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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审。”
组长乐了,“老将出马,一个赛过全组。”
陈翎很忌讳这种形容,“老吗?”
“您以前不计较岁数啊。”组长递他一瓶温热的矿泉水,“老树开花了?”
中年男人情感动向的三大标配:减肥,穿新衣,在意年龄。
陈翎不言语。
“有一位称呼您三叔的姑娘,二十出头,姓沈——”
他松了松制服扣,“你闲的?”
组长咂舌,“我这不好奇吗,又没到处散播。郭教员四十岁的时候,儿子读初中了吧?您跑一线不至于挤不出空结婚造娃啊,再说往后坐办公室指点江山了,没危险。这男人的黄金年龄只剩一个尾巴了,您得上心。我听顾秘说您旧疾复发,最近腰酸肾胀,尿频还发黄——”
“再废话,调你去柬埔寨,干十年再回国。”陈翎不耐烦,刷卡通行。
组长环抱胳膊,冲下属使眼色,“百分百有那事。”
下属凑上前,“哪事啊?”
门砰地巨响,男人面孔出现在窗口,组长吓一激灵,呵斥下属,“瞎打听什么啊,没你事!”
***
3号房里,陈政在阖目养神。
陈翎明白,这只老的,最难搞。
拉锯战没用。
要迅速击溃他的防线。
他打开记录仪,撂下案宗,开门见山,“张理为什么检举你。”
陈政不慌不忙眯眼,“结发夫妻都反目,司机被收买反咬我,不稀奇。”
“拿什么收买他,钱和股份吗?”陈翎落座,拂掉警裤沾染的灰尘,“张理和江蓉之间,你有数吗。”
陈政舌头舔着后槽牙,腮鼓起,没答复。
其实不止陈家,江家、周家、包括郑野家,夫人和年轻的保镖、司机眉来眼去,暗度勾结,是上流圈羞于启齿又屡见不鲜的内幕。
男人年岁大了,外头一群莺莺燕燕,分给妻子的精力寥寥无几,四十岁以上、娘家财力与婆家旗鼓相当的豪门夫妻,至少一半各玩各的。
虽然常有,摆在明面终究难堪。
如今二房垮了,长房要是再曝出艳闻,陈家内外一团糟,富诚的价值也跌至谷底,再难拯救。
“家族内部丑事,你千万遮掩住。”陈政语气焦躁,“张理喜欢你大嫂,不过江蓉有分寸,她对我也忠心,所以我没当回事。如果追究,流言闹大,本来一厢情愿的关系,外界议论起来,编造成双方苟合,影响陈家的清白。”
陈翎看向他,“据我所知,江蓉有意。”
锁在审讯椅的男人先是缄默,而后爆发,“你撞见什么了?”
“我调查过,12月19日晚,张理去医院探望何佩瑜。次日,他在长安区局揭发你的罪行。”陈翎喝了一口水,“张理接近江蓉,大概率是演戏,他幕后主谋是何佩瑜。”
陈政面目狰狞,“我让黑鸡废了张理!”他激动坐起,试图挣脱椅子的束缚。
门口的警员见状,要闯进去治服他,组长拦住,“陈厅要求清场,他料理五大三粗的汉子都不费劲,何况一老头呢,用你逞能?”
“头儿,陈厅清场——”警员欲言又止,“他会不会高抬贵手...”
“放屁!”组长瞪眼,“新来的生瓜蛋子,你了解陈厅的为人吗?”
警员立马闭嘴。
组长倚着墙,撕开泡面桶,“当年,陈厅是副局,我刚入队,他带着我去边境,捣毁一个制假药的团伙,他前女友蒲惠在平县铁路附近执行公务遇险,昏迷前的求救电话是打给他的。”
下属一怔,“然后呢?”
“陈厅当初执意去边境卧底,任凭蒲惠挽留,也一刀两断,他心中有愧。即使如此,他顾全大局,避免我们全队暴露,没接那通电话,没管蒲惠的死活。后来,我们奋战两天一夜,顺利交差。陈厅去见蒲惠,请她原谅,她不肯见他,过了半年,蒲惠嫁人了。”
组长拧开热水机,看着面一点点膨胀,浮起,“陈厅永远不会有污点,他是长安区局最耀眼的丰碑。”
审讯室内,陈政直起腰,“陈家待你不薄,父亲也待你视如己出,我和你二哥衣食无缺养大你,陈翎,做人不要太忘恩负义。”
“我欠陈家养育之恩,我没忘。”他面容无波无澜,却震慑十足,“你欠下的债,也不是我能做主放你一马的。”
陈政愕然。
“你推老二替自己送死,逼急了何佩瑜,她联手张理给江蓉设局,要铲除陈渊。毁掉陈家声誉不是别人,是你自己!你为夫不义,为父不仁,江蓉嫁你三十六年,何佩瑜无名无分跟了你一生,你求财自保,泯灭良知,牺牲她们唯一的儿子,众叛亲离的结局是你咎由自取!”
陈政身躯一震,剧烈战栗。
灼白的灯光下,他眼眶一厘厘泛红,下一秒,陈翎将档案袋重重摔在桌上。
“这些证据,你不服,让我出面审,你想过你面临的下场吗?陈家深陷风波,外面多少眼睛监控我,我审你,比任何人审你都要严苛,你希望我徇私,手下留情是吗?”
他坐在桌角,长腿屈膝,陈翎个子高,体型也板正英武,阴影洒下,五雷压顶的气势。
“你葬送你的儿子,还妄想葬送你的弟弟吗!”
陈政面色青白,嘴唇抽搐着。
好半晌,他肩膀骤然垮塌,像一滩烂泥。
陈翎平复情绪,面对他坐下,“13年4月22日,你在什么地方。”
陈政咽唾沫,用衣领蹭了蹭额头的汗,做最后的挣扎,“我没印象了。”
“我提醒你。”陈翎取出档案内的一摞相片,甩在他胸口,“你在瑞士nightlife餐厅和银行行长吃饭。”
照片完整记录了那夜的场景,兑换支票、合同落款,每个镜头都有清晰的特写,“你怎么有?”
“美华集团董事长胡士玮是瑞士银行的高端客户,他的家眷在瑞士,和当地政要有往来。”陈翎叩击着桌沿,“83胡士玮因盗窃罪蹲了七年大狱,刑满释放后,租住在长安区局的管辖范围,我曾经很关照他,他自愿成为我的线人。”
陈政手心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渍,良久,他发笑,“陈翎,我果真没看错你,咱们兄弟三人,你最有本事。”
陈翎审视他,“交代吗。”
他捂住脸,长呼气,“有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