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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回去,下巴直直抵在垫子上。她也不怕又把脖子扭了。“曲阳和阮东呢,”她提问道,“你有看出来什么吗?”
“阮东正常得出奇,每个表情和动作都很正常。我想说他正常得古怪,或者有点夸张,但我也没法说清古怪感是从哪来的。”
“一通废话。”曲奕空评价说,“那曲阳呢?”
“曲阳是你要看出来的吧?他是你的家族成员。”
“我忘了有没有这号人了。”她说得理所当然。
“怎么一到你的事情你就开始痴呆了?”
“忘了就是忘了。”她嘀咕着说。
见曲奕空又想翻身背对自己,宁永学伸手按在她背上,她立刻起不来了。“脊背冷了,是吗,曲同学?你是不是又想把被子盖回去了?”
“啊,你好烦啊!别压住我!”
“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动身。”
“至少等到中午吧。”曲奕空把脸埋进床垫,一个劲地往背后挥手,想赶走他的胳膊。“早上太冷了,我想在这里睡个回笼觉。”
宁永学拉着她的右腕把她硬拽起来,又扶住她一个劲往床头倒的肩膀。“我希望我们能比其他人先到。”他说。
“担心表妹会出事吗?”她无奈地挠了挠头发,“或者觉得他们就是冲着你表妹去的?”
“可能已经出事了,但先到一步总归能先确认好情况。”
“好吧,早上吃什么?”
“猪肉牛肉罐头。”
“我讨厌萨什人的罐头。”
“那你可以自己做。”宁永学说,“你不是说要指导我烹饪吗,曲老师?”
“不,算了,太麻烦了。”曲奕空当场就把她之前的许诺丢得一干二净,在麻烦面前选择投降,“我们还是吃罐头吧,我要选个像是人能吃的。”
......
雪停了,冬日清晨的阳光洒满冬小麦的农田,灰色的天空也格外晴朗,似乎正是他童年的天。
宁永学抬起头,看到生气勃勃的太阳在山那边照耀着。光线很柔和,微风也很轻,吹过薄冰还未覆盖到的河面时,掠起一阵阵泛灰的涟漪。
从摩托车旁青苔斑驳的石头丛往下坡再走十来米,就是跨河的石桥。石桥对岸的路口是个小教堂,教堂背后便是栖居在森林旁边的村落。
他确实有些年没看过这景象了,从当年离开直到现在回来,诺沃契尔卡斯克的达旦村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变得只是他自己。
当然,宁永学必须承认,他这个人心里没有任何可称乡愁的东西。至于曲奕空,她也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对她的旧居毫无怀念之情。
一边是无法对往昔景物产生人该有的愁绪,只能当成印象深刻的地点,另一边是过去的记忆和现在隔着层壁障,跟翻看摄影机里冷冰冰的影像差不太多。
理由不同,但是结果没什么区别。
理论上来说,既然曲奕空见证了宁永学在故土的生活,宁永学也旁观了很久曲奕空在旧居的修习,他俩应该对双方的故土都有种愁绪,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除了认得地方以外,他俩往他故乡的旅程其实也跟地方考察差不了多少。
“到地方了?”见宁永学放缓摩托车,曲奕空往河对岸张望了一阵,“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
“你一刀给我割喉之前,我也觉得自己的公寓没什么稀奇的。”宁永学说。
“这倒没错。”曲奕空侧身靠在他背上,抱着自己的胳膊自言自语,“不过说实话,我对自己杀过你也没什么实际感受,只是知道有这么件事发生了而已。”
灌木篱笆,稀疏的树木,砖瓦的房屋,老旧的谷仓,各种建筑都散落在田间地头,或是单独一间,或是三两成群。
这里本该没什么人声,不过剧组正好想在村子里落脚兼取景。他们能看到架设在小路上的摄影机,还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剧组成员。
曲奕空从摇摇晃晃的摩托车跳下去,站在石桥上。“你是想找人叙旧,还是直奔目标?”她问。
“我没什么旧可叙的,你有什么想观瞻的经典取景地吗?”
“这倒是有,不过先等查清你表妹的情况再说。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宁永学推着摩托车穿过石桥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从他们俩身后跑过。看到他俩时,她停下来脚步,侧目注视了一阵,却不怎么得要领。女孩挑了挑眉,一口咬下手里苹果最后一口果肉,然后把果核扔进河里,一溜烟跑远了。
“不,”曲奕空盯着她的背影,“你不是说这年纪的小孩都会送去北边上学吗?就算你表妹是特例,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怪事。”宁永学说,“我也不清楚。”