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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对未来之物并未表现出兴趣,不进船舱,只坐在甲板上。
两人研究赤霄的地貌、五行、“气”,一研究便是好几十年。
天行越研究,越是认定赤霄是他一直苦寻之地,他尝试改变地貌,办不到。
“看来,你所知的历史为我指明了道路,需要业火凤凰与聚灵树。唯有聚灵树可以改造地貌环境,而灌注强悍力量进入树内,树不崩坏,唯有养树的那只凤凰。”
“那便等着素和出世吧,至此,大师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无论素和出于什么原因,终究是做到了……”
“我得转世为素和。”
“……”
朝歌仍是当做笑话。
**
然而简小楼震惊的发现,天行不是开玩笑。
他开始着手研究星域的轮回体系。
关于轮回,朝歌已经研究了许多年,天行认同朝歌的研究结果,在他的研究上不断推演。
渐渐地,朝歌终于相信他是认真的,百般劝阻:“大师,您没有必要入轮回,赤霄天变是个既定事实,素和总会……”
甲板上铺满了竹简、羊皮卷、宣纸,天行闭目慢条斯理地道:“我不知便罢了,如今我知道了,我只问你,若我不努力轮回成素和,你敢保证你所认识的素和,还是那个素和?”
“但是……”
“这好比你当年初遇素和三人,你得知你会有个孩儿,你以为你顺其自然一定会有个孩儿,最后呢,不还是你‘决定’生,才有了夜游?”
“不过……”
“从‘赤霄天变’来看素和的所作所为,只能是我的转世。如此一来,他有了必死的理由,因此理由,你家小子不会拦他,两人方可联手布局。”
朝歌不知是被洗脑了,还是被说服了:“好,我承认素和是大师的转世,那么大师也没必要研究什么,入了轮回自会转世成为他。”
天行大师仍是那句话:“我若不‘主动’成为他,你可敢保证我一定可以成为他,成为你认识的那个素和?”
朝歌无言,他曾为创造历史努力过,自然明白天行的担心不是多余。
他叹了口气:“转世之后再死一次,大师,真的值得么?”
“你曾后悔过么?”
天行手中不停,继续在纸上推演,淡然道,“这些年,我常常在想,若是当年我与阿生恳谈,一次不成谈两次,两次不成谈三次,劝他暂且收手,我陪着他再去寻一寻,多寻一寻,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呢……可我没有,他态度强硬拒绝了我的规劝,我便觉得他无药可救,站在大义的位置,听从师门吩咐出手对付他……”
“大师……”
“他当日喝了我的因果茶,送了他的命。茶是我递给他的,我得负责到底。我六根不净,贪恋红尘烛火,以我此生修为渡他一人,值得。”
朝歌咽下喉咙里的话,不再劝了。
……
简小楼始终不敢相信天行和素和之间会有什么关系,但朝歌加入了他的阵营。两人从外界带来一些灵植,开始在太息林地小面积栽培,稍稍改变赤霄地貌。
剩下的时间,两人全拿来研究轮回。
眼珠子的力量越来越弱,“黑屏”的频率加速,有时只能听到声音。
断断续续,简小楼大概明白他们在研究什么。
星域的轮回体系,一旦死去,立刻会被轮回卷进一处虚空世界,所有灵魂体都漂浮在虚空内,经受轮回体系的“切割”,切掉天魂和地魂,只保留一半命魂。
如果发现残魂残损过重,无法转世,就会被“销毁”。
轮回体系不会分辨善恶,有的灵魂体转世的很快,比如凡人。
有的灵魂体却需要非常长的时间方可转世,比如高阶修士。
他们的天地命三魂融合程度极高,“切割”困难。
所以一些大能转世后,前世的记忆或者力量或多或少还会保留一些。不过多入几次轮回之后,再厉害的大能,也被“切割”的差不多了。
看上去“转世”似乎是随机的,唯有等人转世以后,通过他上一世留下的一缕气机,追寻他转世去了哪里。
然而这样一套精妙、庞大、复杂的体系,必定是遵循着一定规律在运作。
简小楼不知他们是怎么推演的,素和曾在朝歌的飞舟上住过,舱内留有素和的东西,真让他们推演出了一条路径。
只要天行在某个方位、某个时间死去,他的轮回路径,就将指向素和。
不过时间跨度过长,十分冒险,未必成功。
*
随后不知过了多少年,应是多少万年,对于简小楼来说,不过眨了几下眼。
因为眼珠子没有影像了,只偶尔传出声音。
——“贤的这颗眼珠、幻灵天书、灯笼,便请你帮忙照顾。”
——“天行,一旦入了轮回,你将不再完整……”
——“夜游想要保全自身,不入轮回,是因为时间的彼岸有人在等他。我的彼岸空无一人,轮回以后,我还是不是我,有什么关系?”
声音消失。
等再次响起时,竟是“时光”的声音,不,是殷红情。
——“师父,如果您不喜欢徒儿,为何整个储物戒内都装满了徒儿的画像?真的只是徒儿误会了不成?”
——“那是你师娘。”
朝歌?
简小楼惊讶,殷红情竟是朝歌的徒弟?
正八卦,声音却再度消失,这眼珠子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她在珠子内壁拍了拍:“还能不能行了?”
真被她拍出动静来,可惜已经不是之前的场景。
——“阿情,你只需完成我嘱托之事便好,将那柄剑传给第五清寒,不必寻我的转世,你寻不到。”
——“一年寻不到,徒儿寻百年,百年寻不到,徒儿寻万年……”
——“我将散尽神魂,归于天地,不入轮回。”
——“为、为什么啊师父?!”
——“因为……时间的彼岸无人等我,轮回没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师父?师父?师父啊!!”
朝歌应是走了,渐渐地,简小楼只听到殷红情的哭声在山谷中回荡。
这颗眼珠,朝歌留给了殷红情。
雪中生之前说殷红情喜欢她师父,奈何她师父收她为徒,只是因为她长的像她师母。
原来这个师父是朝歌,师母是时光。
可不是长得像么,时光进化成为人类就是复制的殷红情。
不过朝歌一开始收殷红情为徒时,估计没有考虑太多,应该只是为了睹人思人,毕竟相像的人多了,殷红情的长相还是挺大众的。
慢慢却发现殷红情竟真的是问情剑主,她手里的问情剑,是这场因果中一个重要“道具”。
朝歌当时内心肯定是崩溃的。
没有办法,只能嘱咐殷红情前去西北,将问情剑传给第五清寒,不然这个因果就要断绝。
殷红情动身太早了,抵达西北时,第五清寒还有很久才会出生。
她便在法宝世界建立太阴王朝,成为女王。
可惜这破眼珠子,该亮的时候不亮,该黑的时候不黑。
简小楼很想知道殷红情的过往,幸好她掌握了新技能,没动静就在内壁使劲儿拍。
——“金羽,我可以死,此剑绝不可断!你必须重铸,必须传给第五清寒!你发过心魔誓,你答应过我,你断不可食言!”
……
——“孩子,我将你封印在这颗珠子内,送你去异世……”
珠子的确没有什么力量了,殷红情漫长的一生,简小楼只听见一些简短的话语。
原来殷红情当年算出大限将至,距离第五清寒出世,仍还有很远的距离,为了完成朝歌的临终嘱托,保证整条因果链不断在她手中,她将问情剑交给了金羽,逼迫他立下心魔誓,将问情剑传给第五清寒。
金羽却拿着那柄剑亲手杀了她。
以殷红情的修为,没有那柄她自己养的剑,根本杀不死她。
她的死,也算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
她诅咒了戚绍元三人此生无法离开法宝世界,却没有诅咒金羽,就是为了让金羽将问情剑继续传递下去。
而金羽并没有食言,最终修补好问情剑,暗中传给了第五清寒。
第五清寒得了“大机缘”,这才有了之后的故事。
不过,殷红情虽然魂飞魄散,腹中的孩儿却没有死,被她送去了异世界?
等一等,简小楼直到这会才反应过来,殷红情不是自己的前世吗?
自己除了弯弯以外,还有个孩子在异世界?
少顷,简小楼知道自己搞错了。
因为眼珠跟着殷红情的孩子,一起进入异世界,融入神魂中,轮回好几次。直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简小楼的心开始狂跳,是她没有穿越前在地球时的声音!
自己不是殷红情的转世,而是她的女儿?!
怎么会?!
简小楼疯狂的拍着内壁,她得亲眼看见才行!
——“这!一个异界灵魂,在我们这里轮回十世,直到现在才发现?”
——“是啊,竟可以走过奈何桥。若非自杀,得下狱受刑,发现生死薄上没有她的气息,还查不出呢。”
——“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现在该怎么办?”
——“打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好主意。”
忽略这些声音,简小楼咬着牙龈在小黑屋里仍拍个不停,终于她眼前豁然开朗。
眼珠子再一次有了影像,深夜里,视野受阻,只知自己宛如一片浮云,飘荡在空中。
一直在飘荡,没有方向,缓缓流动。
如今究竟是在哪里?
是赤霄吧?
当年死了之后,依稀记得就是这么漂浮在赤霄的,飘着飘着,飘去了简家上空,抢了小黑的肉身,成为“简小楼”。
现在眼珠子藏在“自己”的灵魂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记忆。
简小楼终于明白了,殷红情果真是她母亲,临死前将她封印在眼珠子里,送去异世界,也就是地球。
自己在地球自杀之后,被地府官员发现原来是个偷渡客,而非地球土著,又被遣送了回来。
原来不是穿越,而是魂归故土啊。
幸好当年自己记忆不深,不知作为孤魂野鬼的感受,竟是这样荒凉恐怖,不然必定留下心理阴影。
飘啊飘不知飘了多久,余光瞥见南面黑云中有一抹红光,流星一般快速朝自己的方向移动。
简小楼转了视角望过去,渐渐地,呼吸凝滞,是她的红莲?
看方向,是从南灵洲迦叶寺飞来的。
对啊,今夜是素和转世的日子。
简小楼双手扒着内壁,目不转睛的盯着红莲,想流泪却没有眼泪可以流。
她在等待与红莲擦肩而过,岂料红莲近她身之后停止向前,围着她打圈转着,可惜挡不住灵魂飘荡的步伐。
倏然,红莲内抽出一抹身影。
如瀑的红发披散在白衫上,似血落雪间,红的怵目惊心。
素和落在她面前,缓缓抬起右手,红莲内丹化为十八瓣莲灯,被他提在手中。
刷!
他身上的气机引动天地之息,乌云翻滚,雷链骤然划破夜空。
寒风凌冽,暴雨倾盆,素和白袍翻飞,周身凝聚着红光,豆大的雨滴落在光上便消失不见。
他徐徐转过身,一手负后,一手提着莲灯踩着黑云向前缓步行走,口中稳稳念道:“凝精聚气,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这是什么?
招魂词?
为何要念儒家的招魂词?
重点不是词,而是光,简小楼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追逐那盏莲灯在黑暗里散发的红光。
雨夜中,追逐着,听着他的“魂归来兮”穿梭一城又一城,越过万家灯火。
最后,他提着红莲灯停下脚步,转过身:“小楼,到家了。”
她往下一看,下方院中忙进忙出的,正是简家的仆人,她都认识。
廊下鸟笼里,还有她爷爷养的那只八哥。
再抬头去看素和时,只见他脸上的平静层层皲裂,绷紧薄薄的嘴唇,向后仰了仰头,像是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周围是一片迎接新生命的忙碌声,他终究没有忍住,嗓子眼儿咕哝了下,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小楼,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