样肮脏的心思,我都得到了我想要的。”
善谨犹豫了下,决定说出来:“你原本不必受炼化之苦,我还有其他办法。”
孤劫仍是不以为意:“我对现在的结果很满意,那就够了。”倏地笑起来,揶揄道,“只是可怜了那些人间信徒们,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信仰的佛,竟是如此不折手段,那该多伤心啊。”
“你错了。”
“错了?”
“佛想让世人信仰的,并非佛本身,而是佛法。佛法不是佛创造的,而是佛感悟出来的伟大真理。这个真理,不会因为佛本身的善恶好坏而有丝毫改变。众生信仰佛,便是相信佛感悟出的真理,相信因果报应,就会择善而行,必将在因果的一端得到善报。他们以为,这是佛的恩赐,从而更加相信,进入一个良性循环里。”
“你一边说着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保佛道不灭,长存天界人间。一边又说有没有佛是一样的,真理永存,众生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岂不是自相矛盾?”
善谨苦笑道:“不矛盾,真理固然存在,但世间迷障太多,需要有佛为世人点一盏明灯。当这盏明灯熄灭,或者说当人们不再相信佛,只相信物竞天择,就很难‘放下屠刀’,不去理会‘因果报应’,那么整个人间同地狱以无差别。从更深处来讲,我是在以恶制恶,以恶行善。”
孤劫好笑道:“你瞧你,一副为了拯救世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口气。明明就是卑鄙无耻,还有理了?”
“我也没说我有理啊,我们天界之人,跳的出轮回,却逃不开因果,我做的恶,自然会有恶报,我等着。”善谨也不知道为何会对一个凶煞说这些,大概是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吧,“你不懂我,正如我不懂你,有着接近元始魔的恐怖力量,说放弃就放弃,一门心思的求死。”
这个问题,他问过孤劫不下十次,孤劫从来置若罔闻。
这一次,善谨也没指望听到答案。
慢慢收起嬉笑的神色,孤劫静静伫立着。
稍后,他摘下脸上的面具。
浅金色眼瞳,瓷白色皮肤,清秀的如同一个文弱书生。
他从斑驳的树影中走了出去,站在湖畔边的一处空地上,正午灿烂的阳光,伴着大乘寺的钟声泼洒在他脸上。少顷,脸颊两侧爬满了狰狞的黑色纹路,随着他手掌一吸,远处花圃里的一朵灵花飞来他掌心,与他手掌接触的瞬间,化为点点黑渣。
善谨皱了皱眉头:“你身上的煞气,依然很重。”
“凶煞所在,寸草不生,我一直住在荒芜的山崖下面,或者说,无论我选择住在哪里,最终总会成为一片荒地。我没觉得有什么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自我有记忆以来就是如此,飞禽就该在天上飞,海族就该在水里游,我就该在黑暗的地底生活。白天阳光对我很不友善,夜里出来便是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孤劫看着手里的面具,睫毛越来越长,他在阳光下慢慢魔化,“你飞升天界,你入大乘寺成为一名小弟子,你一步步走上佛域巅峰。而与你年纪相仿的我,就这样不开心也不痛苦的,过着我一成不变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为了追踪一只魅,误入轮回殿,从轮回司命盘中,捕捉到我来世的影像。”
这正是善谨最好奇的:“你来世究竟是个什么人?”
会让他放弃堪比元始魔神的力量,甘愿堕入无尽痛苦的轮回中。
“不是人,是一条龙。”阳光刺眼,孤劫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噙着比阳光更暖的笑意,“一方小世界,一条六爪小白龙,他有一个脾气暴躁的人族妻子,为他生了一个半人半龙的可爱女儿,乳名弯弯……”
————
简小楼的震惊可想而知。
她双眼圆睁,嘴唇微微开阖,咕哝着道:“孤、孤劫前辈最终转世成了夜游?”
尽管心中已经确定,还是转过脸,以眼神逼问小镜主。
看到小镜主点头,她脑袋里“嗡”的一声。
————
“我觉着很有趣,不断从司命盘中抽取未来碎片观看,一晃就是十数年。被小镜主轰走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回想碎片里的影像。想着那个脾气躁脑子蠢的女人,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想着那个贴心懂事的可怜孩子,身上的诅咒究竟祛除了没有,对了,还有一只凤凰……于是我再次闯入轮回镜,没多久又被赶回来,反复折腾十数次以后,小镜主实在烦了,便不管我了,由着我赖着不走……”
短暂的沉默过后,孤劫继续道,“可我看着看着,突然就不想看了,你可理解那种感受,入戏越深,越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以后,我还是我,一个神憎鬼厌的孤家寡人,而不是有妻有女有友的小白龙。生平第一次,我感觉到了失落和彷徨……我放弃继续窥探来世,折返魔域,回到我在沼泽地底的‘家’中。平静一阵子过罢,我陷入狂躁不安的状态,我开始深深厌恶我自己……小白龙短短数万年的生命,大悲大喜,波澜壮阔,他心里很苦,却一直为了所爱而努力着,反观我自己,拥有无上的法力和漫长的生命,却仍是一条生活在腐烂泥土里的、令人作呕的蛆虫……”
大抵是他的情绪太具有渲染力,善谨也跟着落寞了一瞬,垂着睫毛道:“孤劫,听你所描述的,你来世的路并不好走。你羡慕,皆因作为一个旁观者,当你身为主角经历一切,说不定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不悔。”孤劫的目光,透出睿智的坚毅,“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们讽我糊涂,笑我荒唐,可我认为,我孤劫才是半生懵懂,一朝闻道,死而无憾。”
“你的道,如同你这人一般与众不同。”善谨苦笑着摇摇头,招了招手,“阿清。”
随着他的呼唤,雪白的梵天吼踏云而来。
善谨侧坐在兽背上,梵天吼踏云升空:“此一别,怕是诀别。孤劫君,愿你我都能够求仁得仁。”
孤劫重新带着面具,转身落入渡魂水中:“承你善谨佛祖的吉言,愿我们求仁得仁。”
————
“等待九十九株佛心莲开花,再结二十五颗佛莲子,需要很久吧……”
简小楼怔怔望着满池荷叶,孤劫入水时激起的波纹,使得荷叶在水面上起起伏伏。
要知道,此时还只是中古时代中后期。
“很久,一颗佛莲子大约需要五十几万年……”小镜主绕开这个话题,“按照时间轴的顺序,稍后再讲孤劫的事儿,咱们接着聊那柄刀。”
暗自一个深呼吸,简小楼收紧纷乱的心绪,拱手道:“前辈请讲。”
小镜主召唤她来,绝对不是告诉她夜游是孤劫转世这么简单。
他没有再给她看影像,而是采取讲述的方式。
先前玄诚子炼化孤劫,怕被善谨佛祖发现端倪将人带走,一直谨慎小心的提取煞气,只将那刀铸出一个胚子。善谨佛祖将孤劫带回大乘寺之后,说是要闭关接着渡化他,没有上百年出不来,玄诚子便再无顾忌,全力铸造天兵。
炼化孤劫时,玄诚子会受到凶煞之气影响,每隔一段日子都会净化自身,尽管如此,仍有大量煞气残余。
铸刀时,他不眠不休,越到接近成功越是兴奋,煞气在内体积聚的越来越多。
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倾向,他清楚自己的状况,却不愿意停下来。
短短三年,天兵铸成,玄诚子第一件事,便是携着孤劫刀去挑战武力榜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些修者,他从第二十二名,进入了前十。成为前十里最年轻的一个。
可他渐渐控制不住自己,变得嗜血残忍,阴狠暴戾,动辄血流成河。在外犯下的杀孽,月上宫尚能包容,且为他遮掩,毕竟玄诚子近来为月上宫带来不少荣耀。
然而有一日,玄诚子在宫内闭关时突然狂性大发,杀死门下无数精英弟子。宫主连同几位太上长老,耗费很大一番力气将他制服,镇压在某处寒天秘境内净化煞气。
接下来,月上宫讨论怎样处置孤劫刀。
因为玄诚子隐瞒了此刀的来历,只说是炼化了一只魔族凶煞。以凶煞锻造兵刃,算不上多稀奇的事情,只要拥有者镇得住煞气,那便是一柄杀人的利器。
月上宫认为,玄诚子还是太过年轻,才被煞气反噬。
最后,这柄刀落到了神阶为天尊的宫主手中。月上宫主决定再净化一下,净化过程中,也惊觉这煞气非同小可,蕴含着精纯的“清浊之气”。
他本想将这道“清浊之气”分离出来,为己所用,却和玄诚子一样败给了煞气。
月上宫,连宫主都发了狂,整个门派陷入危机之中。
便在此时,有消息传遍天界,说这柄刀是以孤劫肉身打造,孤劫乃上古混沌魔的直系后代,刀内不但蕴含着精纯的“清浊之气”,还是开启混沌秘境的钥匙,秘境之内,拥有大量上古遗宝。
一时间,整个神界沸腾了,各个门派都想抢到孤劫刀,甚至引动了一些久不出世的神尊。
而魔界认为混沌乃魔族始祖,此刀应当归属于魔界,也加入了这场混战。
这把火越烧越旺,孤劫刀在天界成为必争之宝,大乘寺禁地里正修行的孤劫本人,从不曾想过自己低调了大半辈子,竟被一把刀给带火了,使得“孤劫”这两个字人尽皆知。
“神魔之间的杀戮,持续了上千年,他们也渐渐看明白了,孤劫刀是柄凶刀,落在谁手里,谁便不得善终,甚至祸及满门。他们慢慢恢复了理智,由神界第一门派琳琅阁阁主郝天尊,召集当世几个掌权者,带着孤劫刀前往大乘寺,求善谨想个办法毁了去。”
简小楼叹气:“毁不掉吧?”
小镜主点点头:“恩,他们商讨了很久,决定对外宣称已经毁掉,再秘密将此刀扔至人间某个没有人类的世界去。”
“他们挑选了世界壁坚硬的深渊?”
“即使深渊的世界壁够坚硬,孤劫刀的力量依然会使之崩溃。待那时,孤劫刀将会落入世界缝隙中去,不知道多少世界遭殃。”
小镜主说到这里,简小楼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善谨为了平息这场灾难,让郝天尊将孤劫刀钉在他的战宠身上。他座下那只梵天吼,是佛族梵天吼中的王者,它体内的佛族力量,可以压制魔族煞气。
简而言之,是以梵天吼作为刀鞘,几位神佛大能们施展神通,设下封印禁锢住孤劫刀,一起扔去深渊。
简小楼忽然很心疼梵天吼这个种族。
她一共见过两只梵天吼,都没有好下场。
阿贤也是一样,为了封印吞噬星域的沙萝,被栓在法宝世界两百万年。
不,深渊兽族才是最倒霉的。
梵天吼与孤劫刀外泄的气息,改变了深渊的地貌和灵气构成,导致这颗星球上的兽族逐渐变异,变成了怪物般的存在。
它们生不出雌性,应是受到煞气的影响。
这些年,若不是兽王带领它们不断入侵其他世界,深渊兽族早就灭绝了。
但这一切,究竟该怪谁呢?
简小楼的心情,一时间变得非常复杂:“前辈,孤劫刀充满了凶残暴戾之气,谁拿到都会迷失本性,但孤劫本人并不是如此啊。”
“这就是凶煞的可怕之处。”小镜主解释道,“但孤劫刀最初铸造完成时,并没有那么‘凶’。在不断的杀戮中,此刀吸取了大量杀气和怨气,连孤劫本人都未必驾驭的住。善谨也没想到,造成的后果如此严重,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简小楼揉着太阳穴,半天的功夫,大脑接受的信息太多,她的头很疼。
“天界终于平静下来,身怀清浊之气的神魔死伤惨重,两界需要休养生息。善谨圆寂之后,澄空接过了佛域的重任,凭借那盏长明灯站稳脚跟。他遵从善谨的吩咐,若有犹豫不定之事,前去禁地询问孤劫。前有善谨悉心教导,后有孤劫时不时的指导,澄空进步很快,终于熬至佛祖的位阶,被小辈们尊称为古佛。他的那盏佛灯进化出了一个小灯妖,澄空为他取名焚灯,送去大乘寺修行。中古时代,也差不多结束了。”
简小楼默默然听着。
原来孤劫刀,竟是天界中古时代结束的□□。
刀,诚然是一柄不详之刀,但中古神魔,最终灭于‘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后天晚上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